第兩百六十三章奧爾洛薩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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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有着手掌大的蛾子猛地撲到了燈泡上。
它的翅膀是半透明的,土黃的脈絡清晰可辨,肥大的,茸茸的脊背中央有着一個藍的小點兒;它繞着人工光源飛,以為它是用來指示方向的月亮——飛蛾亢奮地撞擊着玻璃罩,發出細微的啪啪聲——油膩膩的燈泡小幅度地搖晃着,蛾子的陰影一會兒覆蓋在牆面上,一會兒覆蓋在傢俱上,再一會兒就到了地上,在被踩碎了蛋蛋和“嗶——”的瘦男孩臉上罩上一層不吉利的灰黑。
空氣中漂浮着灰塵和蛾子的鱗粉。
小霍普金斯抱起奇茲。卡遜,就像抱着孩子的那樣抱(她就像個七八歲的孩子那樣輕),他讓她靠着他的左肩,左手臂託着她有點咯人的部,並讓她的另一隻細骨伶仃的胳膊環過自己的右肩,奇茲清醒般嘆着氣,任他擺——撒沙在一張描繪着紅花朵的兒童椅上找到了奇茲的白內褲,內褲面料就像絲綢一樣光滑,又像尼龍那樣富有彈,所以雖然是被強行扯下來的,卻沒有損壞。
撒沙停頓了一會,因為他不知道該不該給奇茲穿上褲子,就在他思考的當兒,預備暴徒發出一聲彷彿呻般的詛咒,他把手裏那團柔軟的,裝飾着鏤空花邊的織物捲了卷,進自己的褲兜裏,扛着奇茲,大步走過去,往那下胚子的腦袋上踢了一腳。
在經過女孩身邊的時候,他停下來,踩住那隻被女孩半壓在身體下面的小包,小包崩地一下裂開了口,裏面掉出了不少東西,脂棉,打火機,針筒,不鏽鋼勺。還有一枚亮光閃閃的鑽石髮夾,海神島繼承人的朋友與沒血緣的兄弟姿勢曼妙,動作嫺地輕輕一踢,鑽石髮夾跳到牆壁上。又反彈到他早已等待着的右手裏。
要到三十分鐘之後,才有人發現倒在走廊與儲藏室之間的女孩,那個聰明的侍者在看到那隻小包散落出來的東西時就知道她是幹什麼買賣的。在奧爾洛薩,只要足了錢,這些瞧上去很是像模像樣的小婊//子就能出現在任何一個晚宴或舞會上,像兜售玫瑰花那樣殷勤地向人們兜售她們的“白貨”——有時候客人們也需要他們的,總要提提神或者儘儘興嘛,何況還有克洛文家族作保,她們帶着的都是經得起老手挑剔的好貨,既純淨又安全。
他開她的裙子。果不其然,大概值一千元左右的“白貨”被包在錫箔裏,像是煙捲那樣整整齊齊地繞着她的大腿。
儲藏室的燈和門都開着,雜亂的傢俱堆裏伸出兩隻穿着褐鹿皮靴的腳。侍者沒有進去,只是探着身體和脖子往裏面看。他被看到的東西嚇了一跳,立刻跑去告訴了他的頂頭上司。
四肢和身體上滿是刺青的男人幾分鐘後就趕到了,他們帶走了男孩和女孩,第一個發現他們的侍者被快速地拷問了一番,在被擰斷了兩大拇指後幸運地獲得了釋放並得到了兩個星期的帶薪休假。
“不是他乾的,”暴徒之一説:“那小子連只雞蛋都捏不碎。”
“那是個經驗老道的‘鐵榔頭’,”他的同伴表示同意:“動起手來毫不猶豫。乾脆利落,力氣大得驚人。”
“但他沒殺人,也沒拿貨。”
“而且他並不介意讓我們找到他。”另一個暴徒説:“房間的地面上留着腳印,皮沙發上似乎還被誰躺過。”上面的命令很快就到了,這件事情是個“誤會”也就是不要追究的意思。女孩在三天後清醒了過來。她狡猾地表示對整件事的記憶模糊不清;而在此之前,預備暴徒在他和垃圾堆沒什麼區別的房間裏苟延殘了十來個小時,最終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了,他的同伴瓜分了他的私人物品,包括那條浸透了血的褲子。為了那雙褐鹿皮靴,兩個男孩還打了一架。
***就在撒沙站在走廊裏,苦惱着該把奇茲。卡遜送到哪去的時候,一個身材高大,帶着黑絲絨面具,穿着一件有着四十幾顆螺鈿紐扣的深紫背心,黑鐵的短絨緊身褲,和一件綴滿了金刺繡的白上裝的男人突然無禮地闖進了舞會,他甚至還從一位客人手裏搶過了他的舞伴,並輕浮地傾身在她的耳邊低語。
客人站在原地,被驚訝和氣憤得説不出話來。
在他剛想説些什麼的時候,他的舞伴一下子拿下了自己的面具。
他知道自己邀舞的對象並不年輕,雖然那些最能顯年齡的地方,譬如脖子和手,都已經被緻的皺褶領子和手套遮住了,但耳,還有下頜與脖子連接的地方還是能夠看得出些許端倪…但他還是被她所深深傾倒——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無關慾和荷爾蒙,既純潔又醇厚的情——她有着近半個世紀來的女人所沒有的威嚴與優雅,卻又温柔,又寬容,在面對着她的時候,他惶恐和喜悦的就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想到,和自己整整跳了一晚上舞的人真的就是“夫人”!
“真遺憾,”克洛文夫人説:“不過還請原諒,作為一個當家人,總是免不了要做出點犧牲——但我今晚很開心,”她莞爾一笑,從手指上褪下一隻鑽戒:“這是一份小禮物,希望它能讓你的心情也能變得愉快起來。”這時候,十幾個和之前那個無禮的傢伙一樣高大魁梧的男士已經圍攏在了夫人的身邊,他們的女伴神緊張地跟在後面,看着他們簇擁和護衞着克洛文夫人離開舞會現場。
客人張開手指,在他的掌心裏,一顆有着外套紐扣那麼大的淺藍圓形鑽石在燈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他身邊的男士發出一聲誇張的驚歎,引了更多人的圍觀。然後又有人走進來,宣佈酒店將在五分鐘後舉辦一個小型的獎活動,獎品有金幣和鑽石,以此來慶賀夫人的到來——在場所有的人都能參加,於是人們的注意力被一下子牽引了過去,沒人再去討論究竟發生了什麼緊要的事兒才會讓夫人匆匆離去。
***“那麼説,”別西卜説:“我們可以提早回去啦?”他討厭奧爾洛薩,它是個乏味的城市,還有數之不盡的蚊蟲。
“恐怕不行,”彼得神父表情詭異地説,他有一半臉哭喪着,像是準備去做安魂彌撒,另一半卻喜氣洋洋,充滿了幸災樂禍:“保險庫失竊了,康斯坦丁卻沒能拿到鑽石。”別西卜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他難道沒安排個可靠的自己人去幹這件事兒嗎?”
“他找了,”霍普金斯醫生説:“動手的人應該是他的婦情葉列娜,從街道上的監控探頭看到的,也確實是葉列娜,問題是她從保險庫裏拿走鑽石後就消失了。而且,她偷走的,不是價值兩億元的鑽石,而是經初步估計價值約在六億五千萬到七億元的鑽石——那是個克洛文家族外圍成員的保險庫,他的客户遍及半個西大陸。”
“哦。”別西卜不得不對此深表同情。
“他們還有可能找到葉列娜嗎?”撒沙問,他剛洗過澡,金髮緊貼在腦袋上,往下滴着水,霍普金斯醫生讓他坐下,然後給他擦頭髮,“康斯坦丁已經封鎖了機場——七八月份奧爾洛薩的陸路就是一灘又一灘的泥沼,上千英里荒無人煙,車輛萬一拋錨就是死路一條,葉列娜若是真如我們所想的那樣有點腦子,她就不會選擇後者。”
“但奧爾洛薩只有一個機場,”別西卜説:“難道她認為,在城市裏躲上幾天,就能逃過康斯坦丁的追捕?——再然後,康斯坦丁就會像得了失憶症那樣,任憑價值六億五千萬到七億元的鑽石就這麼消失無蹤?”
“不需要幾天,”霍普金斯醫生説:“奧爾洛薩鑽石展賣會明天結束,後天一早,就會有一大批遊客和商人急着回家,尤其是商人,他們很可能身邊就帶着幾千萬的鑽石。機場只能封鎖到明天中午,最多傍晚。”他按了按兒子的腦袋,彎下去小心地嗅了嗅,撒沙這是去哪兒啦?他的身上,有着海洛yin的氣味,又有着男人的血的味道,還有一股子清晰的女體香,非常年輕的女,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她和撒沙曾經挨的很近,而且有段時間。
“但是那些北方佬兒一定會一個個地查過每個客人。”彼得神父説。
“既然那個葉列娜敢這麼做,”霍普金斯醫生説:“那麼她一定已經想好了之後的出路。”
“真難以相信,”別西卜説:“康斯坦丁。克洛文竟然是個這麼的人,他就這麼相信他和葉列娜之間的情能和六億五千萬到七億元的鑽石比肩?”
“他相信的是葉列娜對父母和弟弟的情。”彼得神父説,他又去找過司祭了:“他們可都捏在康斯坦丁的手心裏。”
“事實證明,”撒沙説:“這份情也不值七個億。”***“請再查查,”奇茲。卡遜遞過去一張五十元的鈔票:“有沒有叫做撒沙。霍普金斯的人住在這裏?或者再查查比桑地?——或者,有個金頭髮,紫眼睛的男孩住在這裏嗎?”
“抱歉,”接待員慢條斯理地過那張鈔票,進褲子裏:“都沒有,沒有霍普金斯,也沒有比桑地,金頭髮的男孩有幾個,但我從沒看見過紫眼睛的。”(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