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九章蜱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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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孩子們帶出來。”首領説。
“不需要孩子,”院長緊張地説:“只要六個人,我們可以做這個!”
“真的嗎?”首領説,他側過身體,讓院長能夠看到穀倉裏的情況。
院長還沒能看到之前就已經聞到了又甜又腥的血的氣味,修士們,還有指導教師和團長,所有的成年人,他們被聚集在一個角落裏,腿上都綁着童子軍用的急救繃帶。
院長憤怒地看向首領,他們只不過離開了半小時。
“對於成年人,這是常規手續,只要他們對着捅的時候沒有發抖或者故意失手就不會死。”首領説:“我們也可以直接打死他們,假如您覺得那樣比較好。”他走到那羣人當中去檢查他們的傷口,每個人都傷在差不多的地方,鮮血外滲的速度緩慢,沒有碰到骨頭,也沒有碰到動脈:“這是一個人乾的,”他讚賞地説:“乾的很漂亮。”
“能告訴我那人是誰嗎?”他對受傷的人們説:“我可以給他一個小獎勵。”
“是我。”團長説。
“你是職業的。”
“是的。”
“我説話算話,等我們的事兒辦完了,”首領説:“你就能拿到你的獎勵了。”他朝孩子們走去。
團長想要站起來,被他身邊的修士和指導教師拉住了,首領剛才的話裏充滿的惡意只要是個人能聽得出來。貿然行事也許最好的結果是他自己被打死,最壞的是孩子們也會被列入遷怒的行列。
“我喜歡漂亮孩子。”首領對院長説,然後開始仔細地端詳每個孩子,但他的決定下得很快,像是很早就已經挑選好了。
“你,黑頭髮的,”他指着別西卜,:“還有你,”撒沙。
“你,”寶兒。道格拉斯,“你,”查理。
“你,”又一個格蘭德的學生,最後一個他停頓了幾秒鐘:“你。”莉拉。
“她是個女孩。”查理説。
“要推動那個輪盤需要很大的力氣,”院長説:“女孩不行。”首領的視線落到了莉拉身上,她緊緊地拽着撒沙的胳膊:“他是你的小男朋友,”他説:“那麼你是留在這兒,還是跟着你的小男朋友走。”
“我跟着他。”莉拉不帶一絲猶豫地説。
“好女孩。”首領説:“你有力氣嗎?”
“大極了。”
“好極了。”首領説:“希望你説的是真話,不然我就只能先打死你男朋友,再打死你。”他看了一眼院長:“因為有人已經耽誤了我很多時間,所以我很難容忍有誰再來耍着我玩兒。”被首領選中的孩子被士兵帶出去的時候。團長看着他們,眼中充滿了焦慮和驚慌。
“等一下。”首領轉過身:“是你,哦,你想説些什麼嗎?”團長看了一眼大門,“讓那個孩子回來——不管你要做什麼。讓他回來,我去。”
“誰?”
“那個黃捲髮的孩子。”團長説。
“原因?”
“他是我兒子。”首領站在原地,穀倉頂端的燈在他的臉上投下陰影,他實際上是個相貌堂堂的美男子,身材頎長,就算是穿着彩外套和高靴筒、厚靴底,顏很“髒”的野外作業靴也沒能影響到他的風度翩翩。他沒説話,向團長招了招手。
團長站起來,這次沒人再來阻止他了。
他幾乎只靠着那隻沒受傷的腿才能走到首領身前,血的氣味變得濃郁了。
“你腿上是自己扎的?”首領問。
“不是。”首領看向守在穀倉裏的士兵,士兵拍拍右腿上的glock17,做了一個開槍的手勢。
首領笑了笑。他垂下左手,出了自己的刀。
他的刀子要比士兵們用的更為華麗一點,雙鋒邊齒的直跳彈簧刀,刀刃長度四英寸半,把手是黑的航空鋁合金。鑲嵌着彷彿被油層覆蓋的水面那樣漂浮不定的藍綠鮑魚殼,當它貼在團長臉上的時候,那種滑膩的覺讓他想吐。
“一個職業的,”首領説:“和一個孩子是完全不同的。”他打開了刀子,刀刃“嗒”地跳了出來,尖端刺破了團長的下眼瞼。
“如果你也是這麼認為的,點點頭。”***在磕磕絆絆走回洗禮堂的路上,莉拉抓了抓臉。
格蘭德河上方的天空已經變成了蛋清,很快就要天亮了。
她握着撒沙的手臂。男孩的房間沒有門,他們沒有穿衣服的時間,所以一向衣着整齊的撒沙。霍普金斯只穿着一條褲子,上身赤//——他還以為莉拉逐步上升的體温是因為被迫快步前行的關係,但他隨即想到身邊的女孩也是個異能者,他側頭看過去——莉拉的臉很紅,不是那種運動後血氣湧動造成的健康的紅,而是那種預兆着疾病已然降臨的不正常的紅——而且她的臉上還起了非常嚴重的紅疹,凸起明顯,她不停地去抓,留了下一條條的血痕。
“你覺得怎麼樣?”撒沙低聲問。
“有點癢。”莉拉息着説。
別西卜就在他們後面,他身旁是查理,他們只是些大孩子,但一點都沒被輕視與放鬆,他們兩兩並行,互相挽着手臂,半打士兵嚴密地監視着他們——famasf1步槍的彈匣側壁上有四個指示孔,從那裏能夠看出存彈量,它們都是滿滿的,二十五發子彈k17是一種暴徒和警察都愛用的手槍,因為它的保險裝置參考了雙管獵槍,前面突出的小扳機是保險桿,只要手指扣動扳機,保險也隨之打開,既能保證安全(避免有忘記關掉保險的傻瓜),也能夠提高擊的速度,只要拔出來就能擊。
如果切加勒。比桑地在這兒,這些士兵只能説是一頓早餐,但這裏只有他的兒子。
在白鹽城。別西卜因約翰長老的玫瑰花而陷入崩潰狀態時,他曾經下青銅的雕塑,燈柱和垃圾箱、消防栓和擊中他的子彈——和普通人在危急時刻因腎上腺素的緊急調動能夠做到平常本無法做到的事情相彷彿,異能者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在瞬間將自己的異能提高到一個平裏本無法想象的地步——但這兩種情況對當事人來説同樣危險:普通人在腎上腺素高漲時產生的巨大力量。是以中斷其他正常的生理功能為代價的,肌纖維撕裂,關節臼,痛缺失,應能力下降,甚至可能死亡;而異能者除了上述情況外,還會變得更糟糕,譬如説別西卜,如果不是撒沙的力量也同樣失控了,門裏的力量逃了出來。他也許就會在那個下雨的夜晚瘋狂的分裂為無數長着小嘴巴,貪得無厭的史萊姆鑽進下水道自生自滅去了。
他勉強恢復了人形,回到格蘭德之後,霍普金斯醫生給他做了檢查,他被告誡最近。至少一年內,不到命攸關的時候就不能動用自己的能力,撒沙。霍普金斯是不是能再一次地把他一塊塊地粘起來,粘成一個正常的別西卜。比桑地?誰都沒有把握。
現在算不算是命攸關的時候?
別西卜忍不住在心裏大聲嘆息,這原本應該是一趟輕鬆的,愉快的,單純的。難得的旅行!
這座修道院的洗禮堂與其他地方的洗禮堂最大的不同之處是,它不是獨立的,而是由一條長長的甬道連接在修道院的十字形建築主體上面,就像是十字架上長出的一顆果實,孩子們和士兵們的靴子在這條封閉的甬道里造成了巨大的回聲,轟隆隆。轟隆隆的,他們被帶進洗禮堂,士兵們讓他們站在洗禮池的滴水嘴旁邊。
寶兒。道格拉斯神經質地用腳尖摩擦着大理石地面,儘量不引人注意地四處張望,這座洗禮堂連牆面都是大理石的。秉承羅曼式建築的傳統,窗户在很高的地方,小而狹窄。別西卜猜他一定很後悔沒有在剛才經過橄欖樹林的時候藉助植物的力量逃——他不敢,剛才士兵們命令那些成人彼此互相扎一刀的時候,團長出聲抗議,士兵什麼也沒説,朝他腿上開了一槍,子彈打穿了他的腿,其他人忙亂着給他止血的時候,寶兒看了一眼,那個窟窿差不多能讓他把拳頭伸進去!
真實的,可怕的,外翻的皮膚,黃的脂肪,和他在電視和報紙上看到的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那些英雄人物捱了槍子頂多只會在襯衫或者褲子上留下一朵大紅花,和他媽媽留在衞生棉上的分量沒什麼區別!
他很害怕,在經過橄欖樹林的時候,數以萬計的枝條在涼颼颼的風裏顫抖,來呀,它們説,促發我們,讓我們長長,長,然後躲到我們後面。
而後?寶兒能夠想象得出,自己的身體連同橄欖樹一起被打得粉碎,樹木白的內與自己焦紅的皮一起紛紛灑灑地噴的到處都是——還記得家裏的園藝工人是怎樣用割草機平整草地的嗎,草屑是怎麼從割草機的後側噴出來的?就是那樣。
但是進了洗禮堂之後,悔恨又像潛入水中的毒蛇那樣悄悄地浮上來,啃咬着他的心,他呼喚植物,植物的回應卻很微弱,泥土離他太遠了。
首領走進了洗禮堂,院長在兩個士兵的看管下跟在後面,院長後面是同樣被兩個士兵夾在中間的高大男人。
“爸爸!”查理驚恐地喊道,他看到自己的爸爸臉上血模糊,只有一隻眼睛睜開着。
“這位勇敢的先生,”首領先生説:“他願意用自己替換你們中間的一個…”寶兒。道格拉斯毫不猶疑地跳下了自己的位置,跑向首領:“謝謝!”他着氣説,臉上的笑容真誠燦爛:“謝謝。”他向團長滑稽地鞠了一個躬:“謝謝!”首領似乎覺很有意思地微笑着,他玩着那把剛從團長眼窩裏挑出了眼球的刀子,一言不發。
團長抬起頭,他剩下的最後一隻眼睛盯着寶兒。道格拉斯。男孩眼中的情緒千變萬化,喜悦、懷疑、憎恨、哀求、恐懼、哀求…哀求、哀求、哀求。
在他能夠説出任何一個單詞,尤其是“不”之前——“好吧,”首領説:“既然如此,走到你的位置上去吧。英雄。我們的小幸運兒,可以回到穀倉裏去。”查理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團長痛苦地,步履蹣跚地走到寶兒。道格拉斯留下的那個空位上,他想要看查理一眼,但兩人的目光只是稍一接觸,他的兒子就立即垂下了頭,動作大得就像是想要就這麼折斷自己的脖子。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