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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拉斯維加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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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巴蒂爾的時間表幾乎就像鍶原子光鍾一樣準,他每天九點起牀,半小時做個人清潔工作與便溺,一刻鐘用早餐,接下來他會在副手的陪伴下賭場裏溜達兩小時三刻鐘,十二點半用午餐,半小時後重複一次上午的活動,不過這次只有三小時,四點鐘他會回到自己的房間與辦公室,花費兩小時處理各類書面文件,六點鐘吃晚餐,晚餐結束後他會一直待在房間裏,除了少數會給他帶來鉅額收益與強有力支持的“好朋友”以外,他誰也不見,哪兒也不去——他的下屬和客人經常會以自己見到肖恩。巴蒂爾的時間來判斷自己在天堂宮賭場主人心裏的位置,一般而言,時間越晚,就代表你越得他的看重——但在此需要説明的是,這個時間通常都是由肖恩。巴蒂爾自己約定而非客人主動提出。

綠眼睛的副手在得到巴蒂爾的肯定答覆後可真是有點兒驚訝,巴蒂爾是個聰明、開朗、某些時候還非常温和的人,但他同樣也非常的傲慢和剛愎自用,在副手的印象中,只有寥寥幾個人才能如此隨意地為肖恩。巴蒂爾做出決定,這份名單上,並沒有安東尼。霍普金斯的名字。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表現的更為恭謹,下午四點種,服務人員送來了一櫃子的衣物,從裏到外,從內褲到常禮服的絲帕和晚禮服的領結,被心熨燙整理完畢的它們被整整齊齊地懸掛在壁櫥裏,疊放在屜中,柔軟光潔的棉布與綢緞在午後的陽光裏泛着珍珠般的光,還有鞋子,鱷魚皮、羊皮與牛皮,黑和白的,亞光與亮光的。鏤空的,有鞋帶和無繫帶的,後者多半的是為別西卜和撒沙平時穿着而預備的。

別西卜提起一雙白的羊羔皮鞋子,它非常寬鬆而柔軟,鞋面上裝飾着一個鍍金的錨鏈,他試了試,發現尺寸恰好,不緊也不松。他又試着穿上了一件法式襯衫(這種襯衫是搭配正裝用的,裁剪貼身),男孩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我説。”他向撒沙展示自己的新鞋子:“我們的尺碼?”

“嗯,這沒什麼值得驚訝的,”撒沙説:“進來的時候我就發覺了。走道那兒有個應型的人體三維掃描儀,嗯,好像是二零零七年產的那款。它甚至能記錄下你股上的一個小癤子,鞋子和衣服的大小尺寸當然不在話下。”別西卜的臉變得非常微妙,他皺着眉。思考了兩秒鐘,然後看到撒沙扭過頭去,混蛋,他笑了!發覺自己被戲了的男孩撲過去拽倒了自己的朋友,他們就像兩隻已經嘗過了血腥的小獵豹那樣半真半假地扭打在一起,別西卜比撒沙高大些。但要論起如何控制與鉗制他人,受“食屍鬼”親自指導的撒沙。霍普金斯必然勝他一籌。一邊扣着襯衫紐扣,一邊往後退了兩步的霍普金斯醫生幾乎是遐意地看着這兩隻小野獸悶聲不吭地從屋子的那頭翻到屋子的這頭。最後撒沙抬起手來表示投降,倒不是他爭不過別西卜,説到底,這件事兒還是他起的頭。氣吁吁的別西卜用拳頭頂了頂他的面頰作為懲罰。

“好了,孩子們。到此為止,”霍普金斯醫生説。他已經打理好了一身行頭,淺灰的常禮服,黑白兩的雅緻皮鞋,鞋面上有鏤空小孔組成的卷草紋圖案,頭髮往後梳,油光水滑,他戴上了一隻繫帶子的單片眼鏡:“給你們十分鐘。”他看了看手錶。

“我們也得那樣?”別西卜摟住了撒沙的脖子,小聲地説,霍普金斯醫生紋絲不亂的頭髮讓他深敬畏。

“不,不那樣,但也不這樣。”撒沙抓了抓別西卜的頭髮,別西卜的頭髮是帶有自然捲度的,剛才的一番戲耍般的搏鬥讓它們變成了亂蓬蓬的一窩,撒沙先從地毯上爬起來,然後伸手拉起別西卜。

孩子們的動作很快,別西卜在浴室裏蘸着水,用了半分鐘梳好了自己的頭髮,在這段時間裏,撒沙給他拿出了與鞋子相配的衣服——那件襯衫當然是不可能再穿的了,兩個男孩也無需如霍普金斯那樣衣冠楚楚,他們只要穿上寬鬆的襯衫和長褲就行——他們畢竟還未成年呢。

“我可真不習慣穿白的。”別西卜抱怨道:“覺很奇怪,撒沙,我敢發誓,我就算結婚的時候也不會穿得這樣…”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娘娘腔。”實際上他是想説自己會不會看上去就像是個賣股的,但這實在是太噁心了。

“相信我,你仍然威風的如同一頭獅子。”

“白化的?”別西卜做了個鬼臉,“我覺更糟糕了。”他看看小霍普金斯:“我比較喜歡你身上的那套。”全黑,從襯衫到長褲,還有鞋子:“我可以換鞋子。”

“萬一停電,我怕會找不到你。”前面的三星期裏,別西卜幾乎天天都泡在泳池或是海里游泳,被橄欖球防護服悶捂發白的皮膚沒多久就重新變回了醃橄欖的顏

別西卜聳聳肩,看在時間的份上,他想,而且撒沙。霍普金斯的穿着也沒好到哪兒去,他看起來就像是個黑衣遊行修士。

***肖恩。巴蒂爾並未如其他賭場主人那樣在拉斯維加斯的外圍,也就是在住宅區裏挑選或是自行建造一所稱心如意的宅邸居住,他的家位於天堂宮酒店的七層,酒店的一到六層都是他的賭場,他就像是一條從不離開的巨龍,牢牢地盤踞在自己的財寶上面。

酒店的九部電梯裏,只有一部才能通往七層,而且需要密碼和巴蒂爾的親口允許,電椅的七層入口不是尋常可見的狹窄走廊或是電梯間,而是一座圓形的空曠大廳,大廳的頂面裝飾着由無數水晶玻璃管組合而成的旋渦狀吊燈,牆壁鋪貼着冷調的絲絨牆布,腳下厚厚的地毯顏鮮豔——寶藍底,加上密集的金與桃紅的輪狀圖案,別西卜眨了眨眼睛,午餐前那段短暫的回憶中,霍普金斯曾經提到過,輪狀圖案於古羅馬人而言,象徵着源源不絕的財富,所以很多賭場裏的地面都採用了這種圖案,就是很難知道,這種圖案帶來的財富究竟是落進了賭客的口袋還是落進了賭場主人的口袋。

在房門打開之前,別西卜和撒沙都隱隱約約聽到了“叮叮叮噹,噹噹噹叮”的聲音,這種聲音似乎只會有一種機器發出,那就是這兒最常見的蘋果機,它演奏出的音樂既單調又無趣,卻還是有難以計數的人為之着

兑換硬幣,叮叮叮噹,噹噹噹叮,投下角子,叮叮叮噹,噹噹噹叮…叮叮叮噹,噹噹噹叮,頂端的燈旋轉着發出亮光,恭喜你,你贏了!硬幣叮叮噹噹地滿了出幣口,再來一次?當然,好運氣可是很難得一見的,你可不能放棄這個機會——“演奏台”蘋果機每次最低賭注只有一分錢,但很少有人下那麼少,賭客們可以在機器上一坐一整天,不吃不喝,只是拼命地拉動那杆子,機器叮叮噹噹的響,就像是鞭子在打他們的心,迫着他們掏出兜裏的最後一分錢。

拉斯維加斯的機場衞生間裏都有這種機器。但它至少不應該出現在這兒,放在這兒又賺不了賭客的錢。

走進房間後撒沙和別西卜的疑問才得到了回答。

房間異乎尋常的寬敞,撒沙懷疑,肖恩。巴蒂爾是騰空了四分之一個樓層來做這個房間,房間沒開燈,四面牆壁上鑲嵌着一時間本無從清數量的顯示器,每台顯示器都連接着一個或是幾個主要攝像頭,某些固定不動,而某些卻時時刻刻都在移動——俯仰,旋轉,拉遠,拉近,忙忙碌碌,它們就像是無數雙眼睛,將賭場裏的每個角落詳詳細細地投在這個密閉的大腦裏。

別西卜情不自地聯想到了蒼蠅的複眼,他想要嘔吐,今天的午餐,大概還有昨天的晚餐。

不但有圖像,還有聲音,聲音被調得不高,大約只有四十分貝,大略與夏的夜晚相當,但那種持續不斷的叮噹聲實在是太折磨人的耳朵了。

房間的正中央放着一張u型的寫字枱,各類辦公設施一應俱全,面對着寫字枱的是一組可供二十個人同時坐下的皮質沙發——寫字枱的後面是張牀,一張大牀,沒有帷幕,它就這樣坦蕩蕩地呈現在每個人的眼前。

一個男人從寫字枱後面站起來,向安東尼。霍普金斯,他們熱烈地擁抱在一起,那個男人和霍普金斯一樣高大,身材魁梧,肩膀寬闊,四肢結實。

“多久了?”他充滿情地喊道:“十五年了,親愛的朋友,我們已經十五年沒再見過了!”(待續)ps:抱歉,原本今天打算雙更的,但碰到了點小問題,這一章改到明天或者後天補,不好意思。

謝雷尼rei,殉以繁華大人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