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波呂斐摩9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希望你能改變主意,”格列格里説:“這個機會是很難得的。”撒沙。霍普金斯搖了搖頭,內克先生走過來,雙手搭在孩子的肩膀上:“你可真是碰上對手了——在固執這方面,霍普金斯可不會遜於你,我親愛的格列格里,他有自己的思想、做法和明確的目標…”他愉快地朝格列格里眨眨眼睛,“他可不是那些聽了一兩句甜言語就會暈頭轉向的小傻瓜,你得拿多點東西來誘惑他。”

“哦,”格列格里半真半假地説:“那麼還請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男孩?”

“世界和平。”霍普金斯説,他看上去相當真心實意。

“偉大的志向。”第二化妝師説,她從格列格里身後走出來,“聊天到此結束,科索先生,我得帶他去化妝了。”

“西壬怎麼樣了?”

“我出來的時候一切都還好,格列格里,發脾氣也是一樁又費力又傷腦筋的活兒呢,在為她化妝——她説,男孩給我了。”她向撒沙伸出手:“來,輪到我們了,我會讓你閃閃發亮的,小美人兒。”她相貌普通,唯獨一雙眼睛光爍爍,撒沙握住了她的手,化妝師都有着一雙靈巧的手,手上不留指甲,沒有一星半點的繭、死皮或是倒刺,隨便哪兒摸上去都是既細密又綿軟——撒沙在進入戲劇化妝社之前已經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學習與自我培訓,他知道他們會什麼會有這樣的手——化妝師總是配置齊全,但他們偶爾也會用自己的掌、指腹與手掌側面來取代眼影刷、粉撲與胭脂擦,它們創造出的效果要比後者更為自然柔和。

***伸開手掌,神凝重地盯着西壬看了一會,就算是鑽石切割工匠也未必有她那麼謹慎仔細,她的手掌兩側塗抹着細膩的油膏。在橙的燈光下散發出柔和的桃光芒。

她為西壬化妝的時間並不長,只有一年零三個月,但與她的幾個前任相比較起來,她的任期已經算是最長的了——之前的幾個不是因為受不了西壬的譏諷、任與暴躁而自動離職,就是因為違反了格列格里。科索先生的規定而被開除,她們太多話了,要麼就是對西壬太過關心——一直很小心,她時時提醒自己,和西壬在一個房間裏的時候,她就是個啞巴。還是個聾子,西壬不管説些什麼、做些什麼,她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西壬對她厭惡透頂,她把稱之為“格列格里的股”或是“機器章魚”也不喜歡她,在的眼裏,西壬就是一個不知恩。不知好歹,終裏喋喋不休,抱怨個不停卻又沒膽量真的幹出些什麼事兒的,忘恩負義的膽小鬼。

假如她真的那麼討厭格列格里。科索為她安排的生活和工作,她大可以走出去,在心裏想。恐怕西壬自己也很清楚,那會意味着什麼——一旦沒了那些漂亮的衣服,舒適的睡眠。可口的食物,價格昂貴的香水和化妝品,心到每頭髮絲兒的按摩、保養和修護;沒有那些她深惡痛絕的戀者、記者、報紙、電視台、現場演唱會、無微不至的照顧與牢不可破的監管…只消那麼一兩個月她就會被善變的人們忘的一乾二淨,她會變得一文不值——那時候就算她悔青了腸子都別想再出頭兒了。

作為在這個圈裏連續幹了近二十年的老人,最起碼見過半打輕重不分的蠢貨這麼幹過。他們很快就消失了,再也沒人想起過他們。

承認。西壬有着一個特殊而美妙的喉嚨,但她絕不會是唯一的一個,沒看到格列格里已經開始將自己的注意力與視線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了嗎?經紀人的眼睛就像鷹隼那樣尖利,即便是在幾千英尺的高空,他們也能發現和攫住“兔子”他們總能嗅出那些能讓人們為之心神醉的東西,哪怕它們被藏在了痘瘡和脂肪下面也是一樣,他們就是靠着這份能耐發財的。也曾經幻想過某個經紀人會像舞會上的王子那樣劈開人走到自己的面前,邀請自己走進那個富麗堂皇的大廳,在璀璨刺目的燈光下翩翩起舞——她以為自己十年前就已經放棄了這個夢想,但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沒有。

如果能取代西壬站在這兒,她會一天早中晚三次地跪在地上虔誠地謝天主和格列格里。科索。

“至少三十秒內不要動。”説,她滿意地看到西壬僵住了面孔,她把油膏輕柔地塗抹到她的臉上,西壬的皮膚很好,就連時間最為關注的嘴角和眼角都沒有皺紋,好像也沒有生出過斑和痘,脂肪粒,即便是在清晨,她也從未油光滿面,認為她的皮膚有點乾燥,卻也沒有乾燥到皮屑亂飛的地步,她又為西壬擦了點粉,不,不是為了掩飾什麼,而是讓她的臉更柔潤一點,為最後的胭脂做準備。

她給西壬上了銀的眼影,末梢帶點紫紅,讓她的眼睛看起來好像哭泣過,西壬的假睫是特別定做的,雪白纖細,微微上翹,尾巴點綴着細小的鑽石碎粒,在舞台燈光照耀到她的時候,她的眼睛就會倒映出萬千星辰。

口紅呢?玫瑰紅、櫻桃紅、威尼斯紅還是法國紅?或者大膽的嘗試一下深紫?不,還是不了,格列格里不希望今天的演唱會出現任何意外,她得保守點,為了那份高達十萬元的年薪,最後選擇了深藕紅,那種顏能讓女變得嬌豔起來。

她把最後一點工作放在演唱會即將開始的時候做,以保證新鮮。

走出房間,讓西壬的保姆與助理接手,她們很緊張,也許是怕西壬突然之間歇斯底里,徹底搞砸了最後的演出,格列格里。科索為開出了一份獎金,只要她能幹好最後一天的工作,想來她們也是一樣。

事實上,她們完全無需如此神經緊繃,暗暗嗤笑,她已經看透了西壬。

簡單點來説,那個白化黑女人想要擺格列格里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甚至無需注海洛因、大量服鎮靜劑或是往身上澆硫酸,只要在上台前的那幾秒裏——譬如説,半小時後——抬起手來把那張臉上的妝得一塌糊塗就得了。格列格里為她打造的形象太過完美無瑕了,只要那麼一次,就能讓她的觀眾與擁護者們倒足胃口了…他們喜歡她的聲音,但與此同時,她那份與眾不同的,畸形的美貌與未發育少女般的身材也在那八十萬張唱片中佔有着不小的分量,有時候,一張不妥當的照片就能將一個演員或者歌手的形象毀壞至面目全非——她不敢冒這個險。

她不敢。就算是現在,在格列格里為她規劃的最後一場演唱會上,她也不敢踏出那條已經看得到盡頭的道路。

掠了掠頭髮,掏出香煙,她的手指在襯衫口袋裏摸索着,然後是褲子口袋,不由得低聲詛咒了一句,她帶了香煙,卻沒有帶打火機,西壬的助理和保姆也許會有,但她暫時還不想看到那張慘白的面孔。

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它握着一隻女用打火機,它細的就像是香煙,身體被黑的鱷魚皮包裹着,上蓋是鍍金的,認得這個樣式,一個奢侈的小玩意兒,要賣上八千元,她也想要一個,但始終無法痛下決心。

的火苗跳了起來,把頭伸過去,湊着火苗了一口,香煙被點燃了,遺憾地嘆了口氣,看着它被收回去。

“晚上好,霍普金斯先生。”説:“希望你別介意。”她舉了舉香煙。

“沒關係,我很喜歡這種薄荷味兒的香煙,”霍普金斯彬彬有禮的説:“您的工作做完了?”

“還沒,不過沒多少了。”説,她夾着香煙,用手指託着面頰:“您呢?”她對這個男人有興趣的,西壬最新一任的心理醫生——他似乎乾的很不錯,雖然一向認為,那個只會呆在黑乎乎的房間尖叫的女人只需要按時一頓。

他的頭髮全都往後梳,呈現出均勻的灰白,藍灰眼睛的梢兒有着幾條很深的笑紋,鼻子略帶點鈎,笑起來的時候很人,他不年輕了,但仍舊魅力十足——他偏瘦,但肩膀卻很寬,四肢修長,走動的時候就像是條已經習慣於狩獵與血腥的獵豹。

在他靠近自己的時候,嗅到了淡淡的香水味兒,麝香和檀香,是最近新出的一種男士香水,帶有東方情調。

一個細且懂得享受的男人,想,格列格里正卯足了勁兒想要簽下這個男人的兒子,如今看來這有點難,不過這才是正常的,不是每個人都會像西壬那樣窩在貧民區的垃圾掩埋場裏等着被撿走。

他們短短地聊了一會,不管怎麼説,的工作還沒做完呢,臨分別的時候,霍普金斯和握了握手,他停留的時間有點超出常規,並不介意,她反握上去,摩擦對方的手指:“演唱會結束後,我們大概還能在這待上一星期。您呢?”霍普金斯的手並不那麼幹燥,或許是因為他剛才握着欄杆的關係,海風裏的水分會在夜晚凝結在金屬欄杆上,他微微地笑了,出細小整齊的白牙齒:“當然,我也是。”

“那麼…到時見。”

“到時見。”(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