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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敵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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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霍普金斯彬彬有禮地和道格拉斯夫婦道了別。

他開車回了小鎮,然後把那輛惹人注目的車子停在停車場裏,徒步穿過街道,沿着一條陡峭的小巷筆直往下,走出小巷是一個方形的小公園,鎮子上的人在哪兒散步和跳舞,霍普金斯穿過他們時,嬰兒、老人和狗好奇地打量着這個陌生人。

他的目的地,一間掩映在橡樹與玫瑰後面的小旅館靜靜地矗立在黑暗裏,大多數房間的窗口和陽台上都是黑幽幽的,只有少數亮着燈,最頂上的那間就是,霍普金斯醫生抬頭看看,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旅館的前台很小,很高,前台下方有燈光,照亮了米白的地面,大理石打磨的非常光滑,就像是一面鏡子,紫羅蘭與卡拉拉白、黑金花、粉紅玫瑰(以上均為大理石名)組合成一幅畫面——霍普金斯醫生歪過腦袋看了看,他認出這個畫面了——畢加索的《格爾尼卡》,“罕見且幽默的品味。”他小聲地嘀咕道,他突然有點想要見見設計和允許人們把一幅描繪大屠殺的象畫組合在旅館接待廳地面上的人——真有意思,人類恐懼死亡已經到了一個歇斯底里的地步,但在平常的生活裏,他們卻酷愛拿死亡開玩笑,年輕人固然喜歡將骷髏頭描繪在衣服和皮膚上,他們的父母也從不忌諱在一次快樂的聚會中把蛋糕做成棺材的形狀(還把自己的照片貼在上面)。

“先生,”一個年輕人説道,他站在那張高而小的前台後面,眼神茫,也許是晚餐吃得太多了,他看起來就快要睡着了:“你需要什麼幫助嗎?”這裏除了霍普金斯,只有他一個人。他看起來無聊極了。

霍普金斯看着他,“是的,”他説:“我和一個朋友約好了,他的名字叫亞伯。”小夥子低下頭去翻看記事本,“好的,先生,”他説:“他們要了頂樓的房間,您看,哪兒就是電梯,”他指着一個很大的半透明的雲母石立地花瓶。那隻花瓶有一個成年女肩膀那麼高,那麼寬,上面滿了深紅與金的絲綢製成的大牡丹。被染成黑的,不知名植物的枝條摻雜其間,上面還撒着銀粉,:“在它後面就是,”他悶悶地説道。踮起腳尖望望霍普金斯,發現他沒有帶行李,眼中出了失望的神:“一直到頂樓,向右拐,走到底,最後一間就是。”霍普金斯再次看看他。拉開風衣,從內側的褲袋裏摸出皮夾,出一張五元鈔票。朝小夥子晃了晃:“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小夥子的神總算是振奮點兒了,他立刻從前台後面轉出來,“什麼事?”他殷勤地説道:“你需要一瓶酒嗎?我可以為您做個推薦。”

“不了,”霍普金斯一本正經地説:“我只要你為我捎個信兒。”説着,他一拳打在了服務員的肋下。

“食屍鬼”的拳頭比鐵錘更堅硬沉重,卡擦一聲。肋骨斷了,小夥子發出慘叫聲。

外面的人跑進來的時候,發現一個衣冠楚楚的外來人正半跪在地上,抱着服務員的頭:“他摔了一跤,”那個人説:“我為他檢查了一下,好像摔斷了一肋骨。”

“您是醫生嗎?”一個人問道。

“當然是啦,”霍普金斯醫生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不要移動他,叫救護車吧,免得折斷的肋骨戳進了內臟裏。”有人詢問服務員是怎麼摔倒的,他鼓着眼睛,糊糊的,自己也不清楚,最後只得承認是自己不小心在大理石上滑了一跤。

“我早告訴過老威廉不應該把地面打磨的太光滑。”另一個人這樣説道。第三個人則認為旅館等公共場合的地面還是鋪設木板比較好,但又有些人表示反對,因為地板上蠟後會比冰面更滑。

霍普金斯頗為耐心地陪着他們,五分鐘後,救護車到了,受傷者與人們謝了霍普金斯,一致認為他是個難得的好人。

“食屍鬼”謙恭地點了點頭,繞過花瓶,走進電梯。

電梯是老式的,僅能容納四個人,速度緩慢。

他按照服務員的指示,上了頂樓,右拐,沿着走廊走到底,一扇緊閉的木門正在等待着他,他走過去,敲了敲門。

凱瑟琳為他打開了門,霍普金斯在門口等待了幾秒,等她讓開,他得以一窺房內全貌時才走進去——房間裏人不多,而且都是老人,凱瑟琳、亞伯、還有巴別塔曾經的“頭兒”沒有馬丁,凱瑟琳和亞伯都站着,“頭兒”坐在沙發上,臉很差——他的肋下正在一陣陣的痛,但不只是因為這個,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被“食屍鬼”摸到了多少,但最起碼的,安東尼。霍普金斯已經知道,在他分出一小部分思想附着在別人身上獲取情報時,那個人所受的傷害也會反映在他的身上——在那座養着鰻魚的喀邁拉島上,他撤退的夠及時,才沒讓那隻打在中國人老許面頰上的拳頭影響到自己——這次他慢了一步。

他可不認為安東尼。霍普金斯會花五塊錢請服務員給他們來一個驚喜或是小禮物,就在他集中力,側耳傾聽的時候,那個人被揍了,他所受的痛苦如數傳達到了“頭兒”的身上,他一頭栽倒在了地毯上,嚇了凱琳一大跳。

“晚上好,”霍普金斯温文爾雅地説,他環視了房間一週,最後停在了通往卧室的門上,兩個卧室的門都敞開着,裏面空蕩蕩的:“諸位,能再見到你們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他看向“頭兒:“但好像缺了一個,假如我沒記錯的話,”他親密地説:“馬丁呢?”

“我派他去幹另一份活兒了。”

“頭兒”夷然無懼地説,“食屍鬼”是個危險人物,但他也不是小羊羔——他的能力當然也不止表現出來的那些,只要有點腦子的異能者,都會想法設法的留一手。除了那個神氣活現的馬丁,每次他的能力有所發展或延伸他都會嚷嚷的滿世界都知道。

“真讓人遺憾,”霍普金斯説:“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這句話可以説有幾分真情實意的,“頭兒”想,安東尼。霍普金斯想殺了馬丁,毋庸置疑,如果不是那時他懷裏還抱着撒沙。霍普金斯——而且他、凱瑟琳、亞伯還在,馬丁恐怕很難逃過那一劫,哦,也許要刪除凱瑟琳。她或許能夠因為她的前一個搭檔——他是因為凱瑟琳的任妄為而死的——忍耐着不殺死馬丁,卻絕對會樂於袖手旁觀。但他不能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他手上能用的人太少了。

“食屍鬼”現在雖然可以説是“合作伙伴”但誰能料到一個瘋子會怎麼做?!機構出懸賞者資料後的半年裏,他一口氣幹掉了四個懸賞者——鬼才相信他們是因為種種意外而死的,比如那個愛好扮演蝙蝠俠的蠢貨,警方得出的結論是他了太多的可卡因。‮物藥‬引起的幻覺讓他先殺了一個應招女郎,然後自殺,但“頭兒”還從未聽説過一個人能用一把銀湯匙破開腹部,把肚腸繞在脖子上自殺的——那是活生生的,有皮膚有肌的人類的肚子,不是在湯鍋裏煮的爛的豬肚!

他不知道機構是怎麼想的。使用這種傢伙簡直就是在揮動一把沒有把手的利劍,或者他們不加以考慮就是因為他們壓兒就不必親自和他面對面的接觸,還得指望他在下個行動中起大作用。

“如果你們看到馬丁。”霍普金斯説:“記得幫我轉告一聲。”他平平淡淡地説道,“我會殺了他的。”想了想,他補充道:“如果情況允許,我會為他設計一種嶄新的死法。”他的口吻就像是將要發明一種黃瓜的新吃法。

“頭兒”的視線在他的身上滯留了一會,他得承認這個變態看上去真是道貌岸然。他給人的覺不僅無害而且斯文,乾乾淨淨。不但是外面,還有裏面。

“假到馬丁,”

“頭兒説:”我會為你轉告的。”他真不介意讓那個跳的小混球得到點真正的教訓,在他的人手不再那麼緊迫之後。

“謝謝,”霍普金斯説,他邁動他那兩條筆直瘦長的腿,來到沙發前坐下,和‘頭兒”面對面:“要叫服務員送瓶酒上來嗎?”他這麼一説,“頭兒”的肋骨又開始疼了:“不必了,”他忍耐着,不從口袋裏摸出糖果來吃,雖然這點早已為人廣知,但他還是希望面前的男人能儘可能地少知道點兒:“服務枱上恐怕沒人了…給我們拿瓶perrier蘇打水上來吧,我想霍普金斯先生會喜歡這個牌子的,凱瑟琳,還有冰塊和檸檬。”凱瑟琳有點猶疑,但亞伯給了她一個眼

這間旅館雖然潔淨温暖,還有厚重的牆壁所帶來的良好隔音效果,裏面的配置卻不值一提,就算是頂樓最好的套間,也只有卧房裏有電視機,還是老式的,畫面模糊,共用的廳裏面的小冰箱裏更是隻有廉價的礦泉水與加糖的素飲料。

凱瑟琳走了出去,三個男人安靜地等了一會。

“她下樓了。”亞伯在台上説:“走遠了,perrier蘇打水在這兒有賣?”

“有,”霍普金斯説:“一傢俬人小店,希望還沒關門。”即便還沒關門,凱瑟琳大概也要走上半個小鎮才能找到。

“就像我之前説的,我要改變一下人選。”霍普金斯説。

亞伯站直了身體:“還有另一個擅長撥絃古鋼琴的?”他蹙起眉:“我們不需要普通人,也不允許。”

“啊,他不是普通人。”霍普金斯説:“我推薦的人是撒沙。霍普金斯。”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亞伯可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調走凱瑟琳了。

“之前我一直以為你和我們合作的條件之一就是撒沙。霍普金斯能夠得到一個平靜而安定的世界。”亞伯説。

“我改變了主意。”

“食屍鬼”説。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