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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章花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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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聚會很快就結束了,寶兒緊跟着瑪西亞小姐,經過珍身邊的時候,助理醫生輕柔地攔住了他:“寶兒,”她用温柔的嗓音説道:“道格拉斯醫生想和你説會兒話。”寶兒從眉下面看着瑪西亞小姐,瑪西亞有力地抖動了一下腦袋:“去吧,寶兒,”她推推男孩的肩膀:“七點到餐廳來找我,我們一起吃晚餐。”她沒察覺自己的聲音突然變得,或説恢復到能夠以響亮來形容的程度。珍努力按捺下着想要去掏掏耳朵的衝動。

這個約定很好地撫了寶兒,他就像個煩惱多多的成年人那樣嘆了口氣,雙手在亞麻長褲的衣兜裏,跟着珍走向巨大花圃的深處。

瑪西亞目送着他們離開,茶會的地點位於花圃的邊緣,一片狹長如葉子的空地,深綠的細草又長又密,間中生長着歐百里香、薄荷、芸香、大琉璃草與人們剛剛品嚐過的檸檬草;在它們與林子界的地方,更深顏的灌木鬱鬱葱葱,醋栗、暴馬丁香、榛、刺梨、女貞、法國冬青、桃金娘、據説能夠驅走死神的接骨木,其中的大部分正值花期,粉、紅、紫與金黃的花朵密集地聚攏在一起,自東向西,綿延不斷,就像一張巧而華麗的波斯細密畫;難以計數,如同十字架般伸展開的四葉蕁麻匍匐在它們的腳下,將土地遮蓋得一點縫隙不留,上方樹木投下的陰影正逐步將它們籠罩起來——太陽正在下墜,草木與盛開的花朵所散發出的香氣變得厚重,讓人有點透不過氣。

道格拉斯醫生看到他侄兒時沒有説話,他先是向珍點了點頭,“謝謝,珍。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下,”然後他才轉向他的侄子:“跟我來。”他們沿着鋪蓋着苔蘚,柔軟舒適的小徑向前走,寶兒聽見水動的聲音,那是自格蘭德支引來的活水正在人工開鑿,密如蛛網的水渠中快活的淌,經由人類的設計,它們的域覆蓋了整個園圃,在旅途的末端,所有的水被匯聚在一起。在依舊非自然的石凹裏形成一個深而小的湖,湖的底部有暗道,連接着支的下游。這樣即便遇到暴雨也不必擔心會形成澇害。

“説説吧,親愛的侄兒,”道格拉斯醫生説:“你最近在幹些什麼呢?”

“在幹壞事,”寶兒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親愛的叔叔。”道格拉斯拉開一條擋住了去路的灰白枝條。順手從上面摘下幾顆紫紅的果實,放進衣兜:“包括暴地對待一位淑女,把她推倒在地上?”

“真遺憾,”寶兒冷冰冰地説:“我不認為那樣的傢伙能被稱為淑女——她遲鈍就就像只樹懶——只有她一個,總是站在不該站的地方。”

“你仍然在針對撒沙。霍普金斯。”道格拉斯醫生平靜地指出:“我的侄兒,你最近的行為和思想一樣幼稚可笑。”

“瑪西亞對他另眼相看。”

“這令你嫉妒了?”道格拉斯醫生説:“作為教師。我想我得告訴你,嫉妒是一種既無用又虛假的情緒,它毫無益處。只會讓你受苦,並倍空虛,而且…”

“而且,承認嫉妒,也就承認那傢伙比我更強。”寶兒迅速地接道,他的眼神中湧動着比任何時候都要成與複雜的情:“他確實比我強。叔叔,謝謝你之前的提醒,我設法拿到了他的成績單,他會是個相當棘手的敵人。”他滿懷厭惡地折斷了一差點掃到他眼睛的油麻藤,道格拉斯醫生皺了皺眉:“我不想在第二年告訴我父親,我輸給了一個來歷不明的雜種——不管是哪門課或是游泳,所以我得…”他停頓了一下:“防患於未然。”

“道格拉斯家族的格言,”寶兒戲謔般地唱道:“早發現、早設法、早處理、早安全。”少年鋭利的眼神在幽暗深邃的枝葉裏搜索到一顆早的桃子,立即伸長手臂把它摘了下來,桃子是白的,只有尖上帶着一點紅,硬邦邦的,吃起來也不是很甜。

“那就選好方法,”道格拉斯醫生惋惜地看了一眼那隻被咬了一口就扔在了地上的桃子:“而不是像個三歲以下的幼童那樣大叫大嚷着去推他、咬他、踢他的小腿,那很愚蠢,並且徒勞無功。”

“我願意按照我的方式去做,”寶兒輕蔑地撇了一下嘴角:“我能打敗他。”

“我不認為你還有更多時間,”道格拉斯醫生説:“告訴你一個壞消息,霍普金斯的指導老師和九年級指導老師正準備建議他申請‘傑出畢業證書’(註釋1),也就是説,下一學期他就很有可能成為資優班的一員,和你一樣。”寶兒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我本來應該可以到威靈頓公學去,而你,我的叔叔,你早該沉淪到某所混亂而骯髒的公立醫院裏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時圍着女和漢打轉,每月從政府的税金裏上那麼一兩張可憐巴巴的綠票子——你認為你為什麼能出現在這裏?拿着豐厚的薪水,工作輕鬆,還有一個只屬於你的,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花圃…忘恩負義的傻瓜,”男孩惡毒地微笑了一下:“我爸爸把你到這兒就是為了我能受到最好的照顧和最多的優惠,而不是讓你站在一邊無所事事地衝我指手畫腳——你還沒那個權利指揮我,相反的,你得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他停住腳步,繼桃子之後,又開始蹂躪一朵開的正好的重瓣梔子花,他把它從枝頭上扯下來,一瓣一瓣地撕碎它,他知道自己的叔叔深愛着這些花草,他就是要讓他不高興,因為他帶來的壞消息也讓他很不高興。

“你就沒什麼辦法阻止這件事兒麼?”寶兒煩躁地問道,他拉完了梔子花,又去招惹懸鈎子,懸鈎子沒那麼好對付,他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資優班資格?很抱歉,即便你爸爸把我趕回公立醫院我也沒辦法同時扭轉兩個人的想法,約翰尼就算了,老科裏一向固執的讓人牙痛,何況還有其他教師,比如…瑪西亞小姐,”道格拉斯醫生就像懸鈎子那樣輕輕地戳了侄兒一下:“格蘭德里,體育成績優秀的孩子一樣能被提上台面,據我所知,那個功課平平的別西卜。比桑地在橄欖球上有着超乎尋常的天分,他的教練也正在提出申請——這可不太妙,等他們進入了校委會的視野與庇護之下,你就更不能做些什麼了。”寶兒沉默,他知道他叔叔説的對。道格拉斯家族對格蘭德寄宿學校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這塊土地曾經屬於道格拉斯,數百年前他們把它捐獻給了修道院。所以校委會願意給道格拉斯家族的人在某些時候提供些方便,但這並不意味他們可以一手遮天。

道格拉斯醫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該怎麼回報你的父親呢?寶兒?如果你的期末成績——正如你所説,他往學校大筆捐款可不是為了看着別的孩子成功。”

“給我點時間。”寶兒堅決地説:“我能贏。”***一用小牛皮子做成的苦鞭,掛在黑暗的角落裏,鞭子的尖端懸掛着幾塊尖角小鐵皮,用來增加自罰者的痛苦。

一隻手拉了拉燈線,關上了房間裏唯一的一盞小燈,現在只有高高懸掛在牆壁上邊的小窗來提供給聊勝於無的光線了——那隻手縮了回來,配合着它的孿生兄弟解下了主人的衣服,並不多,只有一件茶褐長襯衣,裏面夾雜着小鐵刺,好讓穿着它的人夜輾轉難安——嶙峋的脊背暴了出來,部乾癟,一皮帶把雕刻着黑花紋的十字架綁在幾乎沒有肌的大腿外側,它的尖端時常劃傷碰觸到的皮膚,那兒的傷口總是好了壞,壞了好,沒個止盡。

他走到角落裏,拿起鞭子,回到擺設着十字架的小祭壇前面,跪下,在主與聖人的注視下恭敬地獻出自己的脊背——鞭子打在上面,聲音清脆響亮。

足足打了一百下,比耶穌在耶路撒冷城牆外挨的少一些——他並不認為自己有這個榮幸與那至神聖的受一樣的苦,他在鞭笞自己的時候唱誦經文,低沉但清晰。

門口兩個黑衣修士焦急地等待着,等受完苦鞭的人出來,他們就預備着上前攙扶,外面還等待着醫生。

“你們着什麼慌啊。”那個低沉的聲音説道:“我**與神上的污穢已經被清洗掉了,我已經贖了我的罪,我從未有如此的潔淨愉快,神奕奕。”他稍稍擺動手臂,推開修士的扶持,向前走了幾步,推開了通往户外的門。

陽光投下來,斯蒂凡抬起頭來,藍灰的眼睛裏下了真摯的淚水。

(待續)ps:註釋1:依照美國私立寄宿學校規章所做的設定,畢業證書分為“合格證書”

“推薦證書”以及“傑出證書”其中傑出證書意味着這名學生不僅成績優異,還預讀了部分大學初級課程。

註釋2:用鞭子打自己,教會用於悔罪、苦修。

還有沒有人記得斯蒂凡是誰?提醒一下,畢竟時間比較長了——就是那個在阿里亞烏和霍普金斯爸爸打的難分難解,差點搶走撒沙的神父…

他的名字直到一百零九章才被比桑地説出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