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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血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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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島上總共有着一千三百多座大小教堂,基本上四個人就能平均分到一座,有些異常高大與雄壯,或是緻華美,譬如巴勒莫大教堂與神蹟聖母大教堂;有些則小的只有一個房間——與其説是教堂,倒不如説是圍繞着供奉着耶穌或者聖母像的壁龕建造起來的一棟石頭屋子,旁邊、後面也許會有一兩間小屋子,那是提供給神父居住並供他履行職責的,一般而言,教堂前方的空地上還會有一個大理石的托盤,上面用水泥固定着洗刷乾淨的聖水貝,這樣給嬰兒行洗禮的時候,他(她)的親屬們才能有幸一個不漏的圍觀。

切加勒選擇的臨時棲僧所正是這樣的一個小教堂。

在這兒執禮的是彼得,切加勒的老夥計之一,他也曾經是“唐”的童年夥伴,也跟隨了他頗長的一段時間,但在切加勒二十歲的時候,一個仇敵安放的炸彈炸掉了前者的右腳,他不能再在切加勒身邊待下去了,當時的唐安排他去看倉庫,這也是個美差,但切加勒心知肚明他不在於此,在切加勒繼承了“唐”的權利與地位後,便邀請海神島地區主教到自己的葡萄園裏品嚐新酒,次彼得就宣稱自己受到了聖召,他被安排到某個修院進修——值得一提的,他是個真正的“天才”需要十年才能完成的課程他只讀了半年就畢業回到了海神島,並在自己出生的小村莊裏做了執事,正好那裏的老神父也已經夠老了,為了酬謝他數十年如一的服務,他被調往另一個温暖入,富有清閒的教區——彼得名正言順的成為了神父——一顆切加勒深植進海神島身體內部的釘子。

當一派狼狽的“唐”與他的新朋友突兀地出現在彼得的卧室裏的時候,腦袋上扣着一頂軟綿綿睡帽的神父毫不驚訝地接待了他們,他一瘸一拐地從儲藏室裏取出了武器和衣服——切加勒甚至還是光溜溜的,然後從廚房拿來了麪包、葡萄酒和酪、雞蛋,兩個顯然耗費了大力氣的人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最後他端來了一盆熱氣騰騰的水,還有一塊新拆開的肥皂、巾、刮鬍子刀供他們洗漱。

“還有件事情要拜託你去做,”切加勒説:“幫我打幾個電話。”切加勒召喚的人還不到一打,雖然依照海神島人的習慣,他們正應準備入睡,但每個人都來的飛快,且神采奕奕,衣着整齊——並不怎麼奢華的那種,其中幾個人甚至有着普通民眾那樣皮膚糙黑,臉上褶皺縱橫,當他們彎下去親吻切加勒的手時,霍普金斯醫生看到了膨大的關節與開裂的指甲,很有可能,數個小時前,他們還在自己的橄欖林或是葡萄園裏勞作。

切加勒非常簡單但清晰地敍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包括他最信任的打手對他的背叛,但他沒有説出梅亞雷,好像本沒將這個最有嫌疑的人物歸納進叛徒的名單裏。

“您知道是誰幹的?對嗎?”一箇中年男人問道,他的外套散發着濃郁的橄欖油香味,“切加勒,除了您,只有一個人能夠調動如此之多的人手。”切加勒閉上嘴巴,就像個遇到了不願回答的問題的孩子那樣將視線轉向另一個方向。

“這是個大事,”另一個人説道:“您必須明明白白地説出那個名字,唐,”他加重語氣:“事實上您在上次就應該和我們坦白,但您堅持保持沉默,好吧,我們遷就了您,可也遷就了那個叛徒與兇手,所以他才能抓取到又一次機會,而這次,他幾乎就成功了。”切加勒抬起頭,站在暗處的霍普金斯直了,他從未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過如此真摯而深沉的悲哀、憤怒與茫然。

“梅亞雷。”唐這樣説着,眼淚從他的眼睛裏了下來,他顫抖着嘴,手掌按着自己的膛,好似剛有人給了他當一刀——沒有人到意外,更多人的眼睛裏出了同情的神——切加勒再度垂下頭去,像是已經不堪重負:“…當然,”他虛弱無力地補充道:“也有可能是個徹頭徹尾的誤會…我們必須求證,親愛的朋友們…我們必須求證…”

“自有耶和華在我們中間明斷是非。”彼得站出來説:“還要怎樣的求證呢?切加勒,我們的善人,我們的首領,我們最親愛的朋友與父親,您現在站在哪兒?不是東聯邦,也不是西聯邦,更不是某個充滿了仇敵與警察的島嶼,那麼是誰在追趕您,要致您於死地呢?您身上的傷痕就是最好的佐證,有人正在謀殺您,以您授予他的權柄與力量,”他表情嚴肅地説道,“每個人都能看見,您距離死亡只有一線,而且這並不是他心懷慈悲,他並不是僅僅割下您的衣襟(注1),他蓄意害您,要從你身上奪取生命與桂冠,這已經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情了。他犯下了謀殺血親的大罪,看看,看看,如果我們依然默不作聲,蓄意放縱下去的話,地獄張開的口子準會把我們和那個罪人一起下去的!”(注1:這個典故來自於《撒母耳記》,大衞是以列王掃羅的女婿與將軍,掃羅懷疑大衞有不臣之心,率軍追殺他,大衞曾有機會殺死他,最後卻只是割下了他的衣襟。)“彼得説的很對,唐。切加勒,”第一個開口的男人確定道:“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唐,您原本在第一次的時候就應該做出決定,梅亞雷違背了‘緘默法’,他把您出賣給了警察。”

“不,”切加勒反駁道:“那些人並不是警察。”

“比警察更糟糕,”那個男人説道:“沒有法院,沒有審判官,沒有律師,沒有任何一個我們能夠追溯下去的線索與接受賄賂的人,我們對那個鬼地方一無所知,事實上,很多人都以為您已經死了。”

“哎,”切加勒大度地説道:“那些傢伙或許與政府有關,但絕對不是‘緘默法’中嚴接觸的那幾種。”

“所以我們才接受了您的意見。”彼得説:“我們寬恕了叛徒,結果就是被他惡狠狠地咬上了第二口。”

“有什麼辦法呢?”切加勒悲哀地説道:“他是我哥哥的兒子,我的侄子,我的繼承人。”

“不再是了。”男人咧了咧嘴,“殺親的人即便到了世界末也不會得到救贖,他不可能成為‘唐’。”他向切加勒鞠了一個躬,彷彿是為自己的話下一個再堅決也沒有的註解。

頭一批被召喚的人離開了,除了彼得,然後在一兩個小時內,更多的人來了,他們向切加勒表示忠誠與問,接受他的命令並立即行動起來。

霍普金斯醫生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在整個過程中,他始終沒有離開房間,但無論是彼得,還是後來進來的人,都不曾過問過他這個外人,沒有詢問,沒有解釋,沒有避讓,他們以一種自然而虔誠的態度信任與服從“唐”以及接納他認為可以相信的“朋友的朋友”(暗指黑幫成員)。這可和之前的那批人,他是説,梅亞雷以及託託等大相徑庭——這些傢伙才是切加勒真正的臂膀與耳目。

比起託託來,這些人要平淡和簡單的多,某些看上去甚至顯得有點遲鈍,大多面無表情,身材瘦小,但正如一句諺語所説的“冷漠之柔,硬於一切。”在生命的前四十年,霍普金斯醫生曾不止一次地遇到過這些黑瘦矮小的人——他曾經殺死過一個,另兩個則成功地將醫生送進了他的仇敵手裏,假如沒有凱瑟琳,也就是撒沙的母親的話,“食屍鬼”安東尼。霍普金斯也許早就成了一份肥美的豬食——他從未小看過這些漁民和農民,眾所周知,只需要一萬或者幾萬塊,這些看上去就像山坡上的綿羊那樣温順懶散的小人物就能在瞬間變成一把鋭利的刺刀或是一顆火熱的子彈。

第三十五個人離開了那間並不怎麼寬敞的房屋後,一個身上尤帶着幾分火藥氣息,臉上滿布油汗與血跡的男人和老安德里亞娜走進了房間。

他説:“我很抱歉,唐,我沒能把別西卜帶出來。”

“他失蹤了。”***“我想休息一會。”霍普金斯説。

他走到屋子後面,屋子後面的台上被善於享受的神父安置了一張非常寬闊舒適的藤編躺椅,每個地方都是那樣的光滑、雪白、富有彈,霍普金斯估計其價值絕對不會低於一千塊,這可不是一個尋常的鄉村神父有能力購置的東西,但需要説明的是,這裏是海神島,“馬索耶”的發源地——如安東尼。霍普金斯這個幾乎在每一個國家暴力機構都榜上有名的凶神惡煞都能成為座上賓的地方。

霍普金斯在椅子上躺下來,舒舒服服地將兩條腿擱到台的欄杆上,細長如蜘蛛腿的手指叉起來,擺在腹部,閉上眼睛。

不過十幾秒鐘的功夫,他就進入了自己的大腦裏,掩藏在冬萎中的記憶之宮悄無聲息地為自己的主人打開了大門,霍普金斯沿着散發着**的深褐階梯一路向上,輕快地走進位於第三層,最為私密的那個空間。

房間末端,光潔油潤的浮雕木質雙門緊閉着,鎏金剝蝕的門把手在暗淡的光線下呈現出類似於沙礫般的質

霍普金斯打開了門,毫不意外地,他看見了撒沙。霍普金斯。

(待續)嗯…三八婦女節原本有半天休假,我被boss拖去考察,半夜10點才到家,週末的休息還得加班…所以…還是得説聲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