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好厲害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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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郝風樓都在醉生夢死中渡過,李景隆為了展現自己的人脈,表明自己絕不是白佔郝風樓的便宜,倒也實誠得很,當天夜裏便叫人四處下了拜帖,請了許多官吏來吃酒。
這些官吏大多對李景隆鄙視到了骨子裏,可是曹國公有請,卻又不得不來,賓主落座,李景隆第一件事便是拍拍郝風樓的肩膀:“這是我的兄弟,久仰諸位大名,今特帶來他見識見識。”大家側目去看郝風樓,心裏都是苦笑,勉強點點頭,算是認識了郝風樓。
幾來,郝風樓也不知見了多少人,送了多少名刺出去,不過他料定,自己的名刺遞到了人家手裏,用不了多久就要被人丟進垃圾堆。
連吃酒已是昏昏沉沉,好不容易
了個空,帶着凌雪又去一趟應天府,之所以去應天府,是要尋一個李景隆介紹過的
人,想買下城東的一塊土地,這樣的土地在城中不少,從前多是朝中勳貴的官邸,此後太祖皇帝
了幾場大獄,將這些人一網打盡,抄家滅族,這家產自然都收歸了朝廷,而一般的新貴都不喜歡這種地產,畢竟帶着晦氣,因此極少人問津,有的甚至荒蕪了二十多年,雜草叢生。
郝風樓去了順天府,畢竟有李景隆的撐,所以事情倒是辦得妥當,用了半上午的功夫便將地買了下來,總共花費了三千多兩銀子,看上去價格高昂,可是地處繁華,又在城內,原有的建築業都有,其實還是掙了大便宜。
從順天府裏出來,郝風樓一身輕鬆,買賣做成了,李景隆也已拉攏住了,忍不住哼一句小曲,只是出了應天府,看到應天府門前一溜兒蓬頭垢面的人帶着枷號跪坐在前頭,足足三四十人,一個個奄奄一息,似乎已經曬雨淋了不少時候,更有人幾乎已經僵死過去,一個個嘴
開裂,沉重的枷板使他們動彈不得,只能保持一個姿勢跪坐,幾乎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帶着絕望。
“真可憐。”凌雪觸動了心事,突然又發現了什麼,道:“那個好像是張百户。”郝風樓看過去,便看到其中一個囚犯看到他們,朝他們張口,還真和張輔有些像。
“是有點像。”郝風樓點頭。
凌雪道:“他莫不是已被發現了,所以…怎麼辦才好。”郝風樓搖搖頭,想了想:“先裝作不認識,過去再説。”凌雪心裏想,假若張輔當真被朝廷察覺,這個時候自己上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她忍住自己**,和郝風樓匆匆過去。
郝風樓嘆道:“朝廷應該沒有察覺。你想想看,若是朝廷發現他是燕王殿下的細作,會給順天府來處置嗎?如真是如此,早就關在不知哪個水牢裏
夜拷打,讓他招認同黨了。”凌雪不忍道:“既然如此,為何他…”郝風樓痛苦的轉着手中的扇柄,道:“不要急,我想想!”沉
良久,將手中的扇子拍打在手心,道:“厲害,張百户果然不愧是張將軍之後,實在讓人佩服。”凌雪一頭霧水:“佩服什麼?”郝風樓道:“你想想看,張百户是什麼人,他如此勇武,又聰慧無比,這樣的人物怎麼會混到這個地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故意如此,置之死地而後生,好厲害的手段,哎,從前我還誤會了他,以為他不學無術,現在想來,他竟有如此心機,連我都要甘拜下風。”凌雪更加糊塗:“他自投羅網?為什麼要故意。”郝風樓用扇柄有規律的敲打着手心,眼眸微眯:“當然是破釜沉舟,想來他已聯絡了谷王,谷王尚在猶豫,既然猶豫,就要斷這谷王的後路,畢竟燕王那邊等不得了,所以他索
自己尋個由頭,讓應天府拿住,落到這個境地,你想想看,張輔是燕王殿下的探子,谷王會不關注嗎?既然關注,得知他被應天府拿了,谷王會怎麼做?”凌雪道:“你的意思是説,他在
迫谷王殿下儘快拿主意。”
“對。”郝風樓苦嘆道:“我還以為這南京城裏,只有我對燕王殿下忠心耿耿,為了燕王風裏來雨裏去,為了靖難,連貞都可棄之如敝屣,每
縱情聲娛之地,
連酒水之中,想不到這位張百户有如此肝膽,燕王靖難能如此勢如破竹,正是因為有一個個像我和張百户這樣的忠臣義士。”
“可是,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凌雪哭笑不得。
郝風樓正道:“他走他的陽光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大家都在盡力為燕王殿下效力,不必管他,我們努力做好自己的事,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去見李景隆,今夜已經約好,要在時花館裏談正經事,我看火候差不多了,也該圖窮匕見了。”凌雪嗔怒道:“你總是有許多借口,時花館那種地方…”郝風樓義正言辭打斷他:“我和張百户手段不同,可都是為靖難
汗又
血,你想想看,李景隆這個變態總是喜歡找十個八個姑娘來作陪,我招架她們也是很辛苦的,甚至還有可能染上花柳,比張百户更加兇險。”
…
而在另一頭,在應天府院牆下,張輔了
乾裂的嘴
,看着郝風樓和凌雪的身影越走越遠,虎目之中越來越灰暗下去,滿是絕望。
“這個姓郝的,為何每出入應天府,莫不是這個傢伙已經…這個沒骨氣的狗東西,敗類!”張輔不齒的吐出一口塗抹,吐沫中滿帶血水!
…
郝風樓和李景隆幾功夫就已打的火熱,再進一步就該同牀共枕了,當夜在時花館吃過了酒,叫了茶上來,二人閒坐吃茶,郝風樓藉着酒勁,道:“李大哥,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瞞着你。”李景隆哈哈笑道:“賢弟瞞着的事,定然有趣,來説説看。”郝風樓苦笑道:“其實我是燕山衞小旗。”李景隆又是
朗大笑:“想不到你還是親軍…”突然一下,他的老臉僵硬住了:“什麼,燕山衞…”燕山衞顯然並沒有給李景隆什麼好印象,甚至這是一個足夠可怕的記憶,李景隆清楚的記得,當年五十萬大軍圍攻北平,無數守城的將士在一個瘸子的帶領下拼死廝殺,漫天的箭雨、滾燙的油水,滾木、磚石,遮雲蔽
般的飛下來,緊着某處的曠野上,北風呼嘯,地平線上出現一個兩個然後是烏壓壓的黑影,無數的騎兵在沉默中提起了刀,一聲號角,便是漫天喊殺。
李景隆的戰鬥史就是一本寫滿了血淚的逃亡史,而那支追擊了他數百里的軍馬正是燕山衞。
更重要的是,燕山衞是燕王的衞隊,李景隆霍然而起,一腳將身前的案牘踢翻,然後目瞪口呆的看着郝風樓:“你説什麼,你是什麼?”郝風樓聳聳肩:“我是燕王座下親衞小旗官,奉命在城中刺探。”李景隆臉鐵青,恨不得將郝風樓撕成碎片:“你為何不早説。”説早了,你就不和我做朋友了。
傻子才早説。
郝風樓早有説辭,有板有眼的道:“我的身份隱秘,自然不能輕易張揚,那時候我和李大哥不。”李景隆坐下去,又站起來,然後又坐下去。
想不到啊想不到,眼前這個郝風樓,居然是燕山衞,是燕王的人。
郝風樓道:“李大哥…”李景隆暴怒地道:“你不必再説了,我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