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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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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們都一樣}“好吧,我答應你。”很長一段時間,我就那樣看着楊廣的眼睛,最後竟沒有開口説拒絕。——我也以為自己一定會拒絕。

契丹蠻夷,風土氣候都與中原不同。縱使是契丹王室,吃住條件也與大隋皇族不可同而語。

我這樣一個從現代穿越來的嬌弱少女,如何能過得慣那種外生活?更何況我是多麼難纏的一個人啊,那麼驕傲,從來不肯退讓,又怎麼會對楊廣的話聽之任之呢?

但是我居然答應了,心頭一陣霧樣的濛過後,心底竟是清明如鏡。其實也正是這個決定讓我意識到,原來自己對楊廣,竟真是有些不同的。

或許我需要遠遠地躲開他,這樣才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怕看他的眼睛,怕他手掌冰涼而灼熱的温度,怕他抱我時錦衣貼在臉頰時柔軟的觸。可是,我不是比誰都清楚他的命運嗎?隋朝最後一任皇帝,歷史上的暴君,陰險狡詐,弒父奪母,少年得志之後的盡頭就是淒涼。

“雲佩瑤,你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本王倒沒想到你會這樣順從。”我沉浸在自己無人可知的糾結裏,坐在一旁的楊廣悠悠地開口,嘴角勾起一抹探究而篤定的淺笑,淡淡地説:“十年之後,我會讓你回到我身邊的。”我側身坐着,看一眼還昏着的契丹七皇子耶律齊,他還在沉睡,一臉孩子氣的茫。未來的十年,我就要與這個人一起度過嗎?我看了看楊廣,又説:“那你可不可以也答應我一件事呢?”這樣柔順的態度讓楊廣微微一愣。

“放開雲司青吧。遵從她的選擇。如果她留在楊勇身邊能更快樂,就不要去打擾她,好嗎?”想起在甘寺他們二人同進同出舉案齊眉的樣子,轉念又想起那時喬裝成小兵的楊勇也曾在‮夜午‬的森林裏對我説過那麼深情的句子,我頓了頓,説:“如果十年後你還能記得我,就來接我回去吧。”楊廣一時沒有再説話。他只是側頭看着我,一縷劉海斜搭在額前,眸子裏彷彿瞬間閃過某種異樣的東西。窗外天漸漸亮了,一扇側窗開着,清晨涼澈的空氣湧進來,帶着一絲淺淡的花香。

他就坐在我身邊,以那樣的姿態深深看我,一襲白錦衣,高貴而冰冷。很多很多年以後,當我忘記了與他之間一切一切過往的時候,卻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個清晨裏獨特的味道。那麼遠,又那麼近。

“你好些了嗎?”華麗的馬車上,耶律齊睜開眼睛,看到四周陌生的場景,不由一愣。掙扎着想要坐起身,馬車一陣顛簸,他險些栽倒,我急忙扶住他“晉王已經找大夫看過你的傷了,還好並未傷到筋骨,休息幾天就沒事了。”耶律齊看我一眼,不落痕跡地甩開我的手,揭開車簾看一眼外面,説:“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去晉王府的路上。”我想我應該顯得温柔賢淑些,於是輕輕替他把滑落的毯子搭回到身上,柔聲道“晉王今晚在府中設宴款待我們。”意料之外的,耶律齊倒是沒怎麼驚訝,只是抬頭看着我,似乎是在等待下文。

“晉王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只好整套地解釋下去“也知道在契丹傳的有關他的傳言其實是一場誤會。那不過是個簡單的離間計,相信以七皇子你的聰明才智,一定能明白的。”這番説辭下來,我自己都覺得虛偽,如何用得着這樣幫着楊廣呢?嘴上卻又説“晉王也是一片好意,等到晚宴的時候他會親自跟你解釋…”耶律齊輕輕哼了一聲:“滿口晉王晉王的,叫得倒親熱。”我一時靜默,他眸光一閃,抬頭問道“你是他的女人?”我正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時車身忽然一震,車窗外傳來一陣打鬥聲,耶律齊眼中劃過冰冷而鋒利的目光,哼了一聲道:“你看,這就是楊廣的‘一片好意’。”護送我們的侍衞並不多,打鬥聲漸漸弱了下去。車外寂靜下來,有沙沙的腳步聲朝我們來。我看一眼耶律齊,心中也不由懷疑,莫非這些人真是楊廣派來的?

這時卻聽門外傳來悉的男聲,彷彿就站在門前,聽起來卻有些飄忽。他冷冷地説:“雲佩瑤,你出來。”我一怔。楊勇,他怎麼會來?

是為了我嗎?他是不是還記得給我的承諾?記得他曾在漆黑的夜裏很認真地説要給我幸福?

他的尾音有些細微的顫抖,許是因為憤怒,抑或是莫可名狀的期待。與我一樣。

這一刻,想必我們的心情該是一樣的。

想見到對方。可是又害怕相見。

因為已經物是人非了。

二。{盛夏的果實}我用毯子將耶律齊蓋好,示意他不要出聲,轉身緩緩地走下馬車。

斜陽未盡,滿城的天都被染成一層金黃,山坡上風有些大,吹得劉海絲絲縷縷,遮在眼前看不清方向。我與他面對面站着,終究也是無言,半晌俯身道了一聲:“民女雲佩瑤,參見太子殿下。”風聲簌簌,吹得半人高的野草左右搖擺,夕陽餘暉中,就像一片蕭瑟的海洋。楊勇沒有説話,我抬頭看他,他的臉在陰影裏,神有些冰冷,彷彿又有些曖昧不明。他漆黑的眸子對上我的目光,倏忽一震,忽然上前猛地扼住我的腕。

“為什麼?”他狠狠地盯着我“為什麼你説要等我,最後卻去了晉王府,還打算要為他嫁到契丹?”他手上一加力,我的手腕幾乎就要斷掉,他説:“你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快?楊廣究竟又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對他?”晉王楊廣與太子楊勇的奪嫡之爭已經烈,皇帝傾向於太子,而把皇帝治得死死的獨孤皇后卻更傾向於楊廣,這個格局不僅讓朝中大臣分成兩隊,也讓兩座府第的鬥爭漸明顯。他必是在楊廣身邊安了眼線的,所以才會知道這些事。

我強忍着痛,説:“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解釋什麼了。甘寺外你與雲司青彼此攜手,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既然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你又何必再來找我呢?”他眼神一頓,手上又一加力,我的手腕幾乎要斷掉,忍不住痛呼出聲,緊接着咬起牙不肯再説什麼。

也許是有些心疼我的痛楚,楊勇的手掌微微鬆開了些。我的腕上已經浮現出一圈淤青,他眼中似有憐惜,可是很快被憤恨取代,他説:“當你不知我的身份,都肯等着我回來,如今你知我是太子,卻打定主意要站到楊廣那邊了嗎?”我低垂下頭,腦海中浮現出楊廣星子一樣閃爍的黑眸,第一次覺得這樣茫,低聲地説:“佩瑤並不想站到哪邊,只希望可以全身而退。真的,你相信我。”楊勇微微一頓,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彷彿想透過我的眼睛看到我心裏去。就在這時,我身後忽然有幾支羽箭簌簌而來,在旁邊的樹幹上釘成一排,楊勇將我扯到身後,回過頭正對上另一支箭面而來,眼看就要中他的額頭,我本能地伸手去擋…箭尖刺破了我的手臂,血汩汩地出來,楊勇眼中有驚異,其後是些許動,剛要伸手來扶我,身後卻有一雙纖細卻有力的手掌將我拉入懷中,那道悉的目光冰涼得就像初未化的冰雪。

我側過頭,整個人都陷在那人的肩膀裏,楊廣的側臉稜角分明,英俊得有些異。他看着楊勇,像是在跟他示威一般,手上一加力,將我更緊地環入懷中,説:“好久不見啊,兄長。”説着他低頭看我,就像在看一隻被他掌控的寵物,柔聲道:“不是説來晉王府的嗎?怎麼倒在這兒耽擱了?”楊勇目光一沉,邊反而揚起一絲笑意,説:“賢弟向來國務繁忙,怎麼有空來此等候本宮?”我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麼辦。忽然發覺這兩兄弟的側臉如此相像,都那麼稜角分明,紅且細。分明是一副薄情面,卻也都曾為我過深情的表情。可是究竟是從何時起,我開始在乎身後的這個人?開始為了他,忘記了對另一個人的諾言?

“呵呵,兄長,其實這些客套話也不必説了。你喜歡這個女人?”楊廣依舊環着我,一手隨意地擺着我的袖帶,説:“雲司青在你手上吧?如果用她來換,你可答應嗎?”我心中一震,隨即彷彿有一陣涼意隨着血管擴散到全身。上一秒鐘的時候,我怎麼能想到,從這個我萬萬不該喜歡上的人口中,會説出這樣傷人的話來。我愣住片刻,死命掙開楊廣的手,轉身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雙美麗的眼睛依舊黑且晶亮,深邃得近乎無情。楊勇的目光觸到我看他的眼神,瞬間劃過一絲深深的落寞,冷冷説道:“雲司青是世間尤物,本宮已將她獻給父皇,想必很快就會被封為妃了。”我一怔,心中本就被楊廣的話刺痛了,此刻更是又氣又急,上前一步跑到楊勇面前,揮手就是一個耳光,道:“獨孤後善嫉,天下人皆知!你怎麼能把我姐姐獻給年過半百的皇上?你這是把她往火坑裏推!”楊勇直直看着我,輕輕撫了撫被我打過的臉龐,眼神裏有種陌生的冷漠,揚了揚角道:“你很在乎你姐姐嗎?這很好。”我看着他古怪的表情,忽然不知該如何是好。楊勇上前一步,俯身在我耳邊小聲説:“想救雲司青麼?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説着往我手心裏了什麼,抬頭若無其事地瞟了一眼楊廣。

“賢弟,告辭了。”楊勇神態自若地走出重圍,儘管此刻半山坡上都是楊廣的人,可是他臉上毫無懼,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笑着説:“若你還想得到雲司青的話,就跟父皇要去吧。”楊廣一言不發地看着楊勇離去,雙目沉沉。身後是一片豔麗的石榴花,灼灼如焚。更襯得他一身白衣如雪,俊逸出塵。

我的眼睛忽然有些痛。石榴是盛夏才會開的花吧,那樣鮮豔,那樣奪目,或許只有這樣張揚的美,才能引他的注意。

就像雲司青。

而我,於他,始終只是個走錯了的過客。

三。{如果愛下去}夜宴照常進行,晉王府裏鶯歌燕舞,白裏看起來樸素的宅院現在也繁華起來。楊廣素喜節儉,其實是在合皇帝楊堅的口味。可是實際上獨孤皇后的話在宮裏是比楊堅更有分量的,一個女人能讓貴為皇帝的丈夫對自己幾十年來專一不二,也真是很有本事了。單就馭人有術這一點來看,大概楊廣是得了獨孤後的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