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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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仁候的史銀周等人,隱隱聽見傳出的哭聲,俱都吃了一驚,又不敢貿然進入,勉強在屋外盤桓了一會,直到堂內悲聲漸歇,才敢上前叩門,新風搐着開了門。
史銀周看着她驚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新鳳忍着悲泣道:“是老王爺…不好…了!”史銀周頓時一呆,其實王爺被擒下場如何,各人肚子裏雪亮,只是事情未經證實之前,總不願往壞處想,聽見新鳳這麼一説,史銀周、馬裕、杜飛都呆住了。
“唉!”重重地發出了一聲嘆息,史銀周又重重地跌了一下腳,一時再也忍不住垂頭哭泣了起來。杜飛、馬裕也都低頭落淚。宮嬤嬤更是不得了,這一哭真有驚天動地的趨勢。
沈娘娘等好不容易止住了悲傷,被他們這麼一引,又重起悲聲,於是內外一體,沉陷於愁雲慘霧之間。
穿着白的沈娘娘像是一棵不染纖塵的水仙花。
朱翠也改了衣妝,除了白的孝服之外,發上還加多了一朵白花。
這一家人一夜之間都改了衣着,雖非像一般喪家那樣披麻戴孝,卻也部全身縞素,任何人只要一踏進翡翠谷與他們一經接觸,立刻就會為他們這種淡淡的悲傷情緒所染。
客居在外,一切從簡,對於故世的王爺,他們所能表示的哀情也只能如此了。
從母親房裏出來,回到了自己居住之處,只見史銀周、宮嬤嬤、馬裕、杜飛、新風等幾個人都仁守在這裏,每個人的表情都甚是嚴肅。
各人陸續向朱翠見禮之後。
史銀周道:“今天我們大家來參見公主,就是要聽憑公主的差遣,對於眼前今後的一切,還請公主給與指示才好!”朱翠坐下來,向着各人微微含笑道:“你們大家都請坐下,現在我們逃難在外,同舟共濟,實在不必要再有這麼多規矩,都請坐下來!”各人聆聽之下,彼此對看一眼,史銀周輕嘆一聲道:“公主既然這麼説,我們就坐下來吧!”各人這才領命,拘謹地就椅子邊上坐下來。
朱翠點點頭道:“既然你們都識大體,我還要請你們以後改一改稱呼!”微微停了一下,她才接道:“除了對娘娘的稱呼更改不易之外,以後希望你們稱呼我為姑娘,不用再叫我是公主了,這兩個字一聽在我耳朵裏,就由不住使得我心驚跳,好彆扭的!”史銀周怔了一下道:“這個…”宮嬤嬤老淚縱橫地道:“這可是萬萬使不得,咱們是什麼樣的人家兒?雖説是逃難在外,這主僕上下的禮卻是廢不得的!”各人俱以為宮嬤嬤所説甚是,一致附議贊成。
朱翠頗不為然地道:“現在在不樂島還看不出來,要是有一天落江湖,只因出口不慎,可就有難以臆測的危險,與其那時涉險,倒不如從現在起就改過口來的好!”史銀周點頭道:“公主説得甚有道理,既然這樣,我等姑且從命就是,從今起改過稱呼就是。”朱翠點了點頭道:“還是史大叔識得大體,不但對我的稱呼要改,對我弟弟的稱呼也要改!”史銀周點點頭道:“職等遵命,姑娘這次來了,對於當前的形勢一定有所高見,卑職等這年來困於海島一隅,真正成了井底之蛙,唉!説來真慚愧,如今可真是仰入鼻息,苟且偷生了!”朱翠嘆了一聲道:“我們都是一樣!但是我總覺得事情還有轉機。”説到這裏,她微微頓了一下,轉眼看了現場每個人一眼,安地道:“我知道,這一年多以來,你們的心情確實夠苦的,但是到底我們還應該慶幸沒有落在曹羽那個老賊手裏,要不然只怕我們早已失去了命…如今能夠安然保住命,還能在翡翠谷中有這樣的享受,實在已是難能可貴了!”宮嬤嬤唸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敢情。不過公主,噢,姑娘…我就是想不透,不樂幫這三個幫主,把我們到島上,又為了什麼?”朱翠冷冷一笑道:“這話實在難説得很!”杜飛道:“最讓人莫名其妙的是,他們既然救我們來了這裏,為什麼卻連個面都不給我們見,而且,公…姑娘可曾注意到了?這裏四面都有埋伏!”朱翠點點頭道:“我注意到了!怎麼,你們莫非?
…
”大家的眼睛俱都情不自地轉向宮嬤嬤。
宮嬤嬤臉發紅地呵呵笑道:“公…公主,姑娘,是這麼回事,這翡翠谷裏,我實在憋得快發瘋了,那個姓劉的老婆娘又再三地關照我們説是不要離開這片山谷,那一天我實在忍不住,想出去逛逛,誰知道這一逛…可就…”朱翠道:“中了埋伏?”
“可不是…”宮嬤嬤紅着臉道:“原來這四周圍都設有厲害的埋伏,只能進不能出,我因為不知道,可被他們給整慘了,一直困在裏面整整一天,要不是劉嫂把我給救了出來,可直…”朱翠聆聽之下,默默不發一言。
史銀周皺了一下眉道:“從這件事看來,不樂幫又好像對我們沒有安着什麼好心,可是有時候看起來又不像,真叫人納悶!”朱翠苦笑道:“這件事我一時也不能確定,這裏三位幫主每人都有一身了不起的武功,他們勢力極大,據我最近所知,他們在江湖上共有十七處‘跺子窯’,專門幹着營私舞弊、沒有本錢的買賣,只從這一點看來,他們就像是對我們沒有安着什麼好心!”史銀周呆了一下道:“那我們就得快想法子離開這裏!我看是越快越好!”
“當然得想法子離開!”朱翠慢慢地道:“只是談何容易,除非能一舉剷平了整個的不樂幫,這件事我已有了打算,你們只靜下心來,只管留心保護娘娘與小主人的安危就是!”史銀周等原想由朱翠嘴裏多少套出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無如朱翠並無意道出,他心知這位公主一向縝密謹慎,事情不到絕對有把握的時候,她是不會輕易説出來的。這麼一想,他也就不再多問。
當下朱翠又詢問了一下別後經過,以及關照了一下各人今後職司,隨即解散自去。
在睡房裏俟到天近晚,朱翠帶好了佩劍,走出房外,新鳳一眼看見,快步過來道:“姑娘,你上哪裏去?”朱翠微笑道:“你跟我來!”二人步出樓外,只見翡翠谷已籠罩着一片沉沉的暮,像是有大片的霧氣充斥着整個空間,因此使得尋丈之外的景物看過去都意態模糊。
“好大的霧!”朱翠道:“這裏一向都是如此麼?”新鳳點點頭道:“差不離兒,有時候霧更大,對面不見人,只是來得快去得更快!用不了半個時辰,又都會退光了!”朱翠悵悵的道:“這麼看來,這翡翠谷可真是一處天險所在了。走,你陪我到四下裏轉一圈去!”新鳳點頭道好,遂前行帶路。
二人一徑來到了一處山坡前,只見大片松柏翠疊雲集,生得極為茂密,卻有一個小小的尖頂茅亭,自翠障中起一角。
新鳳一徑來到亭前,轉向朱翠道:“這亭子古怪得很,公主你看看就知了!”朱翠一腳踏進,四下打量了一陣,又自步出道:“你説的沒錯!”新風道:“怎麼啦?”
“這個亭子是有些古怪!”朱翠道:“好像暗晴控制着一個陣門,只是一時還看不出來,我們再到別處瞧瞧去!”新鳳答應了一聲,繼續前行,眼前遂來至一處山崖,只見嘩嘩水響聲不絕於耳,敢情雙崖將峙之間牽聯着一道小小鐵索軟橋,一道瀑布斜掛眼前,水勢雖然不大,也只到近處才能聽見水響,卻十分富有詩情畫意。
兩崖之間的距離,亦不過只有兩三丈寬,只是看上去卻險得很!有一行約數盞高挑長燈立在對面崖邊,看過去頗具誘惑,在朦朧的霧氣裏,尤其有神秘的美。
朱翠看了看,隨即向那個鐵索軟橋上踏去。
新風追上一步道:“公主小心!”朱翠回過頭道:“怎麼了?”新風道:“山那邊就出了翡翠谷了,劉嫂特別關照要我們不要過去!”朱翠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在這裏等我,我只到橋那邊看看就回來!”新風道:“我還是跟您一塊去吧!這裏靜悄悄怪怕人的!”一面説就向着朱翠身邊偎近過來。
朱翠打量着她笑道:“虧你還練過功夫呢,我看你膽子比老鼠還小!”新鳳笑道:“不是怕…是…公主,這裏黑黝黝的,咱們還是回去吧!”朱翠聽她仍是一口一個“公主”情知她是從小叫習慣了,一時難以改口,也只有任着她了。
當下冷冷一笑道:“沒出息的東西,既然這樣你就回去等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