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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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翠由於已經改了裝束,看來不過是一個普通小家姑娘,自不如以前之惹人注目。
茶館地方夠大,卻也坐滿了,想要找一個單人小座確是不容易的事,好在這種場合也不必過於拘禮,一個小夥計問明瞭她只有一個人,隨即把她帶到了一個座位上。
那張桌子上原本有個老太太帶着一個媳婦兒,還有一個小孩,朱翠與她們湊合着一起坐倒也不算擠。
要了一碗豆腐腦,一團餈飯(糯米飯),剛剛想招呼夥計泡一壺茶,不意眼光掃處,意外地發現了兒個人,使得她準備的話忽然到了肚子裏。
她眼睛這一霎所看見的敢情是一式衣衫的八條漢子,正巧坐在隔壁座上。
八個人雖然每人外面都罩着一襲青布大褂兒,可是大褂的裏層,卻是不折不扣的衙門官衣,朱翠只消瞟了一眼,便可馬上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物。
由於昨天夜裏那番驚天動地的廝殺,朱翠實在難望不被對方一眼認出了本來面目,可是事實上對方顯然是沒有認出來自己。
八個人只是大口吃着燒餅,大聲地談論着什麼。
一個着濃重本地口音的鬍子大漢道:“真是她媽的氣,被兩個雛兒嚇破了膽!***,老子是沒有碰見,要不然非把那兩個丫頭給留下來不可。”朱翠心裏一動,暗付着:這麼説來,很可能昨夜這些人都不在現場了,這倒是巧得很,自己正愁無處探聽常氏父子下落,難得有人送言上耳,這倒要仔細聽聽他們説些什麼了。
聽了那個鬍子大漢話後,他對面一個濃眉瞠目的聳肩瘦削漢子嘻嘻笑道:“營座家裏已經有了兩個了還嫌少麼?”這句話一出口,引得座上其餘各人俱都笑了起來。
朱翠不臉上微微一紅,狠狠瞪了這個説話缺德的人一眼,即見那個鬍子大漢嘿嘿一笑道:“我只怕還沒有這個豔福!聽説這兩個丫頭都是一等一的好姿,只是只能看,卻不能吃。”另一個禿眉漢子喜孜孜地問:“那又為什麼?”
“你問這話可就外行了!”鬍子大漢道:“人家好不好還是個公主的身分,就是賤賣也輪不到你我的頭上。你沒聽説麼,兩個雛兒本事大得很呢,要不然咱們主兒會被嚇成這個樣子?”禿眉漢子道:“師爺也大膽小了,這一次是藏在廟裏,再下一次不知道能躲到哪裏?”朱翠已知道一個大概,對方所談到的那個“主兒”、“師爺”即是指的“鎮武將軍”常威,至於這些人的身分,個用説俱都是常威手下的武職人員了,那個鬍子大漢被稱為是“營座”很可能是個營級軍官。
是時對方座上一個黑臉矮漢子道:“老帥聽説這次嚇壞了,昨天夜裏沒睡。”鬍子大漢哼了一聲道:“他一夜沒睡沒什麼,我們手底下人可***慘了。”禿眉漢子道:“光沿途放哨,就好幾百人,一天兩天倒也無所謂,時候長了,真有點吃不消。”鬍子漢子道:“那有鳥的辦法,誰叫咱們今天穿着這身號衣,哪天下來就輕鬆了。”是時夥計又上來了幾籠包子,還有小籠的扣,一副恭敬巴結的樣子,想是對各人身分俱已清楚,才會有這些額外的接待。
朱翠一面吃着豆腐腦,心裏想着:原來常老賊每天進出衙門,還有這番聲勢,這些人敢情是他放出的步哨,旨在暗中保護常威進出平安。這麼想着,朱翠暗中向這幾個人注意打量了幾眼,果然看出他們都暗中帶有兵刃。
就在這處茶館前,是一條黃土驛道,而且是前往漢陽必經之地,朱翠由是聯想到常威老賊很可能途經於此,是以他手下的人才會出現在眼前小店。
一念觸及,不使朱翠頓時為之神大振,想不到她與潘幼迪甘冒鋒鏑前往大方禪寺一探的結果,反而還不如目下無意中所得的收穫為大,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毫不費工夫”一想到常威的車駕可能由眼前經過,朱翠簡直耐不住心裏的動。
這時就見那個鬍子大漢放下手上的筷子,向外面張望了一下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得招呼着差事啦。”他於是吩咐道:“老李老張你們先走一步。”即席站起了兩個人,匆匆拿起內裝兵刃的包袱,馬上離開。
朱翠注意到這兩個人一出茶館即順着黃土大道向南面去,緊接着又有兩個人站起來向北面去,兩個兩個一撥,最後只剩下了鬍子大漢與那個禿眉漢子留在座上。
鬍子大漢道:“我們這叫做白忙,大白天誰有這個膽子敢攔路行兇,我就不信這兩個女人能有這麼大的膽子。”禿眉漢子道:“你,這可難説,老子不就是叫那個無憂公主給砍掉了一條胳膊嗎?營座你可千萬不要大意,見着了她千萬不要硬上,我們借重神機營的東西來對付,就許能把這兩個丫頭給拾下來了。”鬍子大漢冷笑道:“包大勇那個傢伙一直跟我作對,他那個神機營仗着上面的關照,可比我們神氣多了,媽的,我就是不服氣他,這一次我們要是能抓着了鄱陽公主,論功行賞,不但常帥那裏面子上好看,説不定就許換換行頭,調到宮裏當差去啦,那可是了大臉了!兄弟,你説是不是?”禿眉漢子咧嘴笑道:“禿子跟着月亮走,這可全靠營座你的宏福了,你老要是有吃,可別忘了給兄弟們也喝一口湯呀。”鬍子大漢嘿嘿笑道:“那還用説,走吧,咱們這就瞧瞧去吧。”於是吆喝夥計拿手個把兒。
鬍子大漢關照那個夥計道:“我們走啦,關照掌櫃的晚上給兩桌飯,我們人多,一切開銷寫到賬上。”那個小夥計一連串地嘴裏稱謝,連連鞠躬打揖,才算送走了兩位大爺。
他們剛離座,朱翠這裏也坐不住了,吩咐夥計算賬,順便問那個夥計道:“你們這裏可以賒賬嗎?”那個夥計嘻嘻一笑,指着牆上“概不賒欠”幾個字道:“對不起大姑娘。”朱翠作驚奇道:“這就奇怪了,剛才我明明看見這桌上的幾位大爺又吃又喝,最後臨走卻是一也沒有付,説是寫到賬上,這又是怎麼回事?”那個夥計一怔道:“這…”上下打量了朱翠幾眼,他趨前一步小聲説道:“大姑娘,這話你可不能亂嚷的,要不然我們這個小店的生意就做不成了。”朱翠冷冷道:“這又為什麼呢?本來是你們不公平嘛。”嘴裏雖是與那個小夥計對答,眼角卻是一直留意剛出去的那兩個人,只見他們二人出店後先是左右張望了一陣,隨後才徐徐邁步,沿着道邊向前面緩緩踱去。
朱翠自信已把握了這條線索,倒也不過於驚慌,卻想聽聽這個小夥計説些什麼。
這個桌子上原先吃飯的老大太和那個年輕的媳婦及小孩都已吃完離開,説話比較方便。
小夥計被朱翠這句話一,紅着臉不自然地笑道:“大姑娘這你就不明白了,你當剛才那幾位大爺是普通的老百姓、莊稼漢子嗎?”朱翠佯作不解地道:“怎麼,難道他們還是跟皇帝當差的嗎?”
“咳!大姑娘你還真猜對了!”小夥計道:“猜得**不離十兒,他們當中還真有當差的,嘿,派頭可大了!我們小百姓哪裏招惹得起。”朱翠假作吃驚地吐了一下舌頭,才又道:“原來這樣,那他們這些人到這裏幹什麼,難道這個小地方還有什麼事要發生嗎?”小夥計一面抹着桌子,大概這一輩子從來還沒有跟像朱翠那麼漂亮的女人説過話,樂得身子都酥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大姑娘。”説時他把頭湊近了,一張嘴都快捱到了朱翠的臉上。
“是這麼回事,大姑娘,我告訴了你,你可不許對外人説,要是有人來問我,我可是不認賬。”朱翠皺眉説道:“快説吧,我可要走了。”這個夥計才道:“是這麼回事,你聽説過鄱陽王抄家這件事吧。”朱翠心裏一陣子難過,微微點了一下頭。
“這就對了,外面是説鄱陽王雖給抓去砍了頭…”朱翠一瞪眼道:“你胡説!”小夥計一怔,摸着脖子道:“這…這…大姑娘你可別發火呀,外面人都是這麼説的嘛。”朱翠一陣子心酸,差一點連眼淚都淌了出來。
“咦,大姑娘你怎麼啦?”
“沒什麼!”朱翠説道:“你説下去吧。”小夥計又是一怔,倒是看不出對方這個一身鄉下裝束的大姑娘,卻是有一種説不出的氣質,説話的語氣尤其是不同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