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刑場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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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刑場混亂不堪,圍觀羣眾已經退散,行刑台子上刀光劍影打成一片,只聽得乒呤乓啷的金屬撞擊聲和腳下生風的踩踏聲。
江進九處在敵我不分的羣毆隊伍中左一刀右一刀,除了自己帶來的面孔分不清對方到底有多少波人。
一波人是衝着殺羽戰祁去的,在邵奕炆來阻止儈子手下刀時那批人就衝了出來,他想不通殺了羽戰祁有什麼好處,值得對方冒着政治風險那麼義無反顧。邵奕炆自然不會一個人前來,今天的亂局他早就預料到,所以他的人便和對方動起手來。
邵奕勳最高明之處是打着劫法場的名頭來殺人,所以邵奕炆就變成了保護法場。黑白瞬間被點到過來,江進九隻是遵照着言止息的命令在這兩波人動手時趁亂就下刑台上的人。
但是奇怪的事產生了,對方似乎也早就料到他江進九會來,於是有了第四波人的加入。他們只針對江進九,並不摻合兩邵之間的鬥毆。所以這回變成了專門有一批人盯着江進九的人動手。原本他是主動的,但此刻他既要救人又要擋住對方,就成了被動的一方。
言止息之前顯然沒有把這批突然冒出來的人計算進去,所以江進九打得很吃力。
羽戰祁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形形|的人晃盪在自己眼前,本來還在慨自己當年的一念之差釀成了羽家的滅頂之災,希望還活着的女兒不要冒險前來,但如今思維已經運轉不過來。這個殺人儀式,似乎很有看頭。
已經靠近了刑台的江進九很快被壓了出來,這批專門針對他出手的人似乎對他非常瞭解,無論是招數還是人力,都瞭如指掌,並且似乎本沒有認錯人。只是這批人皆帶着面罩,江進九並不能識別。
他們的出招很奇特,只是打着太極推手並不殺人,而是要將江進九趕出刑場。
江進九被打得憋屈,於是注意力漸漸從保護和營救羽家人變成了殺掉妨礙他們的人。
他手下的殺手都是言止息心挑選的,自從十年前做人質開始便一直埋伏在侑京,有些是從前珍妃的手下,久經沙場武功高強,當年逃走便是依靠這部分人。如今毫無保留的全部派上用場,無非便是為了君阡。
可對方的人武功居然和他們不相上下,這讓江進九嘆不已。從前以為這是為英的隊伍,原來不過因為自己是井底之蛙。
什麼人才能組織起這樣一個鋭部隊?他們進退有序,協調完全不必江進九的人手差,一個個老練矯捷地穿梭在人羣中,只是為了給兩邵一個公平對決的機會?
即便他本身並不怎麼聰明,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們不動手不是因為不想動手,他們完全個將江進九置於死地卻沒那麼做,説明這些人在等待一個時機。
這個時機不是跟言止息有關就是跟羽君阡有關。
江進九默默祈禱主子現在帶着羽君阡離開了侑京,若是折道返回,又不知要發生什麼事。
刑場中兩邵的人不相上下,一羣人護着一羣人追着,灑了一地的血匯成一條細小的河,原本該沾染的是羽家人。
當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刑場中央時,沒人意識到刑台後正有人拉着弓指着羽戰祁等人的後背。
馬上顛簸的君阡只盼望馬兒能跑得再快些,從前覺得不過短短數步的街巷無限拉長,迢迢之路延伸到各處只在她心裏匯出一個圈。
風乾的淚水在眼眶下略有粘膩,白尼瑪蜷在她肩膀上用尾巴是擦拭她的臉卻絲毫得不到她的回應。
言止息一路緊皺着眉頭,因為他知道,那會是對君阡一個極大的打擊,興許一蹶不起,興許成為一個更為強大的她。
但他更願意看到的是現在的羽君阡,時而聰明時而傻,再過堅強心底也依舊是小女兒樣,她可以保護自己,也不拒絕他的保護。這樣就夠了。
他緊貼着她微涼的身體,似乎想用自己去温暖她,耳畔傳遞過她身上的香味在空氣中結成冰,手心的冷汗早已浸濕了衣角。
他想開口安,卻最終沒説出來,那一切終將是徒勞。
馬一跑進刑場的時候兩人就能清楚地看見羽戰祁背後那一小截出來的箭心,可以想到一排蓄勢待發的箭,只為了等待君阡和言止息到來的一刻。
言止息看見了預想之外的第四批人不皺了眉,似乎個悉的覺卻説不出什麼地方不對。
江進九看見他二人來了便停住了手,不料對方也停止一切動作,只是安靜地看着他們。
“不要!”君阡眼見着一排箭從刑台後出直直穿過爹孃的後背,她永遠也忘不了羽戰祁和羽夫人看見君阡出現時的歡喜神情,即便是覺到死亡離得那麼進,總好過以為君阡死了時候的悲痛。
那邊邵奕炆和邵奕勳的人都停下了手,該殺的終於殺掉,該保護的沒有保護好。
“爹,娘。”君阡跑到刑台上跪在他們面前,淚水一遍一邊地衝刷,其實在回來的途中她就知道凶多吉少,但即便這樣也要見到最後一面。
還剩着一口氣的羽夫人握着女兒的手,苦笑道:“阡兒,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快走。”
“爹對不起你和你娘,若不是當年…也不會,唉。”君阡搖着頭抱着羽戰祁,“沒有,爹爹沒有錯,梧桐也沒有錯,是女兒不好,都是我不好。”
“傻孩子,不關你的事,我和你娘都將梧桐視為己出,只要你們兩人都好好的,就夠了。”
“我的阡兒,以後可怎麼辦…”羽戰祁悲涼的嘆息聲迴盪在刑場上,戎馬一生卻為了自己一時的善念付出代價。可若眼見着那小小的身軀被馬蹄踐踏,良心的不安誰來撫平。
他並不後悔,卻深深地覺得對不起女。
邵奕炆抬頭深一口氣,垂下眼眸。
那個愚蠢的弟弟,真的殺了羽戰祁,直接導致君阡叛出玄齊國。他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
神一樣的對手每每讓他覺得讚許,這豬一樣的隊友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敗筆。
言止息在眾人靜默的時候悄悄移到了刑台後,剛才箭的人早已離開,沒有任何殘留。這些人可奇怪的很,方才出一點點的裝束,不知和在鹿台救他們的是不是同一批人。
他們是在拿準時間君阡回來,當着君阡的面殺了羽戰祁讓君阡誤以為是邵奕勳動的手,看起來這一切並不像在針對他,而是在驅使君阡叛國。君阡現在手中無兵馬無實權,孑然一身毫無牽掛,從她身上得不到任何,為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個圈來迫使君阡反叛?
此前以為幕後之人必定是極為了解君阡的格所以用她的衝動來帶動言止息,如今想來,分明是幕後之人極其瞭解言止息的秉和對君阡的情從而策劃了這些事情來算計君阡。
似乎有些複雜,之前的猜測被全然推翻,他搞不清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一切來得那麼突然,又走得那麼迅速,羽戰祁説完最後一句話時便停止了呼,刑台上皆是羽姓一族的屍體,君阡跪在父母面前不住地顫抖。腦海裏是從小到大的成長片段,一幕幕逝在眼前的血海之中。
四方的人都安靜下來,邵奕炆本想去安些什麼,但這些無謂的話語那麼蒼白以至於他都無法説出口。
倒是邵奕勳先反應過來,立刻指揮手下動手清場殺人。
言止息飄逸而至抱起君阡轉瞬到了馬上,揮手讓江進九帶走羽戰祁的屍體。
邵奕炆不加阻攔,他知道君阡若是留着只會遭到慘手,另外一批不知名的人原本是擋住江進九的人的,卻在此刻讓了路反而開始有意無意地阻攔邵奕勳的手下。所以言止息很容易便帶着君阡衝出侑京。
侑京守城的將士沒有得到閉門的命令,眼睜睜看着一批人風一樣的疾馳而去,帶到聽聞刑場之事後懊惱不已。
君阡一直都閉着眼,任憑言止息策馬狂奔。所有的艱難困苦,都比不上親眼目睹親人的死亡。人生的高牆轟然坍塌,即便再過堅強,也只是個有血有的凡人。
也許這世上的因果循環是有理的,她手上沾染的鮮血終究要自己去償還,當命運輕了一邊的秤砣,總有另一邊會高高翹起。
空空的心,連着天空都變得灰暗,伸手觸不到的明天,究竟怎樣才能安然度過。
那失落的離別原來走錯了方向,她以為和言止息是永別,卻不曾想只是一場誤解,永別的那個她從小長大的家,給予她温暖和庇護的家。
猛烈的搐,好似天地寂滅時光破碎,想哭,眼淚卻幹了。
原來最過悲傷的時候沒有眼淚,因為那淚水早已被凍結成霜。
言止息動了動角,悲傷像病,從一個人傳到另一個人的身上,毫無徵兆。
“阿阡,你還有我。”他輕聲呢喃,聽不見身前人的回答。支離破碎的家,他可以給她重組一個,但是消沉的心呢?
君阡緊緊地拽着衣角,嘴咬出一絲血,腥鹹的血充斥着喉嚨,她依舊能聞到爹孃的味道,還有最後一刻那支筆直而來的箭。
末了,她抬起頭,看着言止息緻的下巴,像是在欣賞一卷傳已久的名畫,眼神中的那股冷意和忽然消散的悲傷讓他心裏猛然一顫。
“我要報仇,你,會陪我嗎?”他不假思索地口而出,“山崩地裂,我也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