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絕世神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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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阡的軍隊前腳剛進入居憂關,言止息派出去佯救花市郡的五萬人馬後腳便回到了營地。蓼斐清一接到言止息的飛鴿傳書便借道轉向,和江進九同為言止息的左右手,蓼斐清辦事從來不用他擔心。
只不過辦事不用擔心,不見得處處不用擔心。言止息看着站在一邊似一座冰雕般冷清的蓼斐清也顯得手足無措。只要蓼斐清不出去,那麼便三步不離他,看似保鏢,言止息卻時不時打個冷顫,女人冷冰到這種地步,簡直非人哉。
面上冰冷卻掩蓋不住心中的火熱,畢竟也是個妙齡少女,心中懵懂憧憬,身邊雖都是男人,只可惜,那宛如東方明珠般耀眼燦爛的只有一個。蓼斐清在,事事不用言止息親自動手,她的速度,比江進九還快了幾分。
“其實,你可以笑一下。”言止息玩着扳指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蓼斐清直直地看向前方,面無表情,“那個人是誰?我們已經不佔優勢了,接下來怎麼辦?”
“打!”他暴於空氣中的薄勾了一勾,帶着些狐媚子般的誘惑,彷佛是在對自己言語,“明天去關下邀戰,冒了個尾巴,蛇頭還沒出現呢!這場仗,有的打!”這種最簡單最直白的邀戰不過是派個人在城下罵戰,等着對方開城門出來對戰,言止息從來不用這種古板無聊的方式,只不過,還有什麼更好的方式能讓那個人出現?
一次間接的戰,強者便能找到真正的對手,那種久違的刺和快,誘惑着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棋逢對手,人生一大樂事。
他用手指沾了些桌上細碎的黑粉末,伸到鼻尖輕嗅了會,指了指那粉末,江進九便懂了他的意思。
“六萬軍隊和一批氣薄弱的士兵,一定不會接戰!不如用這個,來試試他們的眼力。”帽檐下的那抹笑意,讓原本就冷冰的蓼斐清都不自覺起了身雞皮疙瘩,她突然覺得,言止息這次是在動真格,那個從來不屑一顧的男子,沒有一次如現在這樣認真過。
**“報——佻褚軍隊在關下邀戰!”君阡正在和羽戰祁研究關內外的具體地形和言止息的行軍大意,被這報告打斷,父女二人對視一眼,君阡昨才到,今他便來邀戰,明顯是來打探虛實。
“不去!”羽戰祁看着桌上的地圖,行軍最忌疲勞應戰,大軍還未休整完畢,不適合大規模作戰。
君阡淡淡一笑,“元帥,我去城牆上看看!”她的人馬剛到,軍中士兵對於瘋傳的關於言止息的狂熱消息多為不屑,總覺得是傳言誇張,言止息親自來邀戰,那麼士兵定然好奇。君阡心中亦好奇。
“阡兒,自己小心,切莫輕率!”君阡笑了笑,揮手招來梧桐跨上馬前往。
方刃決早已站在城牆之上,一眼望去是浩浩蕩蕩整兵待發的佻褚軍,頗有拔山舉鼎之勢,千萬人步履一致足見軍隊的紀律和戰鬥力,只是不知佻褚國內為何這麼輕易便被言止息惑。
一路上來的士兵執着長槍站在城上向君阡行禮,君阡停在中央,一眼便被大軍稍作前方的一匹彪悍的黑飛龍馬引住了目光。飛龍馬的品種她早就聽説過,行千里,是上上品,只可惜出自遙遠的草上民族,這一帶能騎上飛龍馬的人少之又少。
一匹飛龍馬一生只認一個主人,此種馬子彪悍,能制服它的人能力一定超強。
馬上的人看不清容貌,白的狐肷褶子大氅在風中揚起衣角,他把帽檐拉得很低,抬頭時陽光折在那一道緻潤華的下顎處,宛如天神手筆毫無瑕疵,他的角勾了勾,看不見臉上的笑意,卻在萬馬軍前那麼風華照人。
不用猜君阡就知道他便是言止息,一番間接戰差點敗於他手,她低頭冷笑,戰場上擺姿勢是為什麼?那麼娘炮是為什麼?可不可以不在伸手的時候微微上翹起小拇指,雖然不是蘭花指,可是,那堅決是個偽娘這是為什麼?!
男人,男人不是應該要麼如方刃決這樣帶些狂野,要麼如邵奕炆這樣温潤如玉,要麼就該跟她爹似的深沉嗎?他這算是雌雄同體嗎?
君阡心中有千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面上卻平淡得很,她眯着眼餘光掃過風招展的“言”字大旗,抱而立,等着下面的人出招。
言止息亦看見了立於城牆之上身着鎧甲的女子,頭盔之下只算得上乾淨的容顏面對他時那麼從容,宛如邊詩詞的雄渾中帶了些花間派的婉約,細長秀氣的時風眼中卻盡顯高傲,她在俯視,人如螻蟻,一切盡在眼底,卻不在眼裏。
言止息勾了勾手指,江進九便低頭聽他講了些什麼,隨即一個副將策馬上前站於城下抬頭便破口大罵。
軍中多為不識文字的人,講起來話也俗的很,大多不堪入耳問候一遍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和全家女,描述一遍各種器官和姿勢,方刃決在一旁握着拳頭,關節處發出“咯咯”的響聲,君阡只是面無表情的聽着,毫不理會周邊士兵的怒意,淡淡道:“急什麼?”罵人講究快很準,語言要煉,底氣要十足,潑婦罵街式只會影響市容有礙觀瞻,君阡和梧桐從小胡鬧慣了,打架有一套,罵人也是有一套的。
君阡朝梧桐努了努嘴,梧桐着衣角嘟着嘴,將臉一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開罵,小姐你誠心不給我留面子啊。
君阡怒了,一手扯過梧桐按在城牆上,笑得有些詐,小梧桐啊,你不罵,難道要本將軍親自上不成?不知道將帥都是運籌帷幄,上陣殺敵的是小嘍囉嗎?
梧桐在此拜服在君阡的威之下,大眼睛轉了轉,便在眼眶中擒出血淚水,了鼻子,無辜且無奈地看着對方的罵陣之人。
對方:“你娘xxxxxxx(此處省略各種姿勢。)”梧桐:“你娘也是!”對方:“你姐xxxxxxx(此處省略各種器官)”梧桐:“你娘也是!”對方:“你xxxxx(此處省略各種意)”梧桐:“你娘也是!”對方:“你全家被人xx(此處繼續省略,儘可能往無節處想)”梧桐:“你娘也是!”
…
無論對方罵什麼,梧桐只是轉着眼淚,用無限嬌羞的語氣説四個字,“你娘也是!”城上眾人狂笑,城下之人風中凌亂,抬頭看去是一個嬌俏玲瓏的小女孩,那聲音聽的人全身酥麻,四個字從嘴裏輕飄飄地説出來彷佛是在聊天,可惜那費盡心思想罵詞的人差點吐血身亡。
城上有個士兵突然開口道:“梧桐姑娘,他家不只有他娘,還有他姊妹嬸嬸大姨姑!”
“十個姑都比不上一個娘!”梧桐嘟着櫻桃小嘴靠在城邊,朝底下喊道:“兵哥哥,你娘喊你回家吃飯啦!”
“哈哈——好!”城上一片歡樂的喝彩聲。
城下那人嚥了咽口水,耷拉着腦袋轉身離去。
梧桐朝着君阡拋了個媚眼,一揚頭,長髮在空中飄搖曼舞,一簇青絲落在紅皓齒之間,柔美的臉上多了一絲英氣,眾士兵以崇拜的目光仰望着梧桐,果然,能上戰場的女子都非人哉。
“臭美!”君阡笑着輕輕假罵了一句,繼而眼神冷峻地直看向言止息的方向。
言止息倒是未料,“有意思!”他抬着手欣賞着自己的甲片,江進九一聲令下,下方大軍便轉換了陣勢,他們是預料了玄齊士兵今不敢與他們對陣,便肆無忌憚地在城下玩耍起來。
有人給言止息換了輛馬車,沒有車簾,明顯地可以看出車上華美的冰綢平滑鋪展,此處天氣炎熱,車鞍上鋪了水墊,他靠在軟墊上,那麼愜意悠然,不似萬里山河之前一場浴血之戰,倒像是坐觀戲台前的一首尹呀之曲。
他微笑,便有一陣傾風和着明月天宇吹蕩起三月柳枝宛絲紛紛,吹散這似火驕陽高温酷暑。
無需言語表情,指節細小的動作,便有江進九和蓼斐清替他安排下去,天生的尊貴氣質,與生俱來無須雕琢,似藍田之玉凝脂温潤,又似九天宮闕鳳傾天下。
前方築城了人牆在言止息面前圍得滴水不漏,偏偏那車身高了一截,將前方一覽無遺,一羣赤膊魁梧的青壯男子簇擁在居憂關之下玩着蹴鞠,球從腳邊傳至另一方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落下去時那麼輕快卻一直未落地。
城上士兵都是熱血男兒,戍邊歲月貧乏無味,突見那一羣玩得興起的人在下方狂奔,看着那圓球不斷被拋擲,彷佛球在腳邊,突然有些動。
“快傳球!快!”
“要進了!”
“哎,怎麼又被搶走了!他不該當門將,他該去做前衞!”
“你説哪邊會贏?我看是手上繫着紅布條的!”
“這是什麼球!沒戲了,真的沒戲了!”球突然傳空,被另一方所掌控,頓時有人仰天大喊,“天那!我承受了一次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
君阡的眉心皺的深沉,言止息要做什麼?明知道玄齊軍不會出戰,在這裏玩一場球賽是什麼意思?看着周圍將士無一不沉醉在比賽之中,立於城牆,眼神深情望去,看到彷彿是在踢球的自己,她一拳砸在牆上,吼道:“給我去扛一張桌子來!”所有人被這一聲吼住,城牆上突然安靜,看着幾個士兵抬了一張陳舊的帶了分明條理的木桌擺在君阡面前。連城下的球員都不往上看了一眼。
言止息輕輕咳了一聲,球員們立刻回過身繼續比賽。
君阡冷笑一聲,一手搭在桌子上,“今個兒高興,有人給我們免費出演一場蹴鞠賽,咱城上的也該樂樂,今我做莊,我們來賭球,押哪邊贏!”將士們作戰哪裏會隨身帶着銀兩,只一副盔甲一手武器,拿什麼下注?戰場上都是錚錚鐵漢,可即便如此,那疲憊了數的身心也經不起玩樂的誘惑。君阡看着桌子微微一笑,伸手搶過旁邊一人的兵器放在上面,“來吧,身上有什麼押什麼!”身上能有什麼?除了兵器兩手空空,人裏突然有人遞過手將一柄長槍放了上去,眾人紛紛放下戒備,押了自己的武器上去。很快桌子兩旁放不下兵器,便在地上堆成了小山。
有人調笑道:“羽將軍,大家都押了,你呢?”君阡冷冷笑道,一字一頓,落地鏗鏘,“我押他們,誰都,不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