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牆角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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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行動力絲毫不比男人差的女子動起手來,那是一陣妖風掃過之後的席捲。
“菡萏山山陰一側的地形如何?”阿珂挑了把比較輕的刺槍在石壁上勾出一塊方形的地圖,將三座山標在一起,隔開兩快空間,“你看,南側是昭平,這兩邊是三山山脈,除非翻山而過,否則不能橫穿菡萏山。北側是一座小鎮子,叫蒲灣鎮,這座鎮子的居民很少,鎮子裏具體狀況我不是很清楚,若這裏真是王爺運輸兵器的地方,他是斷然不會將這些告訴我這樣疏遠的手下。”君阡指着地圖上用兩指距離便可囊括的城,“走官道從昭平到蒲灣鎮要多久?”
“快馬加鞭不到半,裝運武器大概一,沿途基本沒有居民。”君阡靈光一閃,笑道,“好極了,就是這裏!”阿珂執着槍繼續在石壁上勾勒,很明顯她對於佻褚的地形地勢瞭如指掌,心下明白君阡的心思,便毫不忌諱地劃出一條彎曲的道路,“從汶城到昭平的路線,大軍行進只要不耽擱時間,半月左右便可到,以我對皇上態度的觀察,他似乎並不阻攔王爺想做的一切。昭平周圍駐紮着一支諸氏掌權的十萬人軍隊皇威軍,隨時聽候諸相的調遣,我估摸着最近已經蠢蠢動了。”阿珂將皇威軍標註了出來,在她一番比劃中昭平的勢力分佈躍然牆上,條條道路紋理清晰,“王爺只要一動身,昭平便會有消息,屆時諸相會以睿寧王宮的理由讓百官進諫,其實皇上近年來的身體並不好,所以睿安王才會真的行宮之實。不過王爺在昭平應是做了安排的,只是我好奇的是,什麼理由會讓王爺放下所有計劃坐實了謀逆的罪責也要進攻昭平。”她帶着些玩味的神情看着君阡,眼底的自信竟有幾分相似。
這種高傲的態度和睥睨的神,君阡覺得那麼悉,彷佛天天掛在自己臉上,嗤笑他人的愚昧無知。
“他要進攻的理由有很多。”君阡慢條斯理地拂着箱子上的灰塵,“他有他的野心,只有將言止義到絕路,他才能放開手腳去做,何況,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言坤立希望言止息這麼去做!否則這滿山的軍備無法解釋,葉策抓我也無法解釋。還有——”君阡突然覺得殺羽戰祁一事就算跟言坤立有關,也絕對和諸皇后由着莫大的關係,她是那麼想扳倒言止息,定然是在羽戰祁那裏找到了不利於言止義的消息,否則,憑藉言坤立表面上對言止義的放任,諸氏控制下的皇威軍沒理由如此分佈,剛才阿珂話給她看的皇威軍軍隊圖,這本不是保護昭平,而是隨時隨地攻打昭平!
言坤立不可能沒發現,作為皇帝,他怎會容忍這一切?
君阡突然覺得,羽家的滅亡是一場遊戲,一切在他人指尖上謀劃的遊戲,有人想要終結它,最後卻加速了遊戲的開局。
這一局遊戲,有多少玩家她想不出來,於昭平,於侑京,與言氏諸氏,與邵氏羽氏,一切的起因,興許都出現在居憂關下的那場相遇。
羽君阡,和當年的珍妃那麼神似,天下昭昭盡在眼底,卻不在眼裏。孤傲地想要飛翔,擾了多少人的美夢,最終也抵不過一場殺角逐。
江山策,金戈謠,譜一曲平戎萬里的山河之歌,舞蹈在刀槍劍戟的血海波瀾,是鋪滿葳蕤大地的金曼陀羅,太過耀眼,以至於一場烈火有人要將她們化為灰燼。
然而這些,她卻不能説。
有一種逆成河的悲傷,名字和她一樣。
阿珂看着君阡變幻莫測的表情,那兩個生生卡在喉間的字翻騰起記憶的片段,看她原本平淡的表情下泛出殺機和戾氣,似要將錦繡山河夷為平地,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碎在空氣中的憤怒,和這兵器摻合在一起,賦予了它們殺伐決斷的靈魂,要踏平整座城市。
“還有什麼?”君阡抬頭看着連綿一片的槍痕,看着阿珂畫出的汶城,言止息正在那裏焦急地等待她的消息,不由得心底一軟,“還有我。”這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君阡本也不想瞞着阿珂,這般玲瓏剔透的女子就算不確認也早已明瞭了八分,雙方既然都有合作的誠意,一個能文一個能武,何樂而不為?
阿珂突然仰頭大笑,笑得出了幾滴眼淚,卻分明不是在笑一個笑話,像是一種解,一種釋然,“果然是你!你知道嗎,你會讓所有的女人嫉妒得像殺了你。”
“想殺我嗎?”君阡平淡地回應,“如果誰能殺了我,放馬過來,我來者不拒。”
“好!”阿珂鼓掌道:“我喜歡決斷的女子,你竟是有幾分像傳説中的珍妃,難道王爺如此傾心於你。我既是王爺的手下,也便聽命於你,該怎麼做,你説!”
“這裏一定有通往蒲灣鎮的路,我們要找出來。”君阡望着不知盡頭的山腹,有些為難,找到這裏全靠運氣,如何找到出去的路,需要時間。一兩不夠,這裏沒有吃的,她們還要活下來,“芙蕖山莊到處是在查找你我的人,我們還需要再去一趟尚武院找些糧食,通了出去的路邊能找到言止息,其餘的,他心中自然有數。”兩人説走就走,人少的好處的便是你永遠不用擔心意見分歧,君阡和阿珂都是聰明人,是非心中瞭然,什麼時候聽誰的沒有半點不合。
在山腹逗留了許久,約摸着外頭也到了黑夜,兩人出了山腹進入密道,沿着路走去尚武院。
出了密道移開暗門便是尚武院的藝風館,此時空無一人大門緊閉依舊是原來的模樣,她在這裏待了幾個月,論説情還剩那麼一點,看見這裏悉的佈局竟也會不知不覺想起些斷斷續續的畫面。
既然是來找食物的,她們便去了伙房兜了些饅頭乾糧和水,這一做了那麼多事,正要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會,長廊盡頭燈火昏暗處一條悉的人影閃過,君阡立刻駐足警覺,言止義到了尚武院!
他身邊的女子帶着華貴明珠鑲嵌的步搖走得婷婷嫋嫋,雖是上了年紀然而那一身高貴的宮廷氣質除了諸皇后還會有誰。
這世間最巧的莫不是你在躲她,她卻時時刻刻出現在你面前。
幾個時辰前同在芙蕖山莊,幾個時辰後同在尚武院,怕是幾人都想到了一起。
阿珂拽了拽君阡示意她快點走,阿珂躲着諸皇后而君阡卻想從她身上打探些消息,她在尚武院的那些子諸皇后從來沒出現過,今怎生得如此湊巧,看來是找劉青山有要事相商。
劉青山最為言止義的恩師,在朝堂的實際權力定然是不小的。
君阡將懷裏的乾糧通通給阿珂,輕聲囑咐,“你去藝風館等我,我跟着去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不行,這樣太危險,你還有身孕,出事了怎麼辦?”阿珂搖了搖牙下決心道,“咱兩現在是一路子的,要去一起去!”君阡也不拒絕,兩人將乾糧藏在一旁的長椅下,隱着紅漆的木柱跟了上去。
那一路過去是劉青山的書房,劉青山從不允許別人進去,尚武院的學生教員們自覺得很,向來避而遠之,原本出了言太宜那事劉青山一度將書房封起來,後來君阡走了,言止息走了,言太宜和言止義絕了,書房便再次成了議事重地。
她二人蹲在書房的窗子地下,月初的弦月沒有光亮,天端的雲層將稀有的星光遮掩了起來蘇般垂着,寂靜的夜晚使得書房內窸窸窣窣的聲那麼清晰地落在窗外之人的耳裏。
“有些事情還需拜託先生。”諸皇后壓低嗓音説得極為謙遜,她原本就生得慈祥,只是這世界上最讓人捉摸不透的就是人心,“先生離開朝廷多年,冒然請先生進宮怕引起別人的注意,有些事吩咐下人顯得沒有誠意,所以本宮只好親自來一趟。”諸皇后一臉菩薩樣地端坐着,若一筆一劃描在紙上,和那廟裏供奉的差不了幾分。
“娘娘嚴重,睿安王爺本就是老夫的學生,老夫自當心王爺的事。”一言一語的來往都像書裏説得那麼正經,若是走街串巷的説書人,必是要加上寫笑點槽點或是雷點來博取大眾眼光,諸皇后自當不會獨樹一幟。
“羽君阡失蹤,我懷疑是皇上做的。”諸皇后疑惑的語氣讓劉青山微微一怔,然而她繼續説了下去,“他想嫁禍於我諸氏使得言止息加速進軍,我想義兒沒有時間繼續等下去,你可知,皇上的身體大不如前,他在掙扎,他在等待。”劉青山笑得隱晦,“宮闈秘事老夫是不清楚的,皇威軍在娘娘和諸相手中,皇上如今被你們軟在宮中,有些事,還是早點動手來得好。”阿珂皺了皺眉,言坤立殺伐天下自己打下的江山,他的身體從前很好,只是近兩年才突然虛弱了下去,所謂宮闈秘事,怕是離不得諸皇后的手心。
她對言坤立沒有情,尋死覓活過,想通了,才覺得活着好,活着看到害自己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若是能親自補上一刀就更完美了。所以言坤立的身體狀況她從不關心,如今想來,怕也是早有預謀。
“相爺已經在調兵遣將了,不過這皇宮之內,怕是還要劉老您出面。”劉青山原是朝中元老,之後自己隱退來這尚武院,這些年的勢力不減,若是和諸相加在一起,想要對抗言止息暗中拉攏的政治力量便是小事一樁,“這些年他跟言止息相處得並不融洽,但我知道這是他刺言止息去磨練羽翼的方法。言止息等了這幾未果,定然覺得羽君阡在我們手上,從汶城趕來半個月,哪怕中途牽扯上他半個月的時間,我們也必須在一個月內拿下昭平。”劉青山撫着鬍子故作深沉道:“娘娘別忘了這昭平的軍聽從皇上的調遣,葉策還在,皇威軍想要順利進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內外壓力兼施,若是能迫皇上在眾臣面前立下太子才好。”劉青山頓了頓,突然想起了件事,“若不是早先在侑京刑場出現的那批黑衣人,怕是現在睿寧王也無法囂張!”君阡挑了挑眉,侑京刑場!
瀰漫過牆角的殺意是一片濃重的黑雲壓在書房之上,隨時將有狂風暴雨來臨。
“邵奕勳如今出了事,我們在侑京的力量怕是一時間起不來了。説來那批黑衣人令我好生奇怪,鹿台原本言止息和羽君阡都會死,不料出現了人施了援手。侑京刑場上他們假意抵擋江進九的人手,實則在保護羽君阡,這絕不是言止息的人,也不可能是羽家在侑京殘留的勢力,先生覺得,會是誰呢?”劉青山搖頭笑道,“還能是誰。不知這昭平有幾股勢力,娘娘莫要忘了,在你給邵奕勳發出羽君阡和梧桐消息的時候,邵氏兄弟可是早先一步得到了信函的,有人可是跟你一樣想死羽家人的。”諸皇后幽幽地嘆了口氣,靠在軟座上眯了會眼,“不如,趁着言止息還沒開始行動,明就讓皇威軍進城吧!”君阡和阿珂相互回了個眼神,知道大事不妙。
此刻猜到了一半事實的君阡更是氣上心頭,滅族仇人盡在眼前,若是從前,她定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衝上去殺了她再説,但現在她不能,為了孩子,為了言止息,也為了自己。
肚子裏的包子跟她連着心,彷佛受到了母親的憤怒,竟不安地開始攢動。
君阡忽覺一股疼痛湧上心頭,這是第一次胎動,暈眩和裂骨之疼旋繞在身上,她卻不能發出聲音。
一旦出聲,今必當屍骨無存。
阿珂覺到了身邊強忍的異樣,看到君阡捂着小腹冷汗直冒,心知事態不好,立刻拿出娟帕到她嘴裏扶起她從牆角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