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卧虎藏龍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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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飛心中瞭然妹妹委曲,皺着濃眉轉向書生,道:“閣下,你這是何苦,對我,那是我自己找的,你怎麼説無可厚非,對她,鬚眉漢子大丈夫,何妨讓一步!”書生淡笑道:“索大俠錯怪我了,非我無容人之量,索大俠人在這兒,看得清楚,聽得清楚,我是被迫的,不得不招架!”索飛呆了一呆,搖頭苦笑説道:“你這一招架不要緊,他受罪的不是你,懂麼,閣下!算了,別委曲,這叫什麼,你我心裏都明白!”書生道:“罪過罪過,我要是早知道,我寧可委曲自己!”索飛臉一紅,窘笑説道:“好啦,閣下,路要讓一步,味須減三分,能放手時便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是不知道我這位妹妹”的厲害,相識久,往後你會領教得到的!”書生望着他笑道:“我跟你索大俠不同,我惹不起總還躲得起!”索霜臉剛變,索飛已然大笑道:“一母同胞,生為手足,照你這麼一説,我可要倒黴一輩子了,閣下,你要是早知道躲不就沒事了麼?”書生道:“只怪這順天樓太小,令我無處可躲!”一句話聽得索霜立時紅了嬌靨,她以酒掩窘,連忙舉起了面前玉杯,但是那雙美目卻不聽話地瞟了過去!接着,更忍不住口冷冷説道:“閣下委實狂得可以,更有些自以為了不起!”書生聳肩笑道:“彼此,彼此,我有同,不過我這狂,傲,了不起,一向是因人而異,絕不佔便宜,也絕不吃虧!”美姑娘索霜向來自詡口才,今始知遜人多多,道:“你要知道,我哥哥今夜宴設順天樓,以禮邀客,並不是要你來跟我兄妹…過不去的!”書生道:“那豈敢,我以為真正跟人過不去的,是賢兄妹而不是我,見面就給人下馬威,且咄咄不饒人…”眼看二人又起舌戰,索飛連忙截了口,岔開話題:“閣下,我妹妹説得對,我今夜宴設順天樓,不惜驚動整個北京城,可是以禮邀客,為的是…”書生飛快接口説道:“當眾折辱我一番,好顯顯你鐵膽神力霸王的威風煞氣。”索飛大臉一紅,皺眉瞪目,道:“夠了麼!閣下,我這個人,生平不慣作虛語,説實在的,當眾折辱你,以顯我威風煞氣,我確有此心,不過那是附帶的,真正的目的,咳,咳,不説也罷!”書生卻不肯放鬆,雙眉一揚,道:“鬚眉男子丈夫氣,那來的婆婆媽媽經?鐵膽神力霸王也作忸怩女兒態,豈不令人笑煞!”索飛臉更紅,濃眉皺得更深,道:“你閣下是存心要我丟醜,要我難堪…”忽地一麼臉,挑起了濃眉,瞪圓了虎目,凝注書生,道:“閣下,你真要我説,是麼!”書生道:“倘若索大俠真引為丟醜,引為難堪,我不敢!”
“你不敢!你什麼不敢!”索飛忽地縱聲大笑,道:“難得由你口中説出這兩個字,你會把我索飛這‘鐵膽神力霸王,六個字放在眼內?只怕天下沒有你閣下不敢的事兒…”書生微有窘意,笑了笑,沒説話。
索飛卻倏地笑聲斂住,正説道:“閣下,老實説,今夜我順天樓的宴客的本意,是要當着北六省武林之面,向閣下問個罪!”書生呆了一呆,道:“索大俠,我不明白,我何罪之有!”索飛道:“閣下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書生苦笑説道:“索大俠明鑑,我實在滿頭霧水,一片茫然!”索飛皺眉笑道:“那越發顯得我索飛小氣了,閣下,你由南北來,既人北六省武林地盤,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書生恍然大悟,暗暗搖頭,笑道:“索大俠,你錯怪我了,杜掌櫃那兒,我只差沒遞名帖!”索飛一怔,道:“閣下,你認出他了?”書生笑道:“我第一眼便認出他是北六省那條沒奢遮的好漢,你索大俠麾下的悍將‘神眼夜鷹’杜時遷!”
“好眼力!”索飛瞪目叫道:“比起你閣下,只怕他那一雙神眼只有望塵難及,自嘆不如,可是,閣下,我要判你一句,強詞奪理!”書生道:“怎見得?”索飛道:“我請問閣下,南七北六,是從那兒分的界?而且,設非適巧碰到那回事,閣下未必會向杜時遷透行藏吧?”書生沒話説了,但是他不服輸,眨眨眼,笑道:“索大俠,我還有個不便出口的理由…”
“説,閣下!”索飛叫道:“難不成要我還那六月裏的債,馬上就以你的話回敬你麼?”他指得是那句:“鬚眉男子丈夫氣,何來婆婆媽媽經!”
“不敢!”書生笑道:“我久仰大名,但沒聽説過你索大俠是個小氣人!”索飛紅了臉,一巴掌拍上桌子,震得杯盤亂顫:“那更可惡,你這是罵人…”書生突然仰首長笑,霍地離座,整衣而拜:“夠了,索爺,我自知理屈,這裏且賠上一禮,諒必為時不晚,你索爺請恕我這個!”索飛連忙站起,伸雙手相扶,大叫如雷,道:“那更該打,你這是存心要我少活幾年,硬的是你,軟的也是你,你使我見了頭痛,我算是服了你…”舉臂一揮,沉聲喝道:“鄒長風,把這些丟人現眼的東西撤了,如今用不着了!”鄒長風不敢怠慢,應了一聲,立即揮手傳令。
黑衣健兒走動如飛,剎時間把各席霸王撤個光1緊接着又端上山珍海味,珍饈佳餚!索飛拉着書生落了座,一把握住書生那白晰修長的雙手,環目灼灼,真誠,道:“論年紀,我恐怕要痴長几歲,我放個臉,託個大,稱呼你一聲老弟,老弟,你是我索飛生平僅見的-位出奇人物,我久仰大名,杜時遷也有詳報,但耳聞是虛,眼見是實,你的膽識,傲氣,談吐,氣度,令我心折,以往我無緣拜識,今宵…今宵,我借這順天樓方丈之地,當着北六省的朋友們,要好好兒結結你這位百無一用的書生…”書生目敬佩,難掩動,卻淡淡笑道:“索爺,你這般不恥折節,前倨而後恭,令我有點受寵若驚,私心忐忑,難測禍福!”
“夠了麼?老弟!”索飛赧然笑道:“過去的,咱們不提了,你書讀萬卷,學富五豐,無論羅、所學,都強我百倍,讀聖賢書當知謙讓之道,別得理不讓人、沒完沒了,能上你這個朋友,應該是我的榮幸,我不多説了,我生放蕩不羈…”書生一笑説道:“唯大英雄能本,我跟你索爺差不多,也好不到那兒去!”索飛濃眉一軒,大笑説道:“好一個唯大英雄能本,老弟,憑這一句,咱們便該共浮三大白,看來咱兩個是臭味相投,來!”親自把盞,斟酒兩杯,徑先一仰而幹,虯髯上,猶掛着幾顆酒珠,一抖動,豪邁無限,真誠人,又道:“老弟,不瞞你説,我先前打的是這主意,也跟小妹商量過,今夜,在這席酒宴上,要是你不如我,那你倒黴,要是我服了你,從此北六省聽你的,老弟,如今,這北六省便是你的地盤,那索家寨也是你的家了,自己的地盤自己的家,你隨時來去,以後天大的事,便是泰山崩下來,我替你頂着!來,喝酒!”一仰脖子,又是一杯。
書生,他着實地動,由衷地。
過分的動,使得一向擅於辭令的他,一時卻不知該説些什麼好,同時,對於那豪邁無限,樸實無華,剖心置腹的真誠,那辭令不但用不上,也只有顯得虛偽。
他沉默了一下,始道:“索爺,這份情,我領受了,朋友,貴在真誠,我不敢言謝,不過,泰山崩下來,你索爺只管去頂,至於我來北京的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過問…”索飛濃眉一軒,瞪了環目,道:“老弟,你是瞧不起我?”書生忙道:“索爺,我怎敢,只是索爺該知道,你不比我…”索飛環目暴睜,縱聲大笑:“我知道老弟是個出奇超人的不凡人物,怎也有這種庸俗念頭?你是説我比你多了個妹妹,還是説我比你多了份產業!這兩者,你都不必為我擔心…”抬手一指索霜,接道:“你既知我索飛,便該知我索飛有個可以引以為傲的妹妹,她,巾幗英雌,絕代紅粉,素心鐵膽,豪情不亞你我,至於那什麼產業,老弟你北六省中試打聽,我索飛可曾放在眼內過,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身外俗物,誰稀罕誰拿去,所以,休説北京城裏這兩個衙門,便是他朝廷傾天下兵馬,我索飛也一隻手擋了它…”這話,甚至連“皇上”都不放在眼內的書生也心驚,道:“索爺,你是想造反,還是想跟我一樣地被人扣上一個‘叛逆’罪名?”索飛濃眉雙挑,環目中威稜一閃,道:“我不是造反,我也不在乎誰給我扣上什麼罪名,只要他們敢,我索飛讓他們扣,我只是心中不平,要查明此事真象,這,別説是老弟你,便是換個任何無辜人,我也不會坐視!”書生皺了皺眉,還想再説。
索飛臉一整,已震聲又道:“老弟,少廢話,我只問你要不要我這個朋友?”書生也正點頭:“索爺,我的命可以不要,但你這個朋友我是要定了,無如,索爺,你不能讓我真有個造反的事實!”索飛神情——震,道:“老弟,你怕…”書生目中冷電一閃,大笑説道:“索爺,你把話説錯了,我生平從不知‘怕’為何物,泰山崩了,我能頂它一角,面對天下武林,我能毫無懼,倘若我真有造反心,今夜皇城之中便不會那麼安穩,但咱們身為清白無辜小民,卻不能任人誣衊,更不能自造造反事實,索爺若是愛我,那麼請三思!”索飛神情震動,默然不語,良久方皺眉説道:“好吧,老弟,我不讓你落他們個造反事實就是!”卻沒點頭,也沒説不管!書生奇才第一,自然中雪亮,他暗暗皺眉,方待再説。索飛一擺手又道:“老弟別我,我只能這麼説,也只能這麼做,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老弟,這件事就此打住,行不…”書生不便再説,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索飛咧嘴一笑,道:“這才是,老弟,究竟是怎麼回事,可以對我説説了麼?”書生毫不猶豫,道:“在座沒有外人,自無不可,不過,我請索爺你下個令,別讓大夥兒都跟着咱們空着肚子乾耗!”索飛愕然抬眼,可不是,滿樓北地豪雄都靜靜地坐着,沒一個舉杯,沒一個動筷,菜都快涼了!他啞然失笑,一揮手,道:“鄒長風,你們吃喝你們的,別管咱們怎麼樣!”只聽鄒長風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羣豪這才舉杯動筷,但卻未發出意料中的喧騰囂鬧,依然保持着鴉雀無聲,充其量不過偶而幾聲招呼話語。
書生看得暗暗心折,對索飛又增了幾分敬佩。
羣豪那方動筷舉杯,書生與索飛這方面也開始了掬心暢談,暢談中,索飛他藉着三分酒意,問東問西,問的俱都是文章武學,他似乎是有意考考書生的藴到底有多少所學。
那知不問還好,一問之下,使得一向以博聞強記自負的鐵膽神力霸王索飛,驚為天人,深慚渺小,自嘆不如。
書生,他武學固然的確曠古絕今,奇奧博大,文才,也果然能使得當今朝廷幾位大學士望塵莫及,甘拜下風。
這,便是美姑娘索霜也不住美目中連閃奇光異采,嬌靨上悚然動容,但,她卻是更不服氣了。
書生,他無意炫,無意賣,所答均極中肯扼要,可是,任何人不能否認,書生他確是一位驚世奇才。
索霜不相信當今武林之中,有人能強過她,更不相信當今武林之中,有人能強過她那蓋世無匹,文武雙絕的哥哥!而事實上,不但確有這麼一個人,而這個人就在眼前。
索霜如今相信了自己哥哥的話了,索飛曾對她説過:書生他並非自命不凡,而是書生他確乎不凡!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連索霜她自己都難懂,她明知道遜人多多,但她卻打心底裏不肯服氣。
她有一股強烈的征服,她希望書生無論在那方面,都要向她低頭,甚至於像北六省的一些自命不凡的英雄美男,年少俊彥一般地對她笑臉阿諛,唯命是從,要他向西他不敢向東,而事實上,她自己又知道,那似乎是絕不可能的。
因之,她不服,大大地不服,不但是不服,而且她看着書生就有氣,就惱火,甚至於覺得他可惡,可恨!然而,每每她又不住為書生那談吐,那氣度,那一切的一切引,不自覺的想要多看他一眼,兩眼…這矛盾的心理,索霜她不是不懂,而是她強的天,與女兒家與生俱來的矜持與自尊,使得她咬着牙硬撐,死不承認。為什麼會這樣,真正的理由,那恐怕要問索霜自己了,因為每一個女兒家都有她自己的心事,這心事又都是隱藏於心靈的深處,而每二個女兒家的心,更是玄奧難測的。她眼見兩個人談笑甚歡,甚是投機,大有惺惺相惜之概,她眼見自己那位文武雙絕,蓋世奇豪的哥哥,那種對書生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樣子,她不看不聽還好,越看越聽就越有氣。同時,越有氣就越不服,因之,在這當兒,她大煞風景地突然口冷冷地問了一句:“哥哥,你服了?”索飛沒留意妹妹那異樣神情,立刻眉飛舞地挑起拇指:“妹妹,哥哥我不但服了,而且是五體投地,無以復加,你閣下悉入耳目,聽的清楚,也看的清楚,難道你不服?”索霜毫不留情地澆了乃兄一盆冷水,冷然説道:“我不像哥哥你那麼容易服人!”對這話,書生處之泰然,聽若無聞!
而索飛卻呆了一呆,詫聲説道:“妹妹,你這是…”索霜黛眉一揚,截口説道:“我沒有那麼多理由,我不服就是不服!”索飛環目之中飛快掠過一絲詫惑異采,隨即,目光緊緊凝注,虯髯一張,突然縱聲大笑:“對了,我怎麼忘了,索家的女狀元,女博士,女諸葛,千里駒,愧煞鬚眉、叱詫風雲、氣河嶽的巾幗英雌,幾曾服過人!妹妹,説罷,要怎麼樣你才服?”索霜聽了前半段話,有點嬌羞,入耳那最後一句,頓又黛眉雙挑,口説道:“他呀,一輩子都別想我服…”書生當真可惡,他眨眨眼,齜牙一笑,用意不明。
索霜心頭一震,猛覺自己這話有點…書生也笑得令人着惱,嬌靨刷地飛紅,冷哼一聲,繃緊了嬌靨:“笑,有什麼好笑的,誰跟你笑了?”書生幾乎忍俊不住,但他到底還是忍住了,連忙解釋道:“姑娘,我並沒有惡意,我只是覺得姑娘很…。”
“你敢再説下去!”索霜突然瞪圓了美目,急急説道:“我不管你有沒惡意,我説的話就是不許你笑!”書生雙眉方挑,但一觸及索飛那雙含着焦急神的目光,隨即聳肩攤手苦笑:“不讓笑就不笑,成了麼,姑娘!”美姑娘滿意了,嬌靨上紅退去,氣怒之也隨之消斂,橫了書生一眼,沒説話,那一眼,似乎是説:你到底還是聽了我的。
殊不知,人家全是看她哥哥的面子。
索飛投過謝一瞥,神情一鬆,展顏道:“老弟,我的話沒錯吧,如今你不就領教了麼,誰要打算我這個朋友,誰就得準備着受我這位妹妹的氣…”言罷,哈哈大笑,抓起了面前酒杯,接道:“來,咱們喝咱們的,別理她,反正咱們兩人都服了她啦!”書生強忍笑意,也樂得就此下台,剛待收回目光。
“慢着!”索霜突然又是一聲嬌喝!索飛濃眉一皺,停杯未飲。
書生目光凝注,毫不在意地淡淡説道:“姑娘,還有什麼見教?”索霜冷冷説道:“我怎敢當天下第一奇才南龍聖手書生蕭秋涵這見教二字?我正有事想向你閣下請教一二!”
“那是姑娘看得起!”書生淡淡一笑道:“天下第一奇才,那是武林謬許,南龍,那也是朋友們抬愛,聖手書生那四個字,只怕姑娘也沒把它放在眼內!”索霜邊浮現一絲難得笑意,突然了一句:“你很有自知之明!”索飛兩道濃眉又復一皺,書生卻毫不在意地接着説道:“請教二字,我更不敢當,保證知無不言,姑娘只管問吧!”索霜深深地看了書生一眼,道:“我所看到的,是閣下那本來面目麼?”書生揚眉笑道:“姑娘,何謂本來?人人一具臭皮囊…”索霜輕抬皓腕,一擺手,道:“別跟我談佛家語,我不懂這些,且答我是與不是!”書生避無從,也明知瞞不了人,只得搖了搖頭:“不是!”索霜嫣然一笑,道:“我聽説,你也是當世第一美男子!也頗以此引為自傲!”武林兒女究竟不同於世俗,她竟敢大膽如此説法!
書生笑得從容,道:“姑娘,那是道聽途説,不足採信,至於頗以形貌自傲,那是姑娘你説的,子都如今安在,潘安宋玉也不過朽骨兩堆,一具臭皮囊,有什麼可自傲的?何況,我這副容貌實在乎庸得很?”索霜她不肯放鬆,眨動了一下美目,道:“既然平庸,又何必藏於面具之後,吝於示人?”書生道:“就是因為太過平庸,才羞於示人。”
“這理由牽強!”索霜笑了笑道:“人,面貌平庸的多,奇特的少,倘若人人如閣下,普天之下,豈不是難見一個真面目了?”書生一怔説道:“我還有個理由,我這趟北來,是為查明一件奇事的真象,這件事,有關我本身,所以…”
“這也不成其為理由!”索霜接口説道:“而且,這理由更有點欠通,人人都不難知道你是誰!”書生呆了一呆,聳肩笑道:“那麼,我沒有理由了!”索霜道:“沒有理由就該拿下那膩人的面具!”書生道:“可是,姑娘,也沒有理由非讓我拿下面具不可!”
“有!”索霜揚眉説道:“你是怕?”
“怕?”書生笑道:“我不以為我怕什麼,也不以為有什麼值得可怕的!”索霜早已準備好了一句話,但是這句話到了邊她又改了口,淡淡説道:“有沒有你怕的你自己明白!”書生笑道:“我明白,姑娘,我不怕什麼,我也奉勸姑娘別妄費心機,別我,因為那沒有用!”被人一語道破心思,索霜那吹彈得破的嬌靨上,倏地湧現一層難的羞意,旋即嬌靨一繃,道:“我也明白,,也許對你沒有用!”書生挑了挑眉,道:“我可以告訴姑娘,任何辦法都沒有用。”索霜臉一變,動了三分氣,道:“我不相信拿不下你臉上那張面具!”書生笑道:“那要看怎麼説了!”索霜道:“怎麼説都該一樣!”
“不,不一樣!”書生搖頭説道:“假如我願意,就是三歲孩童,他要取下我這張面具,那也易如反掌吹灰,假如我不願意,恕我斗膽直説一句,別説是姑娘,就是任何人也沒辦法!”索霜臉又復一變,轉望索飛,冷笑説道:“聽見了麼?哥”
“我不聾!”索飛聳肩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神態:“而且字字清晰入耳,可是人家説的不是大話,事實上的確如此,別找我,我愛莫能助,也不想自找沒趣!”分明,他不是糊塗人,不上美姑娘這個當。
這一下,美姑娘有了六分氣,一跺蠻靴,冷哼説道:“沒人要你幫忙,也沒人稀罕你幫忙,我自己有手!”書生火上澆油,道:“我不以為閣下能強過我,我更不以為閣下待會兒能下得了台,為自己,我奉勸你閣下最好…”美姑娘陡然增到了九分氣,但是她冰雪聰明,玲瓏剔透,卻為自己留了退路,指着書生,道:“對他,我還懶得自己動手,樓上這麼多人,我只要…”書生淡笑截口,道:“姑娘,不是我太狂,太傲,我奉勸姑娘趁早別下這種令,否則那是姑娘給北六省武林朋友找難堪,姑娘不信且試試看,有誰能取下我這張面具,我立刻雙手奉上這顆人頭!”這話氣人,這勺油,也比適才索飛澆的更厲害,美姑娘心火一下增到了十二分“砰”地一聲拍了桌子,霜地站起嬌軀,眼看就要僵,索飛,他連忙打了圓場,一伸手,忙道:“老弟,你這是何苦,何妨就…”書生不等話完,隨之站起,淡然説道:“索爺,對你,我不便説什麼了,但索爺你若我,我馬上就走1”索飛呆了一呆,皺眉苦笑,搖頭道:“怎麼我碰上的都是難纏難説話的!好,好,好,老弟,你坐着,我不敢你,行了麼?”書生微微一笑,又坐了下去。
索飛他忙又轉向了美姑娘索霜,苦着臉,道:“妹妹,你也真是,明知道他是怎麼一副長像,又何必…”;索霜一揮玉手,高挑着黛眉,瞪圓了美目:“哥哥,你別管,我是非要看看不可!”索飛這可大大地作了難,正當他束手無策,不可開,萬分着急之際,樓梯一陣登登震響,一名黑衣大漢飛步跑過來,樓梯口住步,恭謹躬下身軀:“稟大爺,樓下有客人求見!”索飛聞報一怔,可着實鬆了一口氣,招一手,道:“過來説話!”黑衣大漢應了一聲,舉步走了過來,至席前,又一躬身,雙手恭恭敬敬地遞上一張名帖。
索飛接帖在手,立即皺起濃眉,略作沉,轉望書生道:“老弟,皇城裏來的昔故人,你見是不見?”皇城裏來的人,還得看他見不見?
書生,他似乎不表示意見,當即淡笑説道:“索爺,這你不該問我!”索飛皺眉不語,索霜卻冷冷問了一句:“哥哥,誰?”索飛沒説話,隨手把名帖遞了過去。
索霜皓腕輕抬,接過名帖,只一眼,美目中立閃異采,飛快向着書生看了一眼,道:“哥哥,他如今紅極一時,炙手可熱,有些事,他也該知道,此時來得正好,何妨見見?”索飛又復沉了一下,然後向着黑衣大漢揮手説道:“讓他上來!”黑衣大漢領命而去,索霜卻又向着書生投過一瞥,那似乎是説:“哼!暫時便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