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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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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驀看來,唐馨兒的顧慮顯然是沒有必要,別説那算卦先生所説的話是否準確無誤,即便是萬一被他説中,那又能怎樣呢?不能生育便不能生育,沒有子嗣便沒有子嗣,只要兩個人好生相處,又有什麼大不了事的呢?

遺憾的是隻有陳驀是抱着這樣的想法,至少唐馨兒無法釋然,在她的觀念中,作為一名兒媳,還有什麼比相夫教子、傳宗接代更加重要的事呢?

因此,即便陳驀好生安、好生哄着,唐馨兒仍然有些悶悶不樂。

這時候,陳驀忽然瞧見城內有一處廣場上的氣氛似乎有點不對勁,遠遠望去,那裏聚集着眾多的百姓,其中還摻雜着好些兵勇,人頭湧動,人數極多,每人手中都舉着一支火把。

疑惑間,陳驀牽着馬走了過去,隱約間看到在人羣前面,有一位身穿官服的老者,拱手抱拳,一臉的懇求神

“喂,”陳驀拍了拍身前一名男子的肩膀,疑惑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那男子正全神貫注望着前面,忽然被人一拍肩膀,不免驚了一驚,一臉不滿地轉過頭來,卻見陳驀手牽馬繮,佩寶劍,眼神凌厲,氣勢迫人,不像是平常百姓,不敢造次,遂拱手説道“小兄弟不知,數前,荀家兒媳唐氏出城回孃家,本該前回到家中,卻未曾料到中途遇到賊人,不但殺死了護衞,更將荀家兒媳也擄了去,昨城外有賊人用箭矢綁着書信入城中,要我潁川在三內獻出糧谷十萬石,那些賊人便放荀家兒媳回來,如若不然,他們便先殺了那婦人祭旗,隨後大舉進攻城池,倘若城破,但凡幫助守城者,格殺勿論!這不,荀老爺正招募兵勇幫忙守城嘛,只是啊…”説着,他望了望左右,壓低聲音説道“平裏受荀家恩澤的不少,但是這會兒,也就是這點人手…”見對方搖頭不已,陳驀疑惑問道“城中不是有好些士卒麼?怎麼,還不足以守衞城池?”只見那男人驚愕地望了一眼陳驀,壓低聲音説道“那些賊人可是汝南葛陂黃巾啊,聽聞葛陂黃巾攻陷了好些郡縣,殺人如麻,城內區區數百士卒,其中大部分都是近期招募的百姓和荀老爺家的家僕,一旦打起來,這如何如何抵擋地住?”

“汝南葛陂黃巾?”陳驀皺了皺眉,想了半天也沒明白究竟是哪路人馬。

見陳驀皺眉不語,那男子還以為陳驀不清楚對方底細,遂壓低聲音解釋道“小兄弟恐怕不知吧,數月前,有一支黃巾賊起於汝南郡葛陂,初時僅數百人,然數月之間,人數竟壯大至萬餘,賊首一個叫劉闢,一個叫龔都,據説有萬夫不當之勇。眼下率領賊眾來到潁川的,便是劉闢,聽説此賊喜好生啖人,端地狠毒,若是城破…唉!”説着,他搖頭嘆了口氣,隨即好似想到什麼,打量了一眼陳驀與唐馨兒,張了張嘴,隨即又嘆息道“若不是我家門祖墳便在潁川,不可輕動,恐怕我也早帶着小避難去了…小兄弟夫婦二人還是早早遷往他處,潁川乃多事之地,周邊盡是黃巾惡賊,保不定那天就招來橫禍…”

“多謝足下善言相勸,只是我夫婦二人到潁川也是為了修繕祖墳而來,如今尚未辦妥,豈能輕易離開?”説着,陳驀望了一眼在人羣前面説話的老者,低聲問道“荀家不曾想過去救自家兒媳?”

“如何不想?”男子苦笑一聲,搖頭説道“昨荀老爺帶着百餘名兵勇上了山,還沒發現賊子蹤跡便折了三十餘人,聽那些僥倖活着回來的兵勇説,山裏恐怕藏着不下於千餘賊子,潁川文風盛行,甚少有習武之人,即便是打得過那些惡賊又能怎樣?葛陂黃巾可是有數萬人吶,萬一當真惹惱了他們,聚眾來攻潁川,豈不是糟糕?”

“那荀家打算如何辦理此事?”

“還能如何?唯有答應那些賊人條件,出納糧谷十萬石咯!荀家乃是世家豪門,家大業大,十萬石糧谷還是拿得出來的,只是荀老爺擔心那些賊人出爾反爾,得寸進尺,垂涎我潁川城中財富,是故連招募百姓幫忙守城…哦,若是能幫忙將那十萬石糧谷運到城外,荀家按人頭算,每人發一千錢…不過不是我説,明知道城外山中便有惡賊窺視,沒幾個人敢出城賺這筆錢…”陳驀聽罷心中暗暗搖頭,早前他也聽説過潁川文人墨客輩出,好些有名望的儒士都是出身這裏,但是卻沒想到這裏的民風如此的懦弱,即便是作為一城太守、荀家家主的荀緄,也只想着破財消災、息事寧人,而不是招募兵勇剿滅那波黃巾。

也難怪陳驀不理解,畢竟豪門世家的處事原則與普通百姓那是決然不同,但凡天下世家,考慮的都是如何將先祖留下的家業延續下去,而不會特意去考慮家中某一位成員,凡是以求存為優先考慮,寧少一事,莫起爭端,如果有機會光宗耀祖那當然是最好,如果沒有機會,只要能安安穩穩地將祖先留下來的家業延續下去,也算是對得起歷代烈宗烈祖,這是天下大部分世家的處事原則。

“唉,荀家二公子可是個好人吶,如何會遇到這種事…”那名男子微微嘆了口氣。

“荀家二公子?”陳驀愣了愣。

“小兄弟連這都不知曉?荀家二公子名彧,字文若,在我潁川赫赫有名,滿腹經綸,學貫五車,為人又謙遜…”

“荀彧、荀文若?”陳驀隱隱覺這個名字有些耳,抬起頭順着那男子的視線望去,驚訝地見到前些子幫助過自己的荀彧正皺着眉頭一臉愁容地站在自己父親身後,心下不啞然。

“難道被擄走的…”

“正是!”那名男子微微點了點頭。

深深望了一眼遠處的荀彧,陳驀一聲不吭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回到家中,吃過晚飯,唐馨兒着手收拾碗筷,期間不時地轉頭望向坐在廳內的陳驀,見他直直望着掛在牆上的寶劍發呆,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陳驀身旁,蹲下身,靠在他身旁,輕聲説道“我郎可是要手此事?”正發呆的陳驀回過神來,張張嘴言又止,表情有些尷尬,半響之後,訕訕説道“很明顯麼?”唐馨兒無奈地笑了笑,將頭枕在陳驀膝上,輕聲説道“我郎重情重義,前些子那位荀先生如此善待我等,不收分文便將這間屋子讓與我等,如今他有難,我郎又豈會無動於衷,,妾身説得可對?”説着,她抬起頭俏皮地眨了眨眼。

被唐馨兒一語中的,陳驀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確實有心要還荀彧一個人情,但是又顧慮唐馨兒的安危,畢竟時下不比當初,當初府內府外可是有好些侍衞以及黃巾的弟兄們把守着,就算陳驀暫時離開幾,也不會發生什麼,然而現在陳驀要是一走,那唐馨兒可就是孤身一人了,即便潁川城內治安比較穩定,但是陳驀心中依然有些不放心。

再者嘛,就是顧及唐馨兒的態度,畢竟在離開長安前,陳驀答應過她,一旦董卓之事告一段落,他便辭官,當個耕夫也好,做個獵户也罷,從此雙手不沾人鮮血。

“我郎為何不説話?莫不是打算哄騙妾身,待妾身睡之後再悄然出城?”唐馨兒俏皮地笑了笑,隨即握着陳驀雙手,正説道“妾身也讀過聖賢之書,也曉得男兒在世,當殺人立功成就一番事業,然而當初我郎為助那妖女,殺人無數,成就鬼將惡名,妾身着實不喜;現如今,荀家二公子與我等有恩,我郎暗中相助,乃是報恩,如此足以顯我郎恩怨分明,重情重義,妾身如何會勸阻,只是…”

“只是什麼?”只見唐馨兒臉上神一黯,低聲説道“那位算卦先生説過,我郎今生殺戮過重,折損陽壽,妾身知道我郎武藝過人,但是…妾身只求我郎儘量手下留情,若是那些惡賊有心從善,我郎便放他們一條生路,不為別人,僅為不損及我郎福澤…”

“呵,”陳驀聽罷苦笑説道“我只是去探探究竟,若是有機會便將那婦人救回來,又不是前去殺人,再者,那山上有千餘人,我總不至於將他們都殺了吧?”唐馨兒微微搖了搖頭,望着陳驀再次説道“妾身以為那位算卦先生卦象極準,並非信口開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望着唐馨兒堅持的目光,陳驀唯有點頭。

“我答應你!”

“如此,我郎打算何時動身?”陳驀聽罷看了眼外面天,猶豫説道“再過些時辰吧,等你睡下,我再出發,天亮之前我便回來…”

“鬧出這般大事,今夜城中必定有宵,未免橫生枝節,我郎還是早早動手較好,”説着,唐馨兒起身走到牆邊,將掛在牆上的寶劍取下遞給陳驀,隨即輕聲説道“我郎不在身旁,妾身如何睡地安穩?”接過了寶劍,陳驀猶豫地望了一眼唐馨兒,遲疑説道“那…”

“無妨,城內治安尚且安穩,再者今夜必定有士卒在城內巡邏,我郎只是離開一宿,妾身不睡便是了,只願我郎此行順利,早早歸來,妾身候着…”陳驀心中一思量,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