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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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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堃抬眸看着他,隱隱有笑。

薄靳言臉上卻依然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拽模樣,他説:“老大,那個人選的答案,就在你心裏。”宋堃眸光微閃,不動聲

薄靳言卻開始肆無忌憚地侃侃而談:“您向我拋出了這個問題,説明您心中早就有懷疑。而您,幾乎是這個世上同時最瞭解他們幾個的人。如果您不知道答案,還能有誰知道答案?”宋堃看他一眼,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臉卻冷下來:“阿蛇,我想你還不夠了解我。我不喜歡有人跟我説話兜圈子。”薄靳言摸了一下鼻子,説:“我不是在兜圈子。我是要讓您知道,最後做判斷的那個人,不會是別人,而是您。當然,論聰明才智,可能我比老大你略遜一點吧。”宋堃笑了一下,卻聽他話鋒一轉:“但是觀察人、找人、咬人…老大,還是蛇更厲害。”午後的庭院,靜悄悄的,有鳥從枝頭飛過,四下裏似乎都沒有別人。薄靳言開始侃侃而談:“您丟給我的,是個燙手山芋。我對他們幾個,只有耳聞,幾乎是一無所知。不過這也難不倒我。我雖然不瞭解他們,卻瞭解那個警察的上級——朱韜。論燒殺搶掠,或許我不及其他幾位。但是在雲南,跟朱韜打得死去活來的人,卻是我。他會選擇什麼樣的人來做卧底呢?我想這也是老大你選我來完成這個難題的原因吧。”宋堃眼睛一亮。

薄靳言繼續説道:“老大,朱韜這個人,跟普通警察不一樣。他有野心,還有點氣。”宋堃靜靜聽着。

“這一點,也是我這段時間才琢磨出來的。上個月,我的人中了他的埋伏。這事兒沒有外人知道。當時我已經有幾個兄弟投降了——但是他依然下令開槍殺了他們。他看似正直,真到了緊要關頭,卻也沒什麼底線。像狼一樣狠——否則他能在西南安然無恙活這麼久?”宋堃沉默未語,不説信,也不説不信。但是笑面蛇手下被擊斃了好幾個人,他確實聽説過。卻沒想到當時是這樣一個情況。

“還有一件事,印證了我的猜測。”薄靳言説,“你説丟失了幾批,但是警方卻沒有任何動靜。這説明一點,朱韜想放長線釣大魚。為了抓您,他願意放過一些小蝦米。他是個有野心的人,並且有時候會罔顧一些警察的原則。從這一點上,跟你我沒有任何差別,呵…只是被冠以正義之名,隱藏得很深。”這下,宋堃點了一下頭。

薄靳言接着説道:“這就是我們的突破口!這樣一個朱韜,會選擇什麼樣的人成為卧底呢?您的那幾個心腹裏,殺人多少、手段殘忍與否、是否毒…這些都不能作為排除內鬼的標準。因為他大可以偽裝,偽裝得放蕩不羈,殺人、放火、別的警察卧底不敢幹的事,他都敢幹。因為按照朱韜的風格,只要最後抓住你,搗毀佛手,他犯的一切小錯,都是可以抹平的。”宋堃看着薄靳言,沒説話。這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薄靳言笑了一下説:“還有,我推測他當年來到您身邊時,一定是單獨入夥的。為什麼呢?因為朱韜這個人,極為謹慎。他埋下的這顆棋,在您身邊隱藏這麼深,説明能力也是非常傑出的。他絕不會帶任何幫手入夥,因為他不能被任何人連累。”宋堃了口雪茄,淡道:“繼續。”

“兩種人,你都不能忽視。”薄靳言説,“第一種,卧底的慣常做法,從基層一步步混起來,看起來全無疑點,逐步獲得您的信任。格內斂,不過多暴真實的自己,讓您看不透;另一種,半路出家,因為幹成了什麼漂亮事,一下子就到了您的身邊,時間比較多,格張揚,無論那個方面,看起來都完全不像個警察。但因為太不像了,卻也正可能是朱韜心埋下的棋。您更加要格外當心。”他説完這一番話後,摸到桌上的茶,慢慢地喝起來。簡瑤眼觀鼻鼻觀心,想起的卻是昨晚薄靳言的預謀。當時兩人窩在被窩裏,他就貼着她的耳朵,淺淺淡淡地説:“首先,我要點明宋堃心中的懷疑——他是最瞭解他們的人,他心中有懷疑的人選。之後我一步步牽引他的想法時,就給了他這樣的預設前提——這個人選,其實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而後,以假亂真、假假真真,拋出朱韜這個前提,一步步顛覆他對那名警察的懷疑,引到面具殺手身上。”

“當然也不可以説得太絕對,但至少要讓他在心中同時懷疑那兩個人。宋堃生多疑,謹慎狠辣。只要我們在他心中埋下這刺,那麼風險的天平上,至少就有兩個人了,那名警察,不再是他唯一的目標。”

“可是…”簡瑤説,“這些都只是你的推測,要怎麼找到證據,’證明’面具殺手,其實是’警察’呢?”

“這些都是你的推測。”宋堃緩緩地説,“我不能因為你的推測,就抓一個人出來,當成警察干掉。你要怎麼證明,那個人一定是警察?”薄靳言微微一笑:“有個最簡單的方法。”——這天傍晚,宋堃似乎格外有興致,叫來了幾個心腹,在樓上打牌。唯獨温榕和薄靳言不在。温榕據説是進山出診去了,有個急危病人。説到這件事,秦生嗤笑道:“温榕這個人啊,就是心太熱。咱們幾個裏面,估計就他是好人啊。”大夥兒聽了都笑,宋堃也笑。

似乎還是為了表現親疏有別,宋堃並沒有叫笑面蛇來。他不提,別人自然也不提。

打了一會兒,屋子裏瀰漫着煙味兒。還有顧安總帶着那麼點陰鬱的笑聲,趙坤的低笑咒罵,和秦生的輕言細語。宋堃打了幾把,就讓鄭晨換了手,自己在旁邊着雪茄。鄭晨沒多久就輸了,輸得滿臉通紅,成為哥哥們取笑的對象。

宋堃一直靜靜地看着他們。

直至另一名手下,臉不太好看地走了進來:“老大。”宋堃了口煙:“説。”手下看一眼眾人。宋堃卻説:“不必避着他們。”牌桌上眾人的動作,似乎都慢了幾分。

手下説:“查清楚了。關於笑面蛇的消息,警方一直掖着,查不到。後來我們的人又找了別的路子,終於確認,真正的笑面蛇,已經被警方抓了。”屋子裏,顯得特別靜。連牌落下的聲音都沒有了。

宋堃又深深了口煙,然後將剩下的半截雪茄都戳熄在煙灰缸裏,神淡淡地説:“這煙,味道越越淡了。”——同樣的暮下,有人動作嫺完了半支煙,剩下半支,像是隨手一彈,彈進了旁邊的柵欄裏,落在了泥地上。

沒過多久,天剛黑下來,就有人闖進了離客棧不遠的一座小樓。片刻的騷亂後,恢復平靜。那小樓裏也寂靜一片。

——已是深夜,河畔水潺潺,星光隱約,顯得愈發寧靜。遠處的小鎮,燈火稀疏,彷彿已陷入沉睡。

幾個嘍囉靠在小屋的門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着煙,聊着天。門是從外頭緊鎖着的,掛着一把大鐵鎖。窗户也用鐵條封死。裏面的人萬萬逃不出去。

屋內很窄,還堆有柴火,地面濕寒浸,到處接着蜘蛛網,是個讓人非常不舒服的所在。簡瑤只得把身體更緊地縮成一團,無奈手腕腳踝都被繩索綁住,只能非常小範圍的動彈。

偏偏還在這時,聽到輕快的口哨聲。

她斜眼看着身旁的薄靳言。他的手腳自然也被綁住,雙手放在膝蓋上。頭頂那個小燈泡發出光照在他臉上,他看起來居然依舊温文爾雅,氣質清華。

“喂…”簡瑤説,“吹口哨不應該吧?我們現在馬上就要被殺了,你不應該表現得陰鬱低沉嗎?”薄靳言答:“既然我智謀過人,自然不會有無意義的低落情緒。有個人,一定會來救我們。”簡瑤還是有些擔心:“他如果不來呢?”

“他一定會來。他可捨不得看我就這麼死去。”簡瑤靜了一會兒,用袖子裏藏着的刀片,割開繩索,然後又把刀片藏回去。這還是方青以前教她的小花招——那個刑警什麼三教九的東西都懂不少。她起身到了薄靳言面前,替他也割開手腳上的繩索,然後説:“已經等了這麼久,時間也差不多了。老公,今晚兇險。我們以前説好的,不管遇到什麼事,都由我來保護你。”薄靳言抬起臉,一時未答。

卻在這時,簡瑤眼角餘光瞥見地上一隻非常大的蜘蛛,正爬了過來。她的後背瞬間升起一股涼意,心頭一緊,人也下意識軟在薄靳言懷裏,躲了起來。

薄靳言:“怎麼了?”

“有…”眼見那蜘蛛越爬越近,簡瑤“啊”一聲壓抑的低叫,從旁邊抓起一柴火,朝蜘蛛敲去。蜘蛛受驚,這才轉向往另一邊爬去了。

“蜘蛛?”薄靳言問。

簡瑤驚魂未定,看他一眼,説:“你怎麼知道?”薄靳言笑了一下答:“這種環境,有蜘蛛不足為奇。我們進門時,我覺臉上似乎撞到了蜘蛛絲。而且你一直最怕蜘蛛。所以並不難推斷。跑了嗎?”簡瑤看那蜘蛛爬得沒影了,吁了口氣:“跑了。”她保持在薄靳言懷裏的姿勢未動,手還抓着他的襯衣,心跳慢慢平復下來。這時卻聽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道:“噢,’不管遇到什麼事,都由我來保護你’,誓言猶在,我的騎士,卻已經被一隻兇殘的蜘蛛打敗了。”語氣中充滿嘆息。

簡瑤:“…你閉嘴。”——這個夜晚,睡不着覺的人,還有很多。

宋堃就是其中一個。

他平生最恨被欺騙。那個警察的存在,就像一刺紮在他心裏。只要能揪出那個人,死多少兄弟,破多少財,他都無所謂。更何況,今晚那人即將掉進網中。

這是小鎮最高的一座樓。宋堃站在窗前,手邊,放着一把狙擊槍。他還拿着一副紅外望遠鏡,耳朵上戴着一副耳機。那每次用於處決人的小木屋周圍的情景,他一覽無餘。還有笑面蛇夫婦説過的每一個字,都清晰落入他的耳朵裏。

時間一分一秒逝,他的手指始終在狙擊槍上,一下下敲着。

若認為笑面蛇是警察,那個人一定會來救。

他要親手殺掉他。

臨近子夜了。

按照慣例,關進小木屋的人,都會在凌晨三點前殺死,屍體棄入江中。也就説,離笑面蛇夫婦的死期不遠了。

門口的幾個嘍囉,守在木屋周圍,打着哈欠。

薄靳言和簡瑤始終清醒安靜地坐着。

直至,木屋外,傳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然後是一名嘍囉驚訝的聲音:“哥,你怎麼來了?有事嗎?”簡瑤站起來,走到窗前,透過鐵條間的縫隙,看到一個人影。

她也吃了一驚。

來的是鄭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