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三十三章大言炎炎可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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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無論怎麼看,韋孝寬都不像是在戰場之中。這不僅僅是他身着的儒衫,也不因為他身邊沒有兵將,只有一個同樣身穿儒衫的李大白,更因為在他的手裏,看不到任何的兵器,只有一把草而已。
然而面對他的出現,段韶卻似乎顯得甚為在意,甚至於將一直專注在金一身上的注意力也分出了一部分:“韋孝寬,你我的所長,都是在自己設好的戰場上作戰。當年神武皇帝傾國之兵,多少開國宿將參戰,卻就是拿不下你的玉壁,足見你守禦之能。可是今天,離開了你經營多年的玉壁堅城,來到我這夜叉將門之中,你又有幾分勝算呢?因為部下的擅自行動,而不得不自投死地,無論如何,你已經未戰先敗了!”部下的擅自行動…金一心裏一陣堵,這顯然是在説自己!
韋孝寬好似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遙遙比了個手勢,讓金一先去援助被四名夜叉將纏住的牛琪琪,卻向段韶從容道:“段鐵伐,你我心中都如明鏡,何必用這言語伎倆?會被我輕易殺入這夜叉將門之中,對你形成圍攻之局,也是出乎你意料的快!如今你這副身軀,如果不能得到金一的錢神法力,便不能出此塔一步,面對着朝中乃至天下即將生的大變局,如此境地你一天也無法忍受,這便是你不惜故意示弱,又將原本佈置好地盂蘭盆會法事拖延,也要誘使金一在今天來攻打你的原因。”
“只是,有我在這裏,你又能有何作為?”段韶一聲長笑,猶如鏽刀割風:“好,好!金錢神必得回他的兵器而後甘心,我也是必得他的法力才能活命,今一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為了這一戰,我不惜毀掉了琅琊王氣運所在的北塔,又用他的部屬親眷命為注,才擺下這夜叉將門地陣勢,縱使你有援兵,怎奈戰力不濟,又能奈我何?”他忽地伸手,將身上的布條盡數撤去,整個身子都顯了出來,銅光湛然,真像是個金身的羅漢一樣,在這陰森鬼氣的夜叉將門中顯得格外耀眼。而隨着他雙手不動本印契的結成,在他身後立時浮現出一尊巨大的神祇,其像做忿怒畏怖狀,一手持戟,身着七寶莊嚴衣甲,腳踏兩隻夜叉惡鬼,正是毗沙門天降伏惡鬼的法像。
“韋孝寬,你被成為大周軍神;我段韶則是大齊的軍神,如今軍神毗沙門天護持我身,誰是真正的軍神,不戰可知!”段韶雙手虛引,做橫持長戟狀,那毗沙門天的法像手中長戟一揮,狂猛無比地氣奔湧而出,直衝着韋孝寬和李大白的方向斬了過去,所到之處浮屠就如同割草一樣地斷裂開來。
金一大吃一驚,韋孝寬不知有何神通,李大白卻只懂得些莫名其妙的字法,用來陰人是一等好使,仙人也要跳腳,可是要這麼硬碰硬地對抗,他能派上多少用場?
當即腳下一催。他本意是想要利用玄鳥飛行之。趕上去截住那道戟。孰料那玄鳥清唳一聲。倏地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經擋在了戟斬向韋孝寬等人地途中。其間竟無騰挪移轉之變化。就這麼生生移位!
“繼元龜變之後。玄鳥變也開始出現神獸之力了嗎…可是這變化。好像不那麼好用啊!”也知道是不是玄鳥變地溝通神力尚不完整。或金一還沒適應這種新變化之故。總之這一下動得快是快了。後先至追上了段韶斬出地戟。然而當他現身出來地時候。方向卻有點錯了。居然是背對着敵人段韶地方向!
幸而金錢陣四面八方籠罩着。無分前後。只從各金錢之間地聯繫應。金一便可清晰查知近自己背後地戟來勢。當即反手一擋。點金手隨心而。金在半空中揮出一道長長地金線來。恰好與戟地前鋒嚴絲合縫。看上去就彷彿是一把巨大無比地長刀刀刃。被金一地手給“鍍”上了一層金邊一樣。
聲勢猛極地戟。就此無疾而終!空中只留下那一道細細地金邊。其中若有寶光動。宛如一條金帶。看起來卻比金身法相地段韶更為莊嚴華彩。
“錢神法力。這就是正統錢神法力地威能!”段韶地眼光幾乎要燒起來:“我苦苦積攢了數十年。聚斂而得地錢力。卻成了你地墊腳石!金錢神。自來因果有報。今就是你果報之時了!”他地銅手一指。毗沙門天法像腳下地兩隻餓鬼倏地輕輕落地。吱地叫了一聲。腳下只一蹬。立時就不見了蹤影。
“也是憑空出現的嗎…不對,是動作太快,眼捕捉不到!”金一心念甫動,忽聽身後地韋孝寬長道:“轉乾位,踏鬥步!”乾位便是八卦之中的乾位,剛剛學過周易地金一,自然知道;而所謂的鬥步,他雖未曾修習,也能知道點意思,名罡步,采地是天上北斗星位,化為步法,道士作法時若要借用北辰之力,常要踏罡步鬥,就是踩這鬥步。曾經在長安親眼見識到王伯元與三百多名樓觀派道士擺下天罡北斗陣,金一至少對於這鬥步的方位並不陌生。
無暇細想,金一腳下一錯,玄鳥隨之略略側身,已經移到了乾位上。就在這位置上,金一分明覺到兩股勁風從耳邊掠過,刮面生寒。敵人的攻擊,分明已經動、落空!
金一毫不猶豫,反手兩掌,正中兩名敵人的肩背處,登時留下兩個金光閃閃的掌印。可是事與願違,雖然直接命中了這兩名敵人,錢力卻沒有收到制敵的效果,那兩名敵人只是稍稍一頓,便即從當地消失,再出現時又回到了段韶的身邊。
“好一個紫微斗數!”段韶手結不動本印,口中讚歎不已:“韋孝寬學究天人,這紫微斗數當真神妙非凡,就連不是針對你的攻擊,也能預知來勢。”韋孝寬的指點,竟然是推算出來的!金一心中駭異,大周軍神之名,果然名不虛傳,雖然楊素等人在戰鬥中都廣泛使用術數,可是誰能像韋孝寬這樣,將術數這種料敵機先的威力揮到這樣的地步?倘若是在他能夠自由調度的戰場上,又給他足夠的兵力,試想誰能戰勝他?
“不過,韋孝寬,這紫微斗數縱然算無遺策,無如你本沒有能打擊到我的力量啊!如之奈何?”段韶手中印契微微轉動,那兩個夜叉將立時各伸出一隻手,駢指如刀,朝着被金一的點金手打中的肩背處就斬了下去。
掌落無聲,兩將的半邊肩膊就那麼輕輕落了下來,不,是落了“上去”—這兩片肩膊,竟然好似鵝一樣,從兩將的身邊飄了起來,恰好落在段韶的手中。他雙手一合,正正拍中那兩個金的手印!
下一刻,段韶的金身倏地大亮了起來,原本金紅的銅,驟然變作了黃金亮彩!
而在金一的眼裏看來,段韶這種變化絕非無跡可尋,那黃金亮彩本就是從他的雙手蔓延而起,一直染遍全身。金一的心中陡然寒意泛起:“他竟能用這種辦法來偷師我的錢神法術不成?”瞬間,黃金亮彩又皆褪去,段韶的身體恢復了金銅之。惟有雙掌的邊緣有一絲閃亮。
“錢神妙法,果然不是如此淺薄可以窺其堂奧啊…”段韶嘆息,聲音中卻透着歡喜:“不過啊,金錢神!你如今手無兵器,錢力又只會增益於我,你要用什麼辦法來制我呢?還是説,你要就這樣一直抵擋不還手,直到失手那一瞬間!”尖利的笑聲中,段韶的戟重重而出,金一將金錢陣的範圍擴大,一百零八枚金錢縱橫飛舞,點金手揮灑如意,堪堪將戟抵住。看似從容,他心裏也有些焦急:到底要用什麼辦法攻到段韶的身前呢?這可不是一場可以耗下去的戰鬥,是在敵人的國都城中,援兵隨時會趕到的啊!
卻聽耳邊響起誦古文的聲音,毫無懸念地出自在場最專業的書生李大白之口,金一側目望去,只見這位儒生居然在這麼陰森險惡的夜叉將門中,搖頭晃腦地念起文章來:“王也何必言利?亦有仁義而已矣!”手中點劃,左手寫仁,右手寫義,兩個墨綠的字懸在空中,陰風銅臭也都吹之不散。
“這是什麼法術?”段韶一怔,隨即笑道:“錢神之法,自然逐利,不獨我一人,你身邊之人更甚於我哩!書生,你要如何以仁義困之?”
“以五十步笑百步,何如?”李大白引經據典不止:“段太尉,你以區區將死之身,朽爛之神,圖神滿氣足的真正錢神,何其謬也?更何況,縱使你錢神有成,又何奈仁義?故聖人曰,仁無敵!”他揮筆在仁義兩個字上一點,那兩個字橫空而出,沿着金一方才用來抵禦段韶戟所留下那些金線轉了一圈,竟將這些金全都收了起來,方回到李大白的身前,載沉載浮,金光湛然。
世間竟有這樣的怪術,能夠束縛錢神之力!段韶登時有些緊張起來,假如金一能夠掩護這書生將這道術用在他自己的身上,以他目下的狀況,只要金身被破,就再無還手之力,將會任憑金一這位正統的錢神控自己的身體!
段韶腦中正在急思對策,李大白已經長道:“無恆產而有恆心,惟士為能!段太尉,你本身錢力盡喪,用這些詭道來對付錢神,又不學仁義之士,殆哉,殆哉!”一面卻偷偷向金一打了個眼。第三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