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二十七章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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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陳慶之手中拿着祖送來的情報,口中只將這兩句話來回誦。
此間是祖的府邸中一處密室,自從陳慶之來到祖的府上,就一直住在這裏不曾外出,而身為主人的祖,則垂手在旁侍立,狀如侍童一樣。
“祖侍郎,這是大周的言之計,針對的是北齊丞相斛律明月。”陳慶之放下手中的情報,將視線投向自己面前的几案。在那幾案上,擺放着一塊棋盤,然而對面卻沒有與他對弈之人。
祖恭恭敬敬地道:“正是,大師明鑑。以大師之見,這言能有什麼成效呢?”陳慶之伸出手去,將那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挪了一步,微笑道:“這話,應該要問侍郎你,而且,你想要什麼樣的成效呢?”這一顆棋子一動,整盤的局勢頓時全然不同。
“北齊朝中的各方爭鬥由來已久,侍郎應該比我更清楚內中的曲折才對。這言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什麼意思,不過要如何加以利用,主動權可就掌握在侍郎你的手裏了。製造這言之人,當真非同小可,輕輕幾句話,就營造出了整個局面突破的契機…侍郎,你會把握這個契機嗎?”眼前的棋局變化,讓陳慶之再度陷入沉思之中,連説話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我之志向,業已呈現給大師,如能剷除這幫跋扈不法的北族武人,還我中原士子的神州河山,雖死無憾!”祖慷慨昂,咬牙切齒:“自漢末蒼天淪亡,各方妖孽亂舞中原,我神州陵替,百姓如狗,人命如草,我身為上古傳的華族之後,怎能坐視?如今朝中以斛律明月為這羣武將,都是六鎮民之後,當年北魏爾朱榮大殺朝中士子二千餘人,就是被這些人攛掇的,至今那領軍將軍韓長鸞仍舊時常叫囂要盡殺漢臣,我這雙眼睛也是被他們害瞎地!正所謂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要想自救,惟有殺賊!”陳慶之微微點頭:“既是如此,這言大可利用,侍郎聰明絕頂,要如何利用這言,也須我這世外之人越俎代庖了。”他的目光,始終注視在那棋局上,從沒看過祖一眼。
“是。我已準備挑動和士開。一同向天子進言。只是律明月位高權重。善能用兵。尤其是他手中地大軍。自段韶敗後。幾乎已經是我朝唯一可以調動地機動兵力。天子正倚若長城。輕易幾句言。就算能讓天子加深對於斛律明月地猜忌。恐怕也難以讓他下定決心。”
“是這樣麼…”陳慶之忽然笑了起來。伸出手指。在棋盤上一點:“或許。可以用這一顆孤子。來為這盤棋破局…祖侍郎。琅琊王蠢蠢動。目標直指和士開。只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有動作。假若他知道。和士開又進讒言。針對地是北齊地柱石之臣斛律明月。你説他會怎樣?”
“妙極!”祖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神情動之極:“大師高明。真神人也!我這就去挑唆和士開進言。琅琊王身邊有我地人。這消息必定能第一時間傳到他地耳中。嘿嘿。到那時。就有好戲看了!”他匆匆行禮。轉身快步走了出去。行動間絲毫也沒有目盲地不便。
陳慶之到這時。才將視線從棋盤上挪開。望着祖地背影。輕輕笑了笑。心道:“祖。你地心事。我還不曉得麼?你尋找侯景。為地不是禍亂北齊朝廷。而是為了侯景手中地傳國玉璽!如果不是為了侯景。我又何必走這一遭…”他地手指輕點處。卻是在棋盤之外。
當這兩句言到了和士開耳中地時候。已經變成了四句。除了最開始地“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之外。又多了“高山不推自崩。樹不扶自豎”這兩句。高山。指地當然是北齊高氏皇朝。樹正謂律明月。這是不折不扣地謀反謠言。
再從和士開口中傳到北齊天子高緯地耳中,則又添了兩句:“盲公老背下大斧,饒舌老母不得語!”和士開率着祖,另有高緯母6令萱、穆提婆母子,俱是當今恩幸之臣,一起哭拜於天子高緯面前,稱這是律明月心存不軌,盲老公是説的祖,饒舌老母當然是高緯的母6令萱。前後相連起來,律明月之心昭然若揭,他是不滿天子寵幸這些大臣,意圖行那廢立之事,然後再將這些寵臣一網打盡。
北齊天子高緯,時年方二十歲,本懦弱,又耽於逸樂,因此才會讓這些寵臣得勢。此時聽説國家干城地斛律明月竟有反意,一時茫然若失,不知真假。懦弱之人也有一樁特質,就是輕易下不得決使他對這些人的話深信不,但要驟然做出誅殺斛律地大將之舉,卻也難以決斷。
眾恩幸苦諫了一回,高緯始終猶豫不決,和士開見事不諧,只好率眾人且出。
出來之後,這些人自不能就此干休,穆提婆母子在後宮勢力頗大,便去想法向高緯再吹枕邊風,和士開自去尋他的相好胡太后。獨有祖,一腳到了中書省,請來侍中馮子琮,屏退左右密議。
待將中諸恩幸進言誣陷斛律明月謀反之事説了,馮子琮大吃一驚:“侍郎,説斛律丞相謀反,焉有此事!這不是自毀長城嗎?”祖嘆道:“我又何嘗不知丞相之忠?只是自我為侍郎以來,斛律丞相視我如仇寇,每常對人説,盲人入掌軍機,國必破矣!又一次,丞相在朝堂垂簾而坐,我又是目不見物,騎馬從丞相座前過,惹得丞相大怒,凡此種種,必去我而後快,尚賴天子垂幸於我,一時難去。其實我一介盲人,有何能為?丞相真心所恨地,自然非和士開莫屬,若不是他獻計讓武成帝遜位為上皇,傳位當今天子的話,等到武成皇帝大行之時,這皇位必定是琅琊王的,那可是斛律丞相最器重的龍子,不就什麼事都沒了?”他對着馮子琮了一通牢騷,最後還是隻能不了了之,嘆息着什麼“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之類的話,黯然回府去了。
這馮子琮呆了一會,隨即離了中書,往琅琊王所居的北宮而來。
就在北宮之外的一間屋檐下,金一變成一隻蝙蝠,一動不動地掛在那裏,靜靜地注視着北宮門口。祖入朝,他就在宮門外看着,等到祖離開時,他便飛到這裏來了。
見到馮子琮進了北宮,金一心道:“韋柱國當真是神算,一切如在目中!當真有大臣連夜進入北宮之中,只不知道琅琊王會不會當真如他所計算的那樣,隨即動對和士開的清君側行動?”等了一時,尚不見動靜,金一忽然眼角一跳,餘光瞥見牆角處的影子好似晃了一下。
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運足目力仔細去看時,這才看出,那影子中模模糊糊,好似別有什麼東西。
“是陰魂?可是陰魂是沒有的,能夠安於地上不動嗎?”他心知蹊蹺,目下城潛暗湧,多少人在做着各自的打算,這陰魂來得古怪,説不定又是什麼人作法前來窺探,就同他自己一樣。心念及此,便即悄沒聲息地向那處牆角移動。
自從元龜變生異化,溝通了魚龍變之後,金一便覺自己在使用走獸變和飛禽變時也更加得心應手起來,好比他要加強目力時,須用神鷹變,要快飛翔時,就得用飛隼變,兩不可得而兼。但現在,卻可以雙眼用上神鷹變的目力,身體則似飛隼般瞬,而且每一項能為都比尋常禽獸來得更為神異,當真是神而明之。
好比現在,既然化身蝙蝠,那聽聲辨位之能也就加倍靈起來,當他移到那陰影上方時,喉間的聲波到那陰影上,竟也能反回來,將那陰影的輪廓清晰無比地折現在腦中。
更令金一驚奇的是,這陰影的輪廓,竟然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覺。
“我在哪裏見過這東西?好像還是最近的事呢…可惡,用這樣的方法還是看不清楚。”苦於正在監視琅琊王府的動靜,他也不敢貿然動手,幸好那陰影一時也沒有行動的打算,就這麼靜靜地伏在牆角。
又等了一個多時辰,金一正有些不耐煩起來,陡然見北宮之門開處,那馮子琮又匆匆走出來,身後一個華服少年執手相送,諄諄叮囑着什麼。
“琅琊王!他果然有動作了,只需要跟着這位官員,便可知曉其動向。”大事要緊,這來歷不明的陰影也只能隨他去了。金一正打算翻上屋檐,繼續追蹤馮子琮,孰知那陰影竟然也動了起來,仍舊是藏在牆角的影子中,去向卻和馮子琮相同,都是往皇宮去。
“這人也是和我一樣的目的,在監視琅琊王的動作!”金一頓時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要不要將這陰影立即擒下,查明是哪一方人馬也在暗中準備介入此次行動?還是依舊保持着對馮子琮的監視,看看琅琊王會不會不顧段韶的勸告,採取斷然行動?
正當他難以決斷之時,那陰影卻驟然回頭,向着他這個方向看過來。
“被現了!”金一當機立斷,瞬間變回人形,一張金錢大網已經朝着那陰影罩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