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三教第九章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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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所知，也只是道聽途説。{中文網}”金一竭力回憶着李)e提及關於達摩的事蹟，唯恐漏過了只鱗片爪:“據傳是僧來自西土，漂洋過海在廣州上岸，只因梁武帝蕭衍佞佛，故而前往金陵面聖，孰料彼此話不投機，於是乘一葦渡江，至洛陽之南嵩山中結廬傳法，後駐蹕少林寺，面壁九年之後得證正覺，圓寂歸去，留下慧可傳其衣缽。”王善盤坐沙地上，手中盤着那道符，表情頗為玩味:“不錯，雖然略，大致倒也不差。只有一樁，那達摩圓寂之前，是在嵩山後山的山中面壁九年，留影於壁，而後圓寂的，這你可知道嗎？”金一不解:“是，當小子那位友人也是這般説來，説這影子足以證明菩提達摩禪機深，其悟道也是九年時間，與佛祖釋迦相同。”王善大笑:“什麼禪機之，我是不懂，只不過這‘留影於壁’，可不只是將影子印在石壁上這麼簡單吶！他是真的將自己的影子留在這中土的塵世中，才去圓寂了的！你們適才與之戰的，便是那達摩的影子！”達摩的影子？！本人圓寂了，影子卻留在這世上，而且能跑能跳能打人能説話？！金一眼睛瞪得大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此言出於別人的口中，又或他剛才沒有和達摩惡戰幾個回合，此言何其令人難以置信！

可是，稍稍冷靜下來之後，金一便越想越覺得有理了。自己的金錢陣，胎於周天星斗山河大陣，那是何等宏大的陣法，內中自成一個天地，山川月樣樣不缺！如今自己又加上了七十二變之法，彼此結合奧妙無窮，比之原先的大陣，威力雖然差的遠，卻另有一番特異之處。

可就是這樣的變化，不但束縛不住達摩，就連他的存在都察覺不到。假如説，自己所面對的達摩，本身並非是活人，這恐怕才能解釋清楚，為何金錢陣對其完全無效了。

牛琪琪在旁靜靜地聽着，沉思片晌，方點頭道:“這也説的是，適才那人神出鬼沒，的確不似生人。不過，小女子雖生長西方，對佛門典籍也略知一二，然而這留影於世、真身圓寂的神通，卻也是聞所未聞，敢問前輩，為何達摩要留影於世？”王善擺手:“這我就不知道了。達摩留下這影子，我老師曾經親自去看過，歸來説道，這影子不比尋常，只怕與達摩成道有些關聯，要我好生在意，又畫了一道符給我，説是一旦後這影子生出異變來，這符庶幾能派上用場，因此今我便灑了出來，想不到被他避過了，真是無用。小子，我多半是不會遇上這個達摩之影了，這符便留給你，有沒有用處，看你造化！”説着隨手一丟，將那道符扔給了金一。

金一接住了，頗有些啼笑皆非，適才王善丟這道符出來打達摩，卻沒打中，被達摩毫不費力就避過了，自己又不會用符，難道能比王善丟的更準？不過話説回來，若這麼説的話，這道符竟是出於王善的老師許旌陽之手，那可是有着正宗的天師稱號的奇人，這道符自有其不凡之處？當即謝過了收起。

與此相比，牛琪琪想到的卻是另一回事:“前輩適才所説，尊師命你下山所要做的第二件事，想來並非對付這菩提達摩的影子，而只是傳這一句話？所謂去不可留，若是勸達摩放下對徒弟慧可的牽念，則這達摩之影，難道就是達摩所留下的，對於這世間若干人事的執念嗎？”王善哈了一聲:“你這女娃娃。倒似有些來歷。竟能悟到此節！不錯。老師只是叫我帶這一句話。可沒叫我對付這達摩地影子。適才那一道符。我也只是恰好帶在身上。隨手丟了出去而已。至於這影子究竟是怎麼來地。要如何對付。老師並未待。我看他也不是來找我地。就留給你們頭痛去！”金一一聽。情知他這就要回山去了。忙起身恭恭敬敬行禮。心中實是不盡。這王善。口口聲聲只説。下山來不過是奉師命做了兩件事而已。然而擊走寇謙之在前。退達摩之影在後。不但教了自己那神技殺法三五火車錘法。更留下了對付達摩之影地靈符。是人之施惠於己。何其大也！

大恩不言謝。金一也無法一一道謝。只能是持禮愈恭。容後再報了。

一禮施過。再抬起頭來時。王善已經遠在數里之外。滾滾黃沙中一個黑影大步向前。風中遙遙傳來他地呼聲:“今多事之秋。你好自為之。不要墮了孫大聖地名頭。我去也！後自有再見之期！”

“是！”金一地眼角有些。他朝着遠去地身影揮動着雙手。大聲地答應着。7|覺得自己地肩上多了些東西。沉甸甸地。可是。覺卻很舒服。肩膀上有了這些重量。自己在這塵世間地腳步。應該會變得更堅實起來罷！因為。我是孫大聖地傳人。是那個孫大聖唯一地傳人吶！

良久，金一的心神才漸漸平復。他轉過身來，只見牛琪琪和金虎仍舊站在當地，立時想起自己的承諾來，便道:“兩位，雖然相隨不久，畢竟也曾共了患難生死，先前雖有些怨恨，此際也當揮去了。那一紙契約，我這就回去焚燬了，從此別過，請兩位自便罷。”説罷，轉身便向那業已被轟塌的窩棚行去。

在老馮一家到來之前，這窩棚恐怕只有自己守着了，否則的話，菩提子的秘密一旦被人覺，對於自己可是莫大的危險哩！

金虎看着牛琪琪，牛琪琪卻沉默不語，只盯着金一的背影，好似有什麼事不好決斷。

驀地，她好似有了決定，揚聲道:“主人！西方道絕，我們現在是回不去了，你趕我們走了，讓我們去哪裏？”金一停步，轉身，臉上盡是茫之:天下之大，你們兩個又都是千年道行的大妖怪，何處不能去得？即便是實力較弱的金虎，只要不碰上象王善、寇謙之這樣的絕頂人物，哪怕強如史萬歲之，也奈何他不得。牛琪琪的神通道法更是深不可測，五指山上她手持一把焦火扇，將數十名佛門大德都**在鼓掌之間的情景，至今猶在眼前！

不過，牛琪琪卻顯然不做如此想法。她伸出手來，挽了挽被風吹亂的絲，緩步走到金一身前，大眼睛忽閃着，看上去竟有些楚楚可憐:“主人，這中土神州，我從未來過，也不知有多少象這位王前輩一般的高人，倘若亂走亂闖碰上了，叫人傷了命，千年道行不但落空，尚要落個客死異鄉的下場，怎麼是好？”

“這…你們安分守己，徐徐覓路迴轉故土，也就是了…”金一望着牛琪琪的眼神，很有些不好的預，自己這麼説下去，是不是會中了什麼陷阱？

見金一一臉的戒慎，牛琪琪的眼角又彎了起來:“主人，那西方路絕，佛子沙門連往生極樂的路都斷了，我們又如何能回到西牛賀洲？中土雖大，我與虎妖王卻是舉目無親，連個修煉的府都沒有，你教我們走到哪裏去？”

“那，你意如何？”金一被她説得有些糊塗起來，難道説自己做好事還做錯了？

牛琪琪和金一相處了這些時，看他的待人接物，也能知道他的脾氣，到此也曉得火候差不多了，忽然後退半步，肅然道:“若論因果，我之所以為主人的坐騎，實乃自家種因，自家得果，怨不得旁人。不過，今之時勢，顯然未到了斷這因果之時，主人以為然否？”金一愕然，怎麼這牛琪琪居然還不肯走？説實話，他自己在中土也是舉目無親，和牛琪琪卻是一同從五指山裏來到中土的，真要分離時還真有些捨不得，所謂他鄉遇故知，用在這裏雖然不貼切，覺卻彷彿相似，這也是他不願再用牛琪琪當坐騎的原因之一。

只是，今的金一，已不是五指山中那個一心只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小子了，他也懂得保護自己，當意識到自己被孫思邈這樣的人利用了的時候，也會不快，也會拒絕。牛琪琪，這樣一個叱吒風雲的大妖怪，她要跟在自己身邊，又會有什麼圖謀？

牛琪琪修煉千年，蘭心慧質，怎不知金一的戒心？強要解釋的話，又恐着了形跡，索一字不提，只道:“主人孑然一身，我倆無處可去，一紙契約仍在，凡此種種，皆是這一段因果不得了解之緣由。如蒙主人不棄，准許仍舊跟隨在旁，我琪琪只做個使女便是，等到西方家園有路，那時才了斷主僕契約，主人意下如何？”望着一身黑衣的牛琪琪，那一雙大眼睛中自有千言萬語，金一猶豫再三，終於點頭道:“如此也好，只是我今既已放了你們自便，將來你們要去之時，無論何時便可自去，總不叫我這言語落了空就是。”一言既出，金一很驚奇地現，居然連他自己的心裏也有幾分雀躍歡喜，難道説，孤獨竟有那麼可怕，以至於連原先的敵人都可以成為親近的人嗎？

或許，牛琪琪也是這麼想的？忽然之間，金一似乎覺得自己和這位牛妖的心靠的近了一些…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