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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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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手礙腳。”妖陣中,那紅孩童正要話,忽然眼睛一轉,看到金一身後,屋側的牛欄中,有一雙眼睛向自己眨了眨,不由得一怔,隨即便笑了起來,竟爾拋下金一不理,徑自向那羣和尚道:“眾禿驢!外面一場未分勝負,我也知你們有些神通,只是今天這事,我家是志在必得,你們是自己出去呢,還是再拼個死活?這裏是光明佛境,倘若染上了釋子的鮮血,恐怕不好。”眾和尚顯然已有了計議,那為的多臂和尚大聲道:“聖嬰大王,你既知這裏是佛境,怎容你羣妖放肆?大王若不途知返,小心今要墮阿鼻地獄。”

“死禿驢,不見棺材不掉淚!”那聖嬰大王把手一揮,數十名大小妖王各顯神通,立時飛騰過去,刀槍拳腳齊下;眾和尚也不甘示弱,仗着在佛境中各種法咒的威力大增,雖然人數較少,卻也和羣妖堪堪戰個不分高下。

那三個年輕男子站在場邊,袖手旁觀,意似閒暇,其中的白衣書生仍舊是端着個杯子喝個不停,甚至還有空向金一遙遙揮了揮手。

“大白兄,你看這少年是什麼來路?”敢情這位喜“浮一大白”的書生,本名也就叫做李大白,聽見身旁的年輕道士這麼問了,口齒不清地應道:“誰知道?八成是個凡人,遇到了一點仙緣罷了。”這句話要是被金一聽到了,必是大為驚訝,這書生隨口一説,竟然説得分毫不差。

金一見對方向他打招呼,也抱拳還禮,心中卻很是鬆了些,眼看這兩方都是大能之輩,難得他們沒有向自己家園進攻的意思,也就少了一番廝殺。此時他局外旁觀,看羣妖和眾和尚大戰,一邊是變化多端妖氣縱橫,一邊是佛法神通層出不窮,對於他這個鄉巴佬來説,都是極難得的經驗,不由得看的津津有味。

正看的起勁,忽然聽到身後有聲響,他頭也不回,就知道是從小聽慣了的牛蹄聲,心想這牛不好好在自家牛欄裏待着,跑到外頭來作甚?便把手向後一揮,叫道:“回去,回去!這裏不是好耍的地方,小心被妖怪吃了你。”金一哪裏知道,他養大的那頭牛其實早已被妖怪給吃掉了。忽然之間,只聽見戰團中的慧可和尚,以及李大白三人都叫了起來:“小心那牛!”金一還不及反應,在他的意想中,只有牛要小心人,沒有人要小心牛的。然而陡然間就覺得身後傳來一股冷徹的寒氣,其和蛇妖用來護體的妖氣相彷彿,但冰寒之意卻要勝過百倍,金一隻來得及打了個冷戰,那股寒氣便已經從後心的竅**侵入體內,所到之處立刻失去知覺,只一會功夫,那股寒氣就遍全身,金一渾身冰涼麻痹,轟然倒地。手中的鐵失去了主人的掌握,也隨即變回毫,握在金一的手心中。

金一躺在地上,渾身顫個不休,只覺那股寒氣強大無比,沛莫能御,自己體內的本身氣雖然拼命抵擋,卻毫無作用,各處竅**都被一一冰封,半點變化都使不出來。他的道法是結合了七十二變與金丹道術的修煉方法,用力的關鍵全在於身上的各個竅**,如今一旦被敵人冰封,頓時就打回原形,半點還手之力也沒有。這時心中才懂得後悔:“老孫説我這樣的練法不是正道,我卻説只要快些成道出山,別的不妨,今天可遭了報應了!若是先成金丹,此時丹火內,勝負雖未必能定,好歹有些還手之力呀。”正在懊悔時,那股寒氣已經衝到了肺腑,眼看到了心口的話,只怕命要不保,金一急得火燒火燎,一點真靈在體內到處亂竄,想要找個救命的所在,忽然間看到了肺腑中那一個金氣凝成的小小金錢。此時病急亂投醫,也不管什麼銅臭不銅臭了,意念指引間,那一點本真靈一頭就鑽了進去。

説時遲那時快。就在金一地真靈觸及到那小小金錢地一剎那。一股金光陡然從那金錢上爆出來。電光石火間已經將膏肓以上地心肺護住。且大有向下收復失地之勢。這正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金一把一切地希望都放在了這金錢上頭。凝聚臟腑間不多地本命氣。向金錢上連連灌注。只覺得氣虛力短。頭昏眼花。好歹是把那股寒氣擋在了膏肓之外。

待得體內地危機稍稍穩定。金一才算是恢復了神智。這才想起:“誰。是誰從背後偷襲了我?難道是又進來了什麼人或是妖怪?”他勉力睜開雙眼。覺自己已經躺在地上。頭枕在祠堂地門檻上。面向外面。正好看見場中地局面。此時形勢又有了變化。慧可和尚已經跳出戰團。和那兩個年輕地道士一起向一個黑衣地女子圍攻。白衣書生李大白在一旁掠陣。

慧可和尚看樣子是動了無明之火。渾身都泛出金地梵文。對於那黑衣女子地攻擊不閃不避。使一柄金剛杵。盡力向那女子身上砸去。竟是用地一下換一下地搏命打法。兩名道士各持長劍。一手或掐道訣引火。或憑空點劃符咒。在長劍上引出熊熊火焰來。光芒劍氣直透出丈許長。把那黑衣女子給圈在當中。

那黑衣女子以一敵三。看似落在下風。然而她行動如風。空着一雙手在戰團中來回穿梭。還有閒暇向慧可説話:“大和尚。這小子和你又無親故。我也不曾傷了他命。你何必這般苦苦相。連數十年面壁苦修地體內種字都使出來了?這兩位終南山道士。此間事與你等毫不相干。更不須勞動兩位鶴駕咯!嘻嘻~”慧可大喝一聲。猶如銅鐘。難以想象他地枯瘦身體中怎會出這樣大地聲音來:“妖女!這少年自保家園。份所應當。天也要讓他。況且你吃了他家地牛來療傷。便是受了他家地恩惠。怎麼有恩不報。反施偷襲?你用大力玄水法加在他身上。縱然不當場要了他地命。事後也必損折陽壽。小僧適才恨不能識破了你。才使你得以為惡。這場因果。説不得要着落在小僧手上了結!”一面説。一面下手更急。

兩個道士都不搭理她,見用劍一時奈何不得黑衣女子,便即回頭向李大白叫道:“大白兄!你叫我兩個救這少年,自己卻不動手,未免説不過去?”口中叫着,手中連畫了幾道符,就在手指上點着了,立時飛出幾個金甲力士來,手中各用長兵器,把那黑衣女子圍的水不通。

金一聽了幾人的對話,漸漸聽的明白了,心中頓時好象缺了一大塊東西:“這,這女子吃了我的牛?難道説,剛才那和尚用天眼通要照我的牛,那時就已經懷疑到她了?如此説來,剛才我聽到身後有牛蹄聲,隨即便遭了暗算,定是這女人所為!”臭和尚,説什麼要在你手上了斷這因果,她吃的可是我的牛,我從小養大,每天早上供給我喝的牛!金一心中怒火熾熱,想起剛才慧可要用天眼通去照這母牛,不是,是照這妖時,自己還阻攔於他,那時候,這妖的心裏是不是在笑自己有眼無珠呢?

這因果,無論如何也要自己了斷!

眼看着那黑衣女子在幾名和尚道士的圍攻中游刃有餘,顯然還沒盡全力,金一自己卻還動彈不得,要怎樣才能親手捉住這女子?心有餘而力不足,那種憤怒的絕望,足以令這塵世上的絕大多數人失去理智,甚至包括許多仙佛。

好在,自幼生長在五指山的絕地中,金一早就習慣了在黑暗和絕望中尋找,無盡的尋找。眼前這點局面,對於他不過是等閒而已,再難,難得過他那三年沒有終點的旅程嗎?

“動啊,給我動啊!”沉下心來,極力催動着肺腑中的那枚金錢,用它的金氣來逐步逐步地驅除侵入體內的寒氣。金一心裏明白,自己的修為全在於那已經練成的三十六變化,如果不能奪回這些竅**,不但施展不出變化,就連尋常的道術也使不出,更揮不出鐵的威力。

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體內的金氣也只能將那股寒氣驅到臍下一寸,連下丹田都無法收回,那枚小小金錢卻已經是光芒黯淡,若隱若現,幾乎連金錢的形狀都無法顯現了。

“金氣不足了嗎…”猜到這是之前存在自己體內的金氣不足以驅逐入體的寒氣了,金一立時想起多不見的本家錢神,那位金主金孔方大人來了。

好在身子就在自家祠堂門口,金主又是本家,金一也不須回頭,或是焚香祈禱,只在心中默唸道:“錢神金主大人,孔方兄!今我家身遭大難,有覆亡絕祀之危,請孔方兄不計往閒氣,出手相救,一來延續我金氏香火,二來也能保你自身靈神。列祖列宗在上,佑我金家!”他這般祈禱,祠堂中的祖靈自然人人都知,忽地都吵了起來,一片聲地叫道:“金主!錢神!既用你鎮宅,如今祠堂都要倒了,你還不出來!”

“吵死了吵死了。”身為金家鎮宅之神,又是受金家的供奉而產生靈識的,金主對於來自金家祖靈和金氏唯一傳人的祈求,實無法坐視,只得一道金光飛出,徑直飛進了金一的靈台之中,只是當初被人説成滿身銅臭太沒面子,如今這嘴上還要找回一些面子:“我説小輩,現在事到臨頭,你那金丹大道如何?怎麼要用到我這點銅臭了?”金一吃定了他,職責所在,決計不能不管他,嘴上也樂得讓他些,急道:“金主大人,孔方兄!你神力廣大,我不識好歹,這可行了?金家倘若能渡過這一災,我用太牢來祭你,再向老孫去討些金氣來供你享用,只是眼下大家可要同舟共濟。”金主聽了,既有面子又有裏子,自覺大為滿意,立時放開懷,身子在金一的靈台中一轉,立時漫天金光直衝了出來。這五指山之地,在如來的佛掌降下之前,當地原有一座銅山礦脈,等到變成佛境之後,這些銅山中的金氣都漸漸散出來,偏偏佛境中只有金主這麼一枚銅錢,而且還有了神識,於是盡皆被它給了去,三百年積月累下來,它的神力早已勝過普通古錢不知幾百萬倍。再加上那天老孫噴了它一口金氣,那是三百年來每天在老孫體內鍛鍊過的金氣,純無比,也被金主給了去,此時盡力催出來,當真是如洪水一般,聲勢浩大。

金一隻覺那股金氣片刻之間直衝而下,摧枯拉朽一樣把寒氣盡數了出去,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身得自由。他心中大喜,卻不忙動手,只是將鐵所化的毫緊緊握在手中,眼睛只盯着場中那女子的身形變化。

“這女人好不厲害,打到現在還沒出全力,好象在和對手逗着玩一樣,她到底有什麼打算?”金一心中正在思忖,這念頭卻被呆在他靈台裏的金主給知道了,立時笑了起來:“小輩,你是要捉這女人麼?待本神點撥你一招!”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