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山窮水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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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兩人都彷佛聽到了，但似真似幻，在這種緊張，刺，而且温馨，甜的場合中，誰也沒心事留意外界間事。

因此，兩人的心中，雖然像是一池水被投下一枚石子，盪漾出微微的漣漪，但也只是微微的漣漪而已，頃刻間便已滑失無蹤。

爆發的火山熄滅了！

驟雨狂風也頓止了！

一切歸於寂靜。

大地，又恢復了先前的情景！

下弦的月兒，開始向西邊移動；星星，仍然放出她極度的光芒；微風如故；夜蟲低鳴。

李珊把螓首埋在唐劍寧的前，羞澀地低語道:‘剛才我彷佛聽到有人在冷笑。’唐劍寧心神猛地一震，卻下意識地淡淡説道:‘是嗎？’李珊擔心地問:‘你聽見沒有？’唐劍寧沒有作聲，卻把環抱着她嬌軀的左臂緩緩收回來，輕輕地嘆了一聲。

李珊猛抬螓首，仰面向唐劍寧急瞧，但見他臉十分嚴肅，翻起一雙白眼，向天空隔開默默注視着。

她看到這種情形，忽然有股羞慚與惱意的覺湧上心頭。她想:‘這事情又不是單方面造成的，你何必出爾反爾！更何況吃虧的還是我們女人！’但她繼而又想:‘當時我怎麼會如此衝動而不加以拒絕呢？

…

’他們雖然沒有吵嘴，可是，這氣氛自然而然地到有些不調和。

良久良久。

唐劍寧嘆了一口氣，望李珊低聲説道:‘都是我不好，我害了你，也害了大家！’聲音是那麼悽愴，神態是那麼頹廢。使李珊聽了，反倒怪自己剛才錯怪了他，登時把一股惱意改為悔恨，愛憐。

她櫻頻張，要想説幾句什麼，一想到剛才那幕風旎情景，由不得玉頰通紅，但終於低頭衣，低低輕説道:‘這又豈能怪你一人！我也有…’她羞得難以為繼，便把話題一轉，説道:‘事過境遷，説之無益，咱們趕快回去是正經。’唐劍寧默默無言，把長衫遞給李珊，懶懶地踏上歸途。

一路之上，唐劍寧懷着滿腔心事，但不願向李珊説明。

李珊以為唐劍寧是為了剛才的荒唐事件而悔恨，本待勸幾句，卻又羞於啓齒。因此，沿途行來，誰也沒有開口説話。

行行復行行，猛見唐劍寧一個箭步縱去三丈，忽然吐氣開聲，大-一聲，同時打出一掌‘六陽-功’功夫！

掌才發出，就聽‘嘭’地一聲巨響，接着又是‘譁喇喇’一陣亂響！

李珊抬眼望時，只見唐劍寧前面兩丈來處的一株兩人合抱的古樹，被擊得齊中斷！

她先是一驚，接着又恍然了！心道:‘你乾脆劈掉我好了，何必拿不相干的樹來氣！’於是不問青紅皂白，着臉，搶上前沉聲説道:‘你幹什麼！’唐劍寧滿臉浮着喜，笑嘻嘻地説道:‘沒…沒什麼，我只是試…’月光之下，他忽然發現她臉不對，心中一驚，忙問:‘你…你怎麼啦？’李珊倏又展顏嬌笑，道:‘我以為你也跟常公佞一樣神經失常了哩！’她見他先喜後驚，決不是因為見她生氣而臨時做作的，所以很快地就轉變笑容，以遮掩她無端生惱的不當。

其實，她不瞭解，唐劍寧之所以忽然力劈奮，是因為有其難輿人言的隱衷在！-當他眼看大樹應掌斷以後，那心頭的鬱結，早又冰消瓦解，情不自喜在心頭，笑映臉上。

李珊的怒顏相向，頗使他有些摸頭不知腦，等見她出笑容，才以為是在合他玩笑。於是一拉身上短衣衣襟，笑道:‘你瞧，咱們全得像“四不相”了，回去怎好見人！’李珊臉上飛起一道紅霞，-靦輕笑道:‘我看，你先回去分散他們的注意力，然後我再覷便溜回房中換衣服。’唐劍寧自然滿口應承。

他邊走邊想，盤算着回去以後如何向他們説法，關於這件荒唐的事，要不要對姬文央偷偷説明？

因此，一張張稔的面孔在他眼底幻出…

別人猶可，唯獨多事老人那張無法形容的面孔，最是難看！試看他昨天當眾唾姬老前輩的面的那種沒涵養的情形，對自己只有過而無不及！

大樹既然仍能應掌折，大概並不如他們口述的情形那般嚴重，又何必惹火燒身自找麻煩——繼而一想，又覺不對！唐師兄親口告誡過他，他之所以沒法練成‘白虹三式’，純是因為接觸了女人。他決不會欺騙他！

還有，多事老人見聞廣博，武林的掌敵和秘辛知道得更多，他説過:‘…服食“百陽朱葉”的人可以延年益壽，功力也可以相抵一甲子…可是終生不能近女。否則十二個時辰（按:當代一個時辰，恰合現在兩個小時。）也必死，而且死狀厥慘！’他不覺惶惶然！揣揣然！

但他始終沒作決定應不應該實説！縱然要説，應該先向誰説！

他先從屋面上縱落客棧天井之內，立刻就見多事老人和葉可蘭上前來。多事老人一見他連長衫也不見了，便問:‘有點消息沒有？怎麼連長衫也不見了？’葉可蘭雖然沒有開腔，兩道眼神可死死盯着他，那眼神裏充滿了一片關切和希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