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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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心地處理好陳年花雕的壇口封泥後，宋鴻珞不疾不徐地將酒甕擱在炭爐上温著。

“温酒講求火候、温度與時間，最重要的是耐心。”拋掉平時與他的針鋒相對，一提起温酒，宋鴻珞專注而純真的神情，展現出嬌柔的一面，讓他的心思浮動。

袁行瞬也不瞬地打量著她。

“你似乎很懂得温酒？”

“普通。”她輕描淡寫地帶過，卻掩飾不了她清澄杏眸中，一閃而過的憂愁。

袁行挑眉，臉上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她温酒的動作稔，一點都不似她所説的那般普通，只是不知温出的酒味道如何。

專注觀察著酒温的宋鴻珞，完全沒察覺到袁行滯留在她身上的視線，一見到壇口宣紙被冒出的酒氣蒸濕，她馬上拿著火鉗將燒得正熾的炭火撥開。

不疾不徐地撕開覆在壇口的宣紙，她特意取了只竹杯，為他斟滿酒。

“你嚐嚐看。”爐火熱氣蒸得她雙頰染上一片暈紅，袁行只覺他的心也似爐上的那罈陳年花雕，翻滾著數不清的動情懷。

“用竹杯？”也不知是酒香撲鼻，又或者是宋鴻珞專注的神情太醉人，他眸轉濃，眸中添了絲情緒，竟瞧她瞧得痴了。

宋鴻珞眯起杏眸，神情驕傲地開口。

“温飲可帶出濃郁酒香，柔和酒味，只是一旦加熱的時間過久，酒的原味揮發掉，反而會讓酒變得淡然無味。然而以竹杯取飲，温酒帶有竹香，香氣濃郁，保證讓你回味無窮。”

“的確。”盤旋在鼻息間的酒香著竹香，織出一股特殊的風味，讓他迫不及待地舉杯飲了一口。

花雕本身酒味醇厚，在宋鴻珞的巧手温過後，口變得更加圓潤豐富，更勝梧桐縣令那讓他驚豔的温酒。

見他飲盡，宋鴻珞急切地問。

“如何？”

“更勝瓊漿玉。”他由衷地讚道。

“真的？”她毫不掩飾地笑開來，帶笑的杏眸躍動著醉人的光采。

他頷首，嗓音微啞。

“嗯！”這些年來漂泊在外的子，讓他夜夜被深入骨髓的空虛寂寞所侵蝕，那一種讓人發狂的空虛，讓他總處在不安與茫然當中。

酒能讓他暫時忘卻煩憂、痛苦，所以離開京城後，他曾有的雄心壯志已歿，對酒痴狂的地步強烈到讓他想醉死在酒缸裏。

直到遇見她…他的心起了波瀾，他開始對蕩不羈的漂泊生活產生了厭倦，他想要她！

宋鴻珞見他直直瞅著自己的怪異神情，心思浮躁地抿問。

“怎麼了？”

“沒事。”他陰鬱落寞地垂下眸，逕自斟滿了一杯酒。

就如同控制温酒的時間一般，時機若不對，過度沸騰的酒會失去酒的原味，變得索然無味。

他不要失去與她之間“有趣”的相處方式。

不過即便心裏是這麼説服自己，袁行還是管不住想像，倘若讓姑娘知曉他為她萬般沸騰的情愁，是不是會一笑置之地把他的話當成是醉話？

“你的表情明明就不是這樣！”他的眼神太熾熱、太深沉，攪得她滿腹疑雲、芳心大顫地抹了把臉兒地喃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