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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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我,你是大騙子。”還在哭泣,她卻勾住了他的脖子,將眼淚鼻涕全部蹭給他,“離婚的時候,你明明嫌我不懂事的,我怎麼求你不要離婚,你都不肯聽,你好殘忍,一點機會都不給我,現在還説本不是那麼回事。”祁晟默然了,這件事情很複雜,他要從哪裏開始解釋呢。
鬧,只是確定了祁晟在乎她,她已經有了充分的把握怎麼對付他,但她沒有想要為難祁晟,更不想再次走他,他的沉默讓她坐起身子,轉移話題,故作生氣:“所以你是騙我的對不對,當初離婚是有別的理由對不對?”金棕的眼眸目不轉睛看她,不説話,卻已然出所有想説的。
淚水還是沒辦法停住,她嗔怪的打了祁晟一記,泣,“既然有別的理由為什麼不説,既然現在選擇了回來找我,為什麼也不解釋,不告訴我事情的緣由,只是傻傻的在暗處看我,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多難過,多傷心,我問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你還真敢只給我一個『嗯』字,用那麼冷漠的表情對待我,讓我手足無措,要恨不是,要愛也不是,祁晟,你究竟想要我怎麼辦,你告訴我,你教教我!”
“對不起。”祁晟眼眶微熱,伸手抹去她也不完的淚水,“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我很想你。”簡單的一句話,卻是沈夏至五年來唯一聽到的,祁晟實實在在的真心話,她不想哭的,可是真的沒有辦法。
她猛地捧住他的臉頰,吻上他的薄,嚐到了自己眼淚微苦的鹹味,“我也好想你,每天都好想你,我以為自己夠堅強、夠勇敢,原來沒有你,一切都是枉然,我還是一樣沒用的。”回吻着她,祁晟伸手擁緊她,幾乎快將她纖細的身子碎在自己懷裏,“不是,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了。”
“祁晟…”
“嗯。”
“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都不要再離開我,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答應你…”終於,某隻小水桶破涕為笑,覺得灰濛濛的生命開始雨過天晴,原來生命是有彩的。
一路上,想破了腦子該怎麼將祁晟介紹給女兒,直到他們父女相見的那刻,沈夏至才覺得自己是大白痴,想那麼多全都是白想了!
為什麼?
原因實在太簡單了。
祁悦本毫不怕生的樂呵呵指着祁晟,説:“你的眼睛跟悦悦的一樣。”祁晟看着祁悦,笑了,卻沒有沈夏至以為的震驚、錯愕、動等等複雜情緒,慢慢着,他的表情似乎看起來習以為常,到底什麼跟什麼啊…
他只是伸手抱起女兒,親親她,糾正:“悦悦,是你的眼睛跟我一樣。”
“為什麼?”祁悦在他懷裏,咬着胖胖的小手指問。
“因為,我是爸爸。”他的聲音柔得不能再柔,像是在對小朋友循循善誘。
“咳咳咳…”在一旁的沈夏至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會不會太直接、太坦白了,女兒才四歲,不見得懂吧!
可奇怪的是,祁悦粉的臉上,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樣炫目的金棕的眸子閃閃發亮,小手捧着祁晟的臉仔細看着,左瞧右瞧,似乎終於確定了,祁悦這才開心的親親祁晟的臉頰,大叫:“爸比,你終於來了,悦悦等你好久好久了,你不會再離開了,對嗎?以後都會陪着媽咪跟悦悦了,是不是?”
“嗯。”祁晟温柔的捏捏女兒的小臉蛋,給予承諾。
喂喂喂!沈夏至傻眼了,他們在説什麼跟什麼啊?
有沒有人要跟她解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嘛!欵,好歹她也是當事人,也有知情權吧。
享受了一晚上的天倫之樂後,哄了祁悦入睡,沈夏至才有機會將祁晟拖回房間,準備了“滿清十大酷刑”審問他。
“説,到底怎麼回事!”看着沈夏至氣勢洶洶的模樣,祁晟笑着拉過她在身邊坐下,“這件事説來話長,我要從頭説起,大概要花一些時間。”他這麼坦白,倒是令沈夏至愕然了,“你…要全部都跟我説?”
“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不能再隱瞞一絲一毫,不管聽完之後,你最後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尊重你。”看着祁晟嚴肅的表情,沈夏至真想給他一記白眼,什麼叫聽完之後,不管她的什麼選擇是什麼都會尊重她,她不是早就選擇好了嗎,就算他是混世大魔王,對她來説,也只是祁晟罷了。
於是沈夏至配合的盤着腿正襟危坐,“好了,我準備好了,開始吧!”祁晟思索了一下,找到了起頭,於是問:“夏至,還記得五年前有個叫鬼煞的人嗎?當時,他是不是跟你説過,我還有一個名字叫gabriel。”她當然記得,一切都是因為她姊姊沈美萊引起的,欺,説起來都怪那個傢伙,如果不是那個傢伙欠賭債,她也不用瞞着祁晟跑去救她,結果害祁晟也牽連其中,對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祁晟才變得怪怪的,沈美萊是罪魁禍首!好在自從那天開始,她就沒再見過那傢伙。
喔,跑題了,對,那時候是有個叫鬼煞的人,讓她叫gabriel來,後來才瞭解那個鬼煞説的似乎是祁晟,“所以gabriel是你的英文名?”沉默的半晌,祁晟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它的確是一個英文名,不過不是我的,那只是我曾經的一個代稱,gabriel,加百列,在聖經裏的死亡天使,代表着鮮血和人的生命。”
“聽起來怪神秘的。”沈夏至一副聽説書的表情,讓祁晟實在嚴肅不起來了,他敲敲沈夏至的小腦袋瓜,“我沒有在開玩笑,那時候是我騙了你,我認識鬼煞,他其實就是為了找我而來,你姊姊欠債,你會去救她,都是鬼煞一手設計的,因為我們都住在平和社區,他接觸不到我們,所以只好從你姊姊下手。”這麼説來,原來沈美萊還無辜的,沈夏至點點頭,“那他為什麼要找你,他究竟是誰?”噤聲,或者她應該問,祁晟究竟是誰吧,從進入平和社區開始,她就意識到裏面住着一羣身分神秘的人,只是她不想去深究,那裏都是她的家人,哪有人會去懷疑自己的家人呢?以至於最後她忘記了他們的不平凡,原來這才是事情真相之一,且跟祁晟的身分有關。
這下子,祁晟更加沉默了,他的口吻變得有些退縮,似乎很怕沈夏至知道,沈夏至沒有説話,給了他充足的時間去調適心情。
“夏至,我曾經是一個僱傭兵,鬼煞也是。”他終於説出口,閉上眼,也有些如釋重負,良久,他才敢睜開眼看沈夏至的表情,只是…沈夏至依舊撐着下巴看他,一臉茫然而純真。
錯愕了一下,祁晟重複:“夏至,我曾經是一個僱傭兵。”
“所以呢?”沈夏至嘟着嘴很無奈,“親愛的,好吧,僱傭兵聽起來還蠻厲害、蠻了不起的樣子,可是我實在沒有概念啊,我應該給你什麼反應才對,我很無辜耶。”蠻厲害、蠻了不起!這本不是他的本意,祁晟有些哭笑不得,他摸摸沈夏至臉蛋繼續説:“簡單來説,僱傭兵就是純粹出於利益,而為其僱主作戰的死士,僱傭兵也分很多種,商業傭兵,黑市傭兵,國際間諜傭兵等等。”
“所以你是哪一種?”祁晟伸手將沈夏至摟進懷裏,不再讓她看自己的表情,才幽幽開口:“我六歲被傭兵組織收養,十年地獄式的訓練,十六歲獨自完成第一個任務,十七歲成為頂級僱傭兵,我並不專屬哪一種,每一種我都可以勝任,二十五歲覺得累了,自動離開傭兵組織,消失在那個圈子,然後遇到小惜住進平和社區,二十七歲…我遇到了你。”僅僅簡單的一段話,祁晟概括了自己的一生,沈夏至縮在他的懷裏,圈緊他,心裏有種不捨的錐心疼痛,她想,不用他再多説,她已經可以串聯起所有事情了,明白他曾經是生活在多麼不堪的世界裏。
“夏至,我曾經殺過人,很多。”其實,這才是重點,他是個滿手鮮血的僱傭兵,難聽點説,他是個殺手,讓人聞風喪膽的“加百列”覺到他的顫慄,沈夏至下了眼淚,她想,她是個自私的壞女人,全世界人的生死都跟她無關,她只在乎他,她的心太小,只能容下他一下,只能用無限的愛去愛有限的人。
“所以呢,殺過人就想嚇唬我?”她悶悶的調侃:“別以為我會怕你,哼,以後不准你兇我,跟我大小聲,就算我再胡鬧,你也要全部接受!”他,當然懂她的意思,吻着她的髮梢,他是有多幸運,這輩子,才會遇到這個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