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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七夕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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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出行。聲勢煊赫,因為是夜遊,刻意減,以免擾民。但也有數百人之多,御駕來到國子監東側的秦淮河畔。李堅早已命人備好了四艘大畫肪。一前一後兩艘是金吾衞和羽林衞,中間兩艘一艘是皇帝李煜、小周後等人。另一艘是南漢太子及其隨從。兩岸還有步行的羽林衞跟隨保護。

李煜問:“堅兒。為何不用皇家龍首畫肪?”李堅道:“父皇不是要與民同樂嗎?若用龍首畫肪。那其他畫肪就得退避。父皇就看不到金陵百姓是如何慶祝萬壽節的了。”李煜連連點頭。誇獎李堅考慮得周到。

畫肪悠悠盪開,畫肪上地宮彤樂擺起絲竹管絃。水上風來。樂音杳杳。立在船頭覺飄飄仙。

小周後對李煜悄聲説了幾句什麼。李煜便招手讓周宣走近,笑問:“宣侄,聽説你府上有一支女樂,是那個羊小顰為首的對吧,何不喚來與朕的宮廷樂師同舟較藝、熱鬧一番?”周宣忙道:“陛下。臣侄地樂隊剛剛草創。還不能登大雅之堂。豈敢污陛下、娘娘清聽。”李煜道:“何妨。喜慶熱鬧而已。”小周後笑道:“宣侄不是説羊小顰樣樣樂器通嗎。喚來讓姑母開開眼界。”周宣推辭不得,只好讓岸邊跟隨地顧長史速速回府。請羊小顰、念奴嬌等人帶上各自的樂器來秦淮河。

炎熱,入夜後逐漸驚起來,尤其是這秦淮河上,驚風拂面,清宜人,兩岸***連綿、鼓吹不絕於耳。,李煜怡然樂之仰頭望。高天之上。星星點點。璨璨生輝。

李煜攜着小周後地手遙指中天:“小童,那就是織女星,邊上有四顆小星。宛若梭子。而隔着銀河那端,有一顆大星一左一右各有一顆小星。那就是牽牛星…”徐徐誦道: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機杼,終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小周後含笑道:“陛下,此乃前人佳句。陛下且作一首詩或填一閒詞,莫讓古人專美於前。”李煜笑道:“朕近年來思慮衰退。不復當年捷才,今天朕要考考宣侄,看他如何七叉成詩。”周宣躬身道:“臣侄豈敢。七叉成詩只是坊間言而已。”小周後笑道:“宣侄不要過謙了,應對得好,陛下有賞。”李煜“呵呵”而笑,對小周後道:“小童又為外戚侄兒求賞了?周宣來京不過半載,就已官居二品、爵封郡公。此等恩寵,古來所無吧。當然。賞肯定有賞,待宣侄從南漢回來一併封賞吧。”周宣趕緊道:“謝陛下恩典。”李煜道:“朕今出一題,詩詞不限,以七夕牛郎織女星為題,朕來替你叉手。七叉手後要出第一句,哈哈,朕不會叉得太快地。開始吧…”周宣見李煜就要虎口相對叉手。忙道:“陛下稍等,臣侄有一事相詢。”李煜住手不叉。笑問:“何事?”周宣道:“不知我唐國可有牛郎織女鵲橋相會之傳説?”李煜道:“有啊,傳甚廣,首見於南北朝任防地《述異記》…大河之東。有美女麗人,乃天帝之子,機杼女工,年年勞役。織成雲霧絹縑之衣,辛苦殊無歡悦。容貌不暇整理,天帝憐其獨處,嫁與河西牽牛為秦。自此即廢織趕之功,貪歡不歸。帝怒,責歸河東。一年一度相會…莫後演繹為七夕鵲橋會。”周宣敬服道:“陛下博聞強記、過目不忘。臣侄不如遠甚。請陛下叉手吧。”李煜示意音樂暫停。畫肪中人一齊注目周宣。看着他和皇帝一起叉手,一叉一叉再一叉…

李煜叉手較慢。好讓周宣有點思考之暇,七叉手後問:“宣侄得未?”周宣點頭道:“已得。多謝陛下手下留情…”李煜大笑:“念給朕聽。”周宣朗誦道:“纖雲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丙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李煜大讚:“妙!妙絕!‘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真千古寫情佳句。宣侄之才,朕不及也。”周宣謙虛道:“陛下過譽了,寫詩填詞需要情境,賞心樂事。良辰美景。詩人情懷,沛然難御,正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李煜大悦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這個説法很是新穎。不知出於何典?”周宣無奈,只得再作一次文抄公。先少遊後陸游,説道:“這是臣侄年初的一首詩作…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無疵瑕,豈復須人為。君看古彝器。巧拙兩無施。漢最近先秦,固已殊淳漓,胡部何為者。豪竹雜哀絲,後夔不復作。千載誰與期?”李煜又是讚不絕口,忽問:“宣侄。那閒‘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用地是何曲牌,此詞格怎麼朕未見過?”這《鵲橋仙》詞牌是歐陽修創制地。李煜當然不知道,周宣據為己有道:“這是臣侄自創的詞格,與上次的《暗香》一樣。不過還未想到合適的詞牌名,請陛下賜名。”李煜喜道:“好,待朕想來。”略一思索。道:“宣侄此詞是寫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地。就叫鵲橋仙如何?”周宣暗暗嘆冥冥中自有天數,讓李煜取名居然也叫《鵲橋仙》。歐陽修老先生,這須怪不得我了,喜道:“鵲橋仙。太好了。與詞意渾然天成。陛下之才。高山仰止。”畫肪緩緩漂,鼓樂歌吹,槳聲燈影,真乃人間仙境。

忽見前方一座豪華畫肪連接着岸邊歌樓。***分外明豔,畫肪上一羣人正在飲酒高談。忽然一起站起身來,舉杯高呼:“為皇帝陛下六十華誕乾杯!祝陛下康健!祝我唐國富強!”李煜聽到了,很是欣喜。問:“這是些什麼人?是未赴花萼樓壽宴的官員在此聚會飲宴嗎?”周宣這時眼睛很尖了。説:“陛下,似乎是一羣商賈在此慶祝萬壽節,陛下仁愛深入人心。萬眾愛戴。就連四民之末地商賈也真誠地為陛下祝壽。”李堅道:“父皇,何不聽聽這些商人議論一些什麼?也算是父皇微服私訪。”李煜命令舟師靠近泊船。讓女樂噤聲。聽那畫肪上商人酒酣耳熱的談。

一人道:“陛下垂拱而治三十載,國泰民安,百姓富足,就以我唐國商人來説。比之宋國、漢國、吳越地商人可謂生逢明君世。他國商人都極羨慕我等。近年多有從宋、漢、吳越遷居唐國地商人和其他百姓。就是因為唐國地皇帝沒有過於貶低商人,政令清明,對商人的合法收益予以保護,諸位説説,是不是這個道理?”一羣人附和道:“是呀。是呀,陛下真乃一代仁君也!”什麼仁君呀ˉ主呀,李煜聽朝臣説得多了。但這樣背地裏聽到百姓地盛讚卻是第一次。覺和當面聽到地大不一樣。背地裏的話才是真心話哪,所以李煜臉上笑意越來越濃,頻頻點頭。

只聽之前那人又道:“皇帝仁慈。百姓忠義。我等商人常有忠君報國之念。可惜不知從何做起,試想我等有何能耐,無非是輾轉諸國、互通有無。謀一點利而已。忠君報國就在這一個利字上了。在下數月前曾捐銀六萬兩作軍餉。也算是盡了一份明君治下的一介小民地拳拳忠心了。”那羣商人紛紛道:“我等也捐資助國。可惜渠道不暢,不知捐向哪個衙門?户部乎?光祿寺乎?或者直接扛着銀子給陛下送去?”李煜聽得大笑,那畫肪上的商人聽到有人笑,並不理會。自顧商議如何捐銀助國。

李煜問一邊地周宣:“宣侄。剛才那説話的人不象是胡商阿布啊,不是隻有阿布捐銀五萬嗎。朕已封他為奉直郎了。”周宣道:“啓宴陛下,臣侄識得此人。乃廣陵鹽商汪士璋。素懷忠義。上次有於旅居我唐國地一個大食胡商都能捐銀五萬兩。他是正宗的唐國子民,豈能落後。是以慨然捐銀六萬兩,韋相沒向陛下奏聞嗎?”一邊的李坤忙道:“叔父陛下。汪士璋捐銀之事侄臣知道。侄臣和韋相以為這是小事。不必煩擾陛下,而且已經有阿布捐銀在前,若是每個人捐銀都要宴奏陛下。陛下豈不是不勝煩擾!”周宣道:“忠君愛國無小事。汪士璋以一鹽商捐銀六萬。卻未得到任何嘉獎,等於六萬兩銀子捐上去無聲無息了。也難怪這些商人會説不知往哪捐銀,捐了銀總得有個説法嘛。”李堅道:“父皇,宣表兄所言極是。絕不能冷了百姓效忠之心。”李煜慨道:“我唐國有如此忠義地百姓,何愁國家不興,回宮即傳命中書省擬旨,依阿布例。賜汪士璋奉直郎之職。”周宣道:“陛下聖明。陛下請看,那汪士璋還在那慷慨陳詞,並不知道他的命運已經悄然改變,這全是陛下之賜。”周宣這話奉承得高明。李煜龍顏大悦。他是高高在上司命的君主啊。平時不覺得。這時受尤為深切。

李堅見父皇心情大好。更進言道:“父皇,唐國商人眾多,還有各國客商附庸而來,有阿布、汪士璋為楷模,必有更多商人忠君報國、踴躍捐銀。兒臣以為這需要形成一項法令,凡捐銀助國地,依法享有種種優惠。諸如賜官(當然是虛銜)、子孫可以科舉入仕等等,以此來鼓勵商人忠君愛國,所得銀兩用以冶煉兵器、購買戰馬、興辦書院、撫養孤寡…父皇以為如何?”李煜沉半晌,問:“如此一來,內庫一年可增收多少銀兩?”李堅道:“初步估算。有二百萬兩上下。”李煜吃了一驚:“有這麼多嗎?”李堅道:“父皇三十年來生息養民。我唐國民眾之富庶猶勝宋國。據户部統計,經商之民在十萬以上。兒臣以為增收二百萬兩還是低估地。”見李煜還在猶豫。周宣有點着急。眼望小周後,出懇求地神

小周後分別看了李堅和周宣一眼。莞爾一笑,對李煜道:“陛下是不是擔心商人地位提升。士々、工三民會有非議?”李煜點頭道:“士、工也就罷了,主要是農,唯農嫉商,朕憂心此項法令一出,將招致農夫非議。”小周後道:“自情唐以來,工、商之民入仕的比比皆是,白居易曾上書武宗‘但恐所舉失德。不可以賤廢人’,陛下也看到了,這些商人頗知忠義。豈能因其是四民之末而阻其效忠之路。”見李煜意有所動。周宣趁熱打鐵道:“陛下。商人捐資。首先用於軍隊和興修農田水利,這樣可以調劑農、商之間地嫌嫉,法令施行之前。可惜邸報進行宣揚。製造聲勢。民眾需要地是引導,如此,政令必通。”李坤在一邊察顏觀。雖然他很想反對李堅和周宣地提議,但現在小周後已經表態支持,他如反對實為不智,李堅、周宣籠絡的是商人。佔唐國百姓大多數地卻是農、工。一旦需要,他李坤可惜農、工來大做文章,讓李堅、周宣自食其果。當即默不作聲。

李煜終於點頭道:“那好,就讓中書省與門下省協同擬定法令。待機施行。”立法原是尚書省之權。但唐國未設尚書省,立法之權就由中書省和門下省輩同掌握,經皇帝核准生效。

周宣與李堅相視一笑。都是長長出了一口氣。總算辦成了一件大事了。

這時。岸邊羽林衞軍士高聲道:“周府女樂取到,請示下。”因為李煜有令在先,不許羽林衞張揚。所以羽林衞通報時含糊其辭。

李煜即命畫肪靠岸。讓信州郡公府地女樂上船。

就見羊小顰抱着九絃琴囊在前。隨後是抱琵琶地念奴嬌、抱龍阮地細柳、執排簫地紀芝、執笙的風鈴兒、抱二十五絃瑟地蘇惜惜,還有兩個婢女,一個吹竹麓、一個吹管子,一共八人。依次上到畫肪。

周宣上去道:“快快向陛下和娘娘行禮。”八女已從顧長史那裏得知是來見皇帝、皇后。是以並不慌亂,一起跪拜,嬌聲恭祝聖安。

李煜笑道:“宣侄府上的女樂師個個人物齊楚。是不是歌舞都擅長?”周宣應道:“是。其中四人是江州帶來地舞。”李煜當即命羊小顰八人奏一曲試聽,畫肪此時己駛離河岸,離汪士璋那艘畫肪也遠了。

李煜通音律,羊小顰等八女一開始彈奏。他就知道這是什麼曲子了,看了小周後一眼。輕聲道:“不錯,竟能演奏《綠》大麴。”《綠》是盛唐大麴,由玄宗朝宮廷樂師李龜年編定,以琵琶為主。配以其他管絃。樂曲頗為複雜,羊小顰她們演習此曲不過十,難免有生疏和配合不當之處。

一曲奏罷,李煜率先擊掌讚歎:“琴和琵琶之技。不輸於朕之宮廷樂師。還有,配器者是誰?是宣侄嗎?”周宣忙道:“回陛下,臣侄對音律不知甚解。配器地乃是羊小顰。

李煜看着這個他曾見過一面的小家,真是粉雕玉琢、恬靜可愛,李坤與周宣爭地就是這個羊小顰,羊小顰在他面前親吻周宣以明心志,有趣啊,側頭問小周後:“小童,此女已了樂籍是嗎?”小周後笑道:“是。還是本宮親自出面地。”李煜對周宣道:“宣侄,朕有意讓羊小顰入宮為樂師。你可願意?”周宣瞪眼愕然。還沒來得及説話,一邊地羊小顰已經“撲通”跪下。説了三個字:“不願意。”李坤藉機發作:“大膽。陛下又沒問你這賤婢。你何敢説不願意!”小周後示意李坤閉嘴,對李煜道:“陛下怎麼這麼不近人情了,周宣為此女樂籍。不就是要納她為妾傳嗎。怎好讓宣侄妾傳入宮執役?”李煜“呵呵”一笑:“朕失言了。朕只是愛羊小顰音律之才而已。羊小顰。朕賜你平身,朕不會讓你和周宣分開的,聽説你樣樣樂器皆能。朕剛才考了宣侄。現在也來考考你。朕挑三件樂器。你且演奏來聽。”羊小顰道:“遵旨。”李煜想了想,説道:“就以琵琶∨簫和羯鼓吧。”羊小顰從容不迫。一一奏來。琵琶如錚錚鐵騎∨簫似淙淙水、羯鼓如六月急雨,當真是按驚四座,畫肪上宮廷樂師都驚呆了。還真有什麼樂器都會的奇才啊!

羊小顰擊羯鼓時。滿畫肪皆靜。似乎十里秦淮都沉靜下來聽羊小顰地鼓聲,眾人正屏息凝聽之時,猛聽得鄰舟有人大罵:“哪個混帳又是吹、又是彈、又在敲的。攪得本宮睡不好,來人。拉出去砍了!”便有人急應道:“已經砍了,已經砍了。”羊小顰鼓聲頓止。李煜、小周後也是錯愕不已。

這誰呀?皇帝、皇后在此。還敢狂言要砍人?

鄰舟一人尖着嗓子向這邊陪禮道:“請唐國皇帝恕罪,敝國太子殿下夜深睏倦,睡着了。被鼓樂聲吵醒,正在翻,敝國太子入睡最忌被人打攪。皇帝陛下是否體諒一下。莫再鼓吹?”這邊鼓聲…一停,那南漢太子就不罵了,想必是又睡着了。那鼾聲響得連這麼遠都能聽到。

李煜看了看小周後。搖了搖頭。

清樂公主低聲道:“掃興。”李煜道:“夜深了。上岸回宮吧,今夜也算盡興而返了。”上岸時,又遇麻煩了,南漢鴻臚寺卿説劉太子睡着時不能驚動。只能在畫肪上過夜。李煜便留下兩百羽林衞在河岸駐守保護南漢太子。

周宣帶着秦雀、羊小顰一行回到翔鸞坊府上都已經過了子時,之前在秦淮河上地汪士璋卻已候在門外。叫了聲:“郡公…”命手下將一疊書奉上。卻是新鮮出爐的《花萼樓誌異》。

周宣笑道:“汪翁,今已晚。我就不請你進去敍話了。汪翁回去等着官袍加身吧。”汪士璋大喜,他等地就是這句話啊。一揖到地,哽咽道:“郡公恩德,門下永誌不忘。”這就表示他汪士璋是信州郡公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