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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三痴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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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至金陵的驛道上,兩騎快馬並轡急馳。

馬上乘客一男一女,男的戴寬沿竹笠,竹笠低壓在微聳的眉骨上,雙目有神,女的戴帷帽遮,瞧不清容貌,騎在馬上肢筆,結實的大腿夾着馬腹,騎術湛。

“三哥,馬腿都快跑斷了,不是明天還有一局嗎,這麼急幹什麼!”

“這樣的棋局難得一見,我是一刻也等不得了。”這一男一女正是三痴和寧,兩個人把五名鶻門殺手引到西湖孤山,借林之手一舉除去,便踏上回金陵的歸程,前在常州某茶館聽到有人説起信州侯與黃星鑑的三番棋大戰,三痴就心急火燎地往金陵趕。

“三哥,我中午都沒吃東西,肚子餓了,你也不心疼我。”+;三痴道:“我這革囊裏有牛乾,你吃兩塊。”+。。厭了,那邊有個小店,我們歇會吧,順便吃點新鮮東西。”三痴看來有點懼內,無奈道:“那好吧,現在離城還有二十里,歇一會再趕路。”兩個人下馬,進到路邊小酒家,讓店家上幾樣時鮮蔬菜,一人一碗酒地對飲起來,桌下的腿還碰來碰去,一副親熱不夠的樣子,哪裏還有半點遊俠和刺客的樣子!

飯後,寧還要飲茶,三痴急了。説道:“這裏的茶有什麼好喝,回去讓我四弟煮茶給我們喝,那才是茶道。”+“怎麼會!”三痴道:“以前是怕你有異心嘛,現在見我們如此恩愛,四弟欣喜還來不及。”+。心道:“這馴夫術果然不錯。三哥現在已經被我磨得沒有稜角了,是個好男子。夏”申時初,二人從武勝門入金陵城。直奔香如坊魏王鬥雞館,正好遇到來福。三痴忙問:“來福,主人贏棋了嗎?”來福喜道:“老三先生回來了,太好了。姑爺還在下呢,來福看不懂,出來透透氣。”來福當即領着三痴和寧進去,三痴向範判官、顧長史等人匆匆見了一禮,便雙手撐在看台扶手上凝神看吳渭南和陳星垣講解的棋局。

一個月沒摸棋子了,現在看到場地正中那碩大棋盤上地黑白棋子,三痴竟有點第一次與寧歡愛時的覺,全身一陣戰慄,動啊!

此時的周宣正面臨難局,他的兇狠扭十字遭到了黃星鑑強烈的反擊。黃星鑑一直在積蓄力量,這時終於憤然出手,這是黑棋的勢力範圍。不對來犯的白棋予以頭痛擊豈不是無能!

黑白雙方戰,周宣下棋非常靈活。他不會一條道走到黑,棄子轉換是他克敵制勝的法寶,不能戀子,戀子易敗。

這一戰下來,黃星鑑吃了白棋幾顆殘子,實地有所收穫,但周宣削弱了黑棋的外勢,可以説是各有所得。

周宣在上午頻頻長考,到下午時他只剩半個多時辰了,這是他地策略,他擅長快棋,他想在下午時以自己的落子速度打亂黃星鑑的節奏,實際情況也地確如此,黃星鑑不自覺地加快了落子的速度,第一局他超時,周宣允許他繼續對局,可最後還是敗了,這對黃星鑑地大棋士尊嚴造成了很大傷害,他深悔自己不該接受周宣的恩惠,所以這局他絕不能超時。

黃星鑑棋力深厚,雖然沒有多少思考時間,但下出的棋依然沉穩老辣,他利用自己地厚勢,把白棋分割成了六塊,黑棋是五塊,這樣,終局時,周宣就不是貼兩子半,而是貼三子半了。

棋局已經進入小闢子階段,周宣盤面差不多就是三子到四子的優勢,棋非常細,從本局看來,周宣佈局和中盤的棋力已經完全能夠和黃星鑑抗衡,他現在弱就弱在官子,而官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提高上去的,什麼借水説棋、看高山頓悟,悟的是棋的境界,提高的是前半盤的棋力,這官子沒什麼境界好講,講的是算路、講的是紮實地功底、講的是收官的技巧,來不得半點玄虛。

黃星鑑官子手法嫺,手筋不斷,小刀割一般蠶食周宣地地盤,終局數子,白棋盤面多兩子,貼還三子半後,周宣輸了一子半。

也就是説在小闢子階段,周宣被黃星鑑搜刮了一子半到兩子,差距真是明顯。

可憐那些押信州侯勝的棋又是血本無歸,來福、林涵藴又是掙得盆滿缽滿,押得最少地小香,二子也變成了四十五兩,對小丫頭來説,這是一筆鉅款周宣笑呵呵與魏王道別,和四痴步出對局室,四痴舉目朝看台上一望,頓時臉現驚喜之,低聲道:“主人,我三哥回來了。”周宣朝信州侯府包下的的那兩間看台雅座望去,一排人朝他招手,男男女女,分不清哪個是三痴,當即快步走上看台,棋看客紛紛讓路。

三痴上來躬身抱拳:“劍奴拜見主人。”周宣喜道:“老三度月回來了,三夫人呢?”+。

周宣笑問:“三夫人,琴瑟和諧否?”+。成,劍奴銘五內。”四痴見三哥平安歸來,放心了,對寧施禮説:“三嫂辛苦了。”+。比的樣子。

林涵藴嚷着:“領銀子囉,領銀子囉。”周宣沒看到靜宜仙子,問林涵藴,林涵藴説:“姐姐從宮裏出來,覺得頭有點暈,就沒來這邊看棋。”周宣問:“皇后娘娘召見道藴姐姐有什麼事,對你説了什麼沒有?”林涵藴搖頭道:“沒説什麼,不過我看姐姐有點悶悶不樂,周宣哥哥去安一下姐姐吧,我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對姐姐説了什麼。”眾人一起回信州侯府,路上週宣問三痴杭州之行如何?三痴説:“主人放心,麻煩都解決了。”周宣也就不再多問,説:“今晚設宴,為老三賢伉儷接風洗塵。”三痴見原先他們看好的擁有蹴鞠場、馬球場的翔鸞坊豪宅最終還是成了信州侯府,心裏大為高興,孫氏兄弟又和他大談清明奪魁賽之事,説老三先生回來了,那“皇家信州圓社”就如虎添翼了,三月初一,也就是三天後就要進行第一場正式比賽了,明天就會知道第一輪對手是誰。

三痴真有回家的覺,江湖飄蕩變得索然無味。

周宣隨林涵藴去銅雀館見靜宜仙子,靜宜仙子正抄寫《抱朴子》,見周宣進來,優雅地擱下筆,含笑問:“宣弟,棋下得如何?”周宣笑道:“當然是輸了,我若贏,涵藴妹妹就要我賠錢。”林涵藴笑道:“周宣哥哥下不贏怨我呀,我雖不懂棋,但古先生和老三先生都説你這棋是要輸那麼一點點,你是竭盡全力了,連吃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靜宜仙子為妹妹臉紅,林涵藴這又是學周宣説話。

周宣説:“還沒呢,看我明天贏他。”眼望靜宜仙子,説道:“聽説道藴姐姐身體有些不適,要不要請醫生?”靜宜仙子趕緊道:“不用不用,就是坐馬車有點暈…”靜宜仙子從宮裏回來,一直心亂,所以抄寫《抱朴子》來收攝心神,怕見周宣,説道:“宣弟今晚好好準備明天的棋吧,不用來這邊了。

”周宣答應了一聲,裝作隨意地問:“娘娘召見道藴姐姐何事?”靜宜仙子知道周宣是擔心涵藴嫁給東宮,心裏忽然有一絲醋意,故意道:“是關於涵藴的事,好了,不多説,宣弟,請回吧。”周宣怏怏起身,向外走去。

靜宜仙子看着他的背影,心頭一軟,何必讓他擔心,肯定害得他明天下不好棋,喚道:“宣弟…”周宣回過頭來。

靜宜仙子微笑道:“娘娘並未談東宮之事,宣弟放心。”周宣大窘,倉皇而逃。

林涵藴不大明白,奇怪地問:“周宣哥哥怎麼嚇成這樣了,真是奇哉怪也?”靜宜仙子忍不不住笑,跑進內室去了。

周宣逃也似的出了銅雀館,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被靜宜仙子識破心思真讓他難堪,説實話,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想過要娶林涵藴,只是覺得林涵藴天真可愛的,若是嫁給東宮,就好比一件絕無僅有的寶物被人搶先買走,這讓他很不情願,所以要破壞這買賣,他不買別人也不許買,擺在櫃枱裏看着也養眼,待時機成才買下,這就是俗稱“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