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流水不爭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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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林涵藴回到信州侯府,聽説後園蹴鞠場正進行“社”與“通濟坊圓社”的清明蹴鞠資格賽,周宣也不去洗浴了,飛奔着朝後園跑去,林涵藴在後面叫着:“周宣哥哥等等我。”周宣道:“我先去打比賽,你自己來。”眨眼跑得沒影了。
林涵藴噘着小嘴,跑到蹴鞠場一看,周宣已經在場上踢球了,是正場户的位置,防守為主,可週宣不安分,屢屢助攻,卻常常忘了球不可落地的規矩,帶球狂奔“通濟坊圓社”的人就喊着:“違規!違規!”周宣這才訕訕的停下,把球踢給對方。
孫氏兄弟球場上不留情面地警告周宣守好的他的正場户位置,不要瞎來,周宣聳聳肩、一攤手。
林涵藴瞧得直笑,心想:“周宣哥哥其實蹴鞠技藝好差的,偏偏捉得景王那麼狼狽,好笑。”這場比賽“皇家信州圓社”以七比二勝出,孫氏兄弟都是蹴鞠好手,四痴尤其厲害,靈活得象泥鰍,球象是粘在他身上似的,顛着球還能跑得飛快,太無敵了,哪個球隊有這樣一個隊員就足以決定勝敗。
據周宣看,四痴還沒使出他的功夫,只是身手捷而已。
首場資格賽大勝,周宣請客,到翔鸞坊附近的一家酒樓喝酒,林涵藴也跟着,和周宣、四痴坐在一起,笑得象花一樣。
酒足飯飽後,周宣帶着四痴去太常寺問羊小顰樂籍之事,之前在上林苑,小周後説昨已經派內侍去過太常寺和户部,但信州府並沒有接到太常寺的通知。所以趕去問一下。
到了太常寺衙門,正卿不在,少卿在,見周侯爺、周大學士親自來,不知有何禮樂方面的大事?一問才知是為一名家除籍之事,忙道:“昨接皇后娘娘懿旨,已經除籍了,何勞大學士顧問。”周宣説:“已經除籍了?怎麼沒見個文書什麼的?”太常寺少卿頗覺尷尬,心道:“本來家一入籍是永不能籍的,是娘娘懿旨才開地特例。從樂籍簿冊上勾去便是,哪裏要行什麼文書!”但既然周大學士親自垂問,這少卿也是世情練達者,當即提筆寫上羊小永樂籍云云,蓋上太常寺印,封好遞上。
周宣大喜,謝過那少卿,打馬回府。
路上,四痴問:“主人,今已經是二月十七。再有八你就要與黃星鑑決戰三局,主人準備得如何了?”周宣笑道:“你不是整與我在一起嗎。我準備什麼了?元宵棋會連下十七局,太累了,放鬆一下好,棋到了一定境界,要長棋就要靠棋外的功夫,整枯坐棋側是沒有用的,我和你講個故事…”周宣説故事,誰都愛聽,四痴也不例外,側耳凝神。只聽周宣説道:“在我澳國有位名叫施襄夏的大棋士,自幼穎悟異常,研棋藝,到二十歲時已經達到國手讓先的棋力。這已經是當世一棋手了,但施襄夏不滿足於此,他拜國手梁魏今為師。梁很欣賞施的棋才,説施襄夏後的圍棋境界必在他之上,但施襄夏苦學三載,卻始終無法突破被梁讓先的門坎,施襄夏很苦惱…老四你説該怎麼辦?”四痴跟着問:“是呀,怎麼辦?”周宣微笑道:“一,師徒二人遊山,見山下水淙淙,梁魏今對施襄夏説:‘你的棋力已然極強,也非常刻苦,但你真的領會了棋中奧妙了嗎?下棋要行其當行,止乎當止,聽其自然而不要強行,這才是下棋地道理,你刻意追求,卻有過猶不及的病,所以三年來你仍未一先的水平’,施襄夏細細體會恩師此言,棋風大變,一躍而成國手,師父梁魏今反而不及他了。”四痴聽得痴痴如醉,半晌不説話,周宣連叫他幾聲:“老四…老四…”四痴才回過神來,滿臉喜,説道:“我明白了,謝主人指點。”興奮之情,難以抑制。
周宣咧了咧嘴,心道:“我只是説故事而已,我都沒明白梁魏今借水説棋的深意,你就明白了?”當下莫測高深地笑笑。
罷到府門,遇到李堅派來的東宮衞官,説太子殿下有請周侯爺赴晚宴,請周侯爺把林二小姐一併帶去。
周宣道:“林二小姐早上練蹴鞠,了風寒,不能赴宴。”四痴看了周宣一眼,臉轉向別處,心道:“主人的謊言是張嘴就來,主林涵藴與東宮接觸,難道還娶林涵藴不成?那林二小懂,但明顯看得出對主人是相當的依戀…”東宮衞官道:“既然林二小姐去不了,那周侯爺請。”周宣和四痴便不進府門,隨衞軍去東宮。
李堅入,到含元殿西暖閣坐定,李堅問林涵藴怎麼沒來?周宣便把謊言又説了一遍,李堅道:“那我明要去探望一下。”周宣面不改,若無其事,倒害得一邊的四痴替他擔心,太子明一去探望,謊言不就戳穿了嗎!
李堅與周宣一邊飲酒一邊談了一通國家大事,最後説:“宣表兄,中書令齊章有意把邸報獨立出來,由集賢殿籌辦,宣表兄乃集殿大學士,這個重任非宣表兄莫屬了。”—周宣一聽:“什麼,叫我辦報紙,當宣傳部長?這事很煩人的,搞宣傳也很容易無恥。”皺眉道:“堅弟,你也知道我對唐國文章不甚擅長,這辦邸報還是另選斑明吧。”李堅笑道:“宣表兄不需過慮,自有學士和直學士執筆,何需宣表兄這樣的大學士勞煩,宣表兄只要督促一下,稿成後瀏覽一遍就行。”周宣心想:“集賢殿還有大學士、學士、直學士之分哪,人還真不少,嗯,掌握輿論地喉舌也不錯,以後發展成一份集政論、娛樂為一體的報紙,是一份有前途地事業啊。”點頭道:“那好,我就勉為其難了。”李堅喜道:“有宣表兄坐鎮,弟放心了,宣表兄通過邸報向一般民眾宣揚國策,實在是有大智慧之舉,弟在朝野間的聲譽已隱然在景王之上,這都是拜宣表兄之賜。”周宣笑道:“堅弟雖有賢德,奈何百姓不知,我這樣做,就是讓百姓知道堅弟的賢德而已,何功之有!”周宣這麼一説,李堅更高興了,痛飲三杯。
夜裏戌時,李堅派東宮衞護送周宣與四痴回信州侯府。
四痴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提醒説:“主人,明太子來看望林二小姐,你如何説?”敢情四痴一直都在想這事哪。
周宣一笑:“老四,你隨我去銅雀館看看。”來到銅雀館外,周宣問應門的僕婦:“二小姐可好?”僕婦道:“二小姐了風寒,發熱,晚邊請醫生來開了一劑湯葯,現在已經睡下了。”四痴眼睛睜得滾圓,看周宣象見鬼一樣。
“老四,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主人,你,你怎麼知道二小姐病了的?莫非你真會鬼穀神算?”周宣矜持一笑:“二小姐一早與我去宮中蹴鞠,出了一身汗,回到府中,沒來得及換衣裳,又到後園看我們比賽,這寒天氣出汗後最易冒,中午在酒樓飲酒時我就注意到她咳嗽了兩聲,所以後來她説要跟我去太常寺我就沒答應,老四,明白了嗎,你一直以為我是説謊對吧?”四痴又是敬服又是慚愧:“主人心細如髮,鉅細無遺,我真是太小看主人了。”周宣很是得意,要來拍四痴肩膀,四痴卻閃過一邊,周宣笑笑,説道:“老四,心細是下棋的第一要務,明天我和你下一局,看你之前説明白了,明白了什麼?你先回前院去吧。”四痴走後,周宣獨自進銅雀館探望林涵藴。
銅雀館樓閣三座,林氏姐妹住在居中那幢,三座樓閣之間以虹橋相連,還真是模仿銅雀台的樣式。
靜宜仙子出來:“宣弟來了,涵藴她病了。”周宣道:“怪我怪我,早上她蹴鞠出了一身汗,忘了提醒她換衣裳,現在好些了嗎?我去看看她。”靜宜仙子説:“咳嗽得厲害,之前不出汗,發熱,吃了葯之後出汗了,燒好象退了一些。”説着,領周宣進內室。
兩位林小姐的閨房周宣也不是第一次進,見一張象牙裝飾的大牀上,羅帳低垂,侍女茗風坐在牀前繡墩上看護,見周宣進來,便鈎起帳子,讓周宣看視牀上的二小姐,把周宣當醫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