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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上錯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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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縣荒寒的江邊碼頭上,冷風低嘯,枯柳衰楊的枝條壓斷“咔吱”一聲響,一蓬雪沫就紛紛揚揚落下。

羊小顰小髻垂髫,紅帷帽,葱綠的小袖對襟旋祅和湖州綾長裙,身材秀美頎長,遠望綽約如仙,在積雪泥濘的江岸邊極為醒目。

正月初三,外出之人還很少,江岸碼頭很是冷清,寥寥十幾個船伕、旅人,還有江邊客棧圍爐烤火的夥計,這時都站在了門前看羊小,紛紛猜測此女身份,若説是大户人傢俬奔的侍妾,卻又沒看到男子同行;若説是早早出來攬客的船,卻又沒看到花船、畫舫,真是奇怪!

有幾個輕浮男子就上前搭訕,邀請羊小顰入小店喝杯酒暖暖身子,費了諸多口舌,沒聽到一句應答,這女子只是翹首望着江水上游。

其中一個婬男子就故意在羊小顰身邊挨挨靠靠,還想起她面紗看她容貌…

羊小顰猛地推開那男子,從間小幫囊裏出一把五寸小刀,刀身泛着青光,血槽深刻,顯然極為鋒利。

幾個輕浮男子都嚇了一跳,趕緊離遠點,站在客棧檐下用污言穢語來調戲輕薄羊小顰。

羊小顰朝他們看看,記住他們相貌,等下讓公子來收拾他們。

過了一會,來了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婦人,戴鹿胎冠子,描眉塗,衣裙俗豔,親切地問:“姑娘是在等人嗎?”這話一下子問到了羊小顰心裏。她已經等了好一會了,眼看天就要黑下來,不免着急,當即點點頭。

那俗豔婦人説:“姑娘是在等船下來是吧,從上游來的船有地不經過這條水道的,那邊也有一條分岔水道。”指了指對岸。

“啊!”羊小顰有點慌神。

那婦人察言觀,又問:“姑娘要等的那個人乘的是大船還是小船?”羊小顰終於應聲説:“大船。”熬人立即説:“大船不由這邊過的,你看剛才從上游下來的就是一條小船。”這婦人説完就等着羊小顰求她幫忙找船過岸。一邊細細打量這孤身女郎。雖然被面紗遮着看不到眉目。但這身段、這肢、這白如葱管的手指,絕對是一個美女,看這裙飾,很是美,裝束不似婢僕,應該是從大户人家跑出來的侍妾,心道:“待老孃把她騙上船。調教一番,做了船,絕對是棵錢樹子,真是新年有好運,不費一文錢就能到這樣一位美嬌娘!”熬人等了一會,沒見這女郎出聲,就又説:“姑娘要等人還得過江去等,這天都晚了。不然地話錯過可就不妙了。”羊小顰還是不吭聲。她是極聰慧地女子,見這婦人未語先笑、目光閃爍,不敢太信這婦人説地話。決定再等等。

這時,上游駛下一條九丈長的硃紅大船,昂首巨腹,三面大帆,船速快如離弦之箭。

熬人的謊言不攻自破,羊小顰“哼”了一聲,跺了跺凍得發麻的腳,跑到離水邊最近的一塊高高的岩石上,使勁揮手,鋭聲喊:“公子…公子…”五十丈外的江心水盪,紅大船飛快駛過,船舷靠這邊一側有個戴胡帽←斗篷地男子在幾個隨從的簇擁下正朝這邊望着,在羊小顰看來這不就是她的周七叉公子嗎!

“公子…公子…”羊小顰沿江岸奔跑起來,一邊扯掉帷帽垂下的面紗,出絕美嬌顏,奮力追着大船。

大船駛出一百多丈,漸漸放緩了速度,越駛越慢,顯然是要停下來。

羊小顰歡快得眼含淚花,提着裙裾沿着江岸跑下去,越跑越快,就象是一隻綠的蝴蝶在飛。

大船放下一條小舢板,兩個舟子、兩個僕婦駛到江岸,羊小顰嬌着剛好跑到,扶着僕婦的手下到小舢板,兩個舟子立即搖櫓划槳,小舢板迅速向大船劃近。

羊小顰息稍定,問:“小香?”兩個僕婦都是慈眉善目,笑道:“在船上,都在船上。”羊小顰上到大船,僕婦引她進艙,羊小顰覺得不大對勁,公子既然看到她在江岸上,現在接她上船了,怎麼沒在甲板上等她,公子不是這樣擺架子的人啊!

羊小顰停住了腳,右手伸到小幫囊中,握住刀柄,叫了聲:“公子…”僕婦道:“公子在裏面等着姑娘呢。”羊小顰退開兩步,又叫了一聲:“公子…”船艙下有人應道:“公子來了!”木階“咚咚”聲響,上來三個人,左側一人身材高瘦,四十來歲,披着單薄梆衫,也不怕冷,雙眼鼓突,眉象兩把掃帚,嘴角咧着,一副自命不凡的樣子;右側是個五十來歲地儒生,儒冠青衫,眉目疏朗,儀表非俗,總是一副智珠在握、似笑非笑地神情;居中者是個胡帽貂裘的青年男子,就是羊小顰在江岸看到的那位,本就不是周宣!

羊小顰心知上錯了船,雖然驚慌,卻不害怕,説:“下船。”胡帽貂裘地青年男子大約二十六、七歲,身材修長,容貌俊秀,眼睛格外有神,顧盼之間有種威權之勢,顯然是養尊處優、頤指氣使慣了的,先是看到江岸一窈窕女郎在向他招手,心知很有可能是認錯了人,笑道:“接那女子上來,看看容貌如何,美的留下,醜的就丟到江中餵魚鱉。”那個披葛衫、環眼帚眉的大漢説道:“公子,此女是絕。”青年男子揚眉道:“是嗎,杜先生是鷹眼,自然看得清,快停船,派板接來。”此時一見。果柄傾城之,而且年齡似乎還很小,純美中含着稚氣抿着,不由得讓人生出憐愛之心。

青年男子微笑問:“姑娘貴姓,找的是哪位公子?”羊小顰還是兩個字:“下船。”但此時大船已經重新扯上帆,擺正船舵,順駛下。

羊小顰奔到船舷邊。望着後退地江岸和滔滔的江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青年男子閒閒而立。也不擔心羊小顰會跳江,慢條斯理地説:“姑娘遇到了我是姑娘之幸,你一孤身女子出外尋人,只怕人沒尋到自己卻要跳入火坑,豈不是糟糕!你且在我船上暫住,我來為你尋人…姑娘找的是哪位公子?”羊小顰卻是櫻緊抿,一言不發。

青年男子毫無愠。依然含笑道:“姑娘不説,那肯定是找李公子了,在下就是李公子。”羊小顰象冰美人那樣不言也不動,對這位自稱李公子的男子自以為機智的話無動於衷。

青年男子扭頭道:“把這位姑娘請到小雅軒暫住,好生侍候。”又對羊小顰説:“姑娘不必驚懼,在下最是儒雅,不會冒犯姑娘的,姑娘住下。若有大船從後面過來。再找你的公子也不遲。”上來兩個婢女,兩個僕婦兩個婢女前後左右挾持着羊小顰,羊小顰也未抗拒。淡然下到船艙裏去。

李公子望着羊小顰窈窕背影,左手輕右手大拇指,笑意愈濃。

那中年書生似笑非笑道:“公子一向喜歡強硬手段,這回怎麼如此温柔款款?”李公子笑道:“此女國天香,還是處子,我自然要以王道待之,擄其芳心才顯我的本事,就好比杜先生、甘先生兩位乃世間奇才,只有我才賞識你們,待你們以國士之榮寵,你們自然肯為我效命。”被稱為杜先生地鷹眼大漢和甘先生地儒生一齊拱手道:“公子之恩,天高地迥,我二人誓死效忠公子。”羊小顰被兩個婢女扶持着來到小雅軒,這小雅軒鶯鶯燕燕一羣女子在説笑,無一不是美女,盛妝靚服,讓人眼花繚亂,羊小顰清泠泠往那一站,所有女子無不黯然失,一齊沒了聲音,一雙雙嫉妒地眼睛盯着羊小,好一會才七嘴八舌説:原來公子有了新寵了!”

“玉瓶兒你要失寵了!”

“好了不起嗎,冷冰冰的樣子!”羊小顰只不説話,被兩個婢女擁到一間佈置美的閣子裏,羊小顰一見有窗子,趕緊過去推開,望見滔滔江水,稍稍安心。

昏暗下來,這船駛得極快,沒看到有船從後面來。

婢女送來晚餐,羊小顰沒動筷子,兩眼望着寒冷的窗外,心裏想着下一步該怎麼辦?

那個李公子本着擒故縱之計,也一直沒來見羊小顰。

天黑下來了,羊小顰起身出閣,慢慢地走,兩個婢女寸步不離地跟着她。

這船雖然大,但上百人聚集在一條船上,到處都能聽到有人在説話,羊小顰把這些話都聽在心裏,得知這船也是去金陵,那李公子是一位大貴人。

羊小顰暗暗點頭,水路去金陵也只是七、八天路程,等到了金陵再找公子不遲,只要她自己拿得定主意,就不怕李公子來騒擾。

想到這裏,羊小顰摸了摸間的那柄小刀。

往回走時,忽然聽到那李公子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是大船最上層,只聽那李公子説了一句:“魏博已被我説服,我答應成事後讓他獨領鎮南、昭武之地。”羊小顰當然知道魏博是誰,心裏非常吃驚,放慢腳步,聽得那李公子又説:“唐國西南五大都護府…鎮南、百勝是我地人,昭武、建州不是,至於奉化,我半年前就密訪過林,這老狐狸模稜兩可,顯然是見風使舵,誰得勢就擁護誰的。”另一個聲音説:“這次林的兩個女兒進京,那幼女林涵藴似乎是衝着那個人去的,公子,決不能讓林與那人聯姻啊,應該從中破壞之,最好是公子爺把林二小姐給娶過來,公子爺風采遠勝那個人,只要多與林二小姐見幾次面,林二小姐肯定一片芳心全系在公子身上。”那李公子呵呵笑,説道:“我真是命苦,成了和親的王昭君了,我還答應娶魏博的女兒呢,哎喲,那魏博之女實在是醜,後真要娶進來我一面都不會見。”好幾個人一起笑將起來。

羊小顰慢慢走過去,聽不到説話了,心想:“這李公子到底是誰?似乎要對林二小姐不利,我家公子與林府好,這肯定要牽涉到我家公子,待我見到公子時一定要把這事告訴他。”此後數,大船一路順風,過安慶、池州、銅陵,估計再有三就能到達西都金陵了。

這幾天李公子每天都會來羊小顰房裏坐一會,説一些俏皮話,無奈羊小就是一聲不吭,若不是上船時説過“下船”兩個字,簡直要以為她是啞巴。

見慣了其他女子的阿諛奉承、撒嬌痴、妖媚放、爭風吃醋,李公子對羊小顰這清蓮般的佳麗更興趣了,心想:“等到了金陵再好好調教,定然教你什麼話都説出來。”羊小顰滿腦子都是周宣地模樣,心裏祝禱:“公子快來吧,小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