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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收個女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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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將林涵藴拖進側巷矮房裏,反手關上門。

“放開我,放開我,周宣,我要揍死你!”林涵藴尖叫着,手亂抓、腳亂踢。

周宣將她放下,伸長手臂抵擋着她的亂拳,調笑道:“小妹,咱們聊聊?”林涵藴聽到小妹這稱呼,更是火冒三丈,揮舞着拳頭沒頭沒腦地亂打。

“喂,喂,林副董,別打人哪。”周宣雙手疾探,分別抓住林涵藴左右手臂,將她推靠在牆壁上,有點不懷好意地説:“你就這麼討厭我做你哥哥?”

“討厭,討厭!”

“你不讓我做你哥哥那做你什麼?侄孫是不可能的,你想也別想。”

“就是侄孫,誰讓你和我的黑山侄孫結拜的,我就是你小泵婆…快放開我的手!”林涵藴還是有點小脯的,因為生氣,就在家丁服下急劇起伏着,雙手被按在身側牆上,兩腿被擠住…

周宣也覺得這架勢不雅,象小痞子欺負未成年少女,説:“你不要亂打人,我有話和你説,非常重要的話。”説罷鬆開林涵藴的雙手,同時往後疾退數步。

林涵藴打了一下沒打着,悻悻地着自己的小臂,説:“你抓痛我了,我要告訴我姐姐去,然後派老董來收拾你。”她不敢告訴爹爹。

“那好,我現在就去告訴我的伯父大人。説你非但嫂嫂還東西,還意毆打兄長…”

“啊,周宣你好卑鄙!”

“林副董,上次在茶室你甩門而出,你爹就想用家法好好教訓你,若不是我苦苦勸住。估計現在你還趴在牀上養股地傷,你真是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哪。”林涵藴不吭聲了,周宣好象説得沒錯,後來她回到“九難山房”姐姐還在掉眼淚呢,連姐姐都受了爹爹的責罵,爹爹的怒火可真夠大的,想想都有點後怕。

周宣説:“這樣吧。如果林伯父在場,你就要稱呼我為兄長,叫得越甜越好,私下嘛,隨便叫囉,我還是叫你林副董怎麼樣?”林涵藴心裏已經答應了,嘴上説:“那還不是你佔便宜了,我小泵婆沒得當了。”

“説你笨你還真笨,如果你不叫我哥哥,你以後就只能老老實實呆在閨房裏繡花呀、罵罵小丫頭呀、打打貓兒狗兒這些的。哪還能跟着我跑來跑去到處有得玩?你要明白你已經行過及禮了,就是黑山哥在這裏也不敢再帶你到外面去玩了,只有我行,林伯父對我是充分信任,上次問起你和我合夥開‘超級秋戰堂’的事都是和顏悦,所以。你叫我哥哥好處多多。”林涵藴深有理,説:“好了,我們出去吧。”這就表示和好了。

周宣説:“你快回內院,我得聽曲去。”拉開門走出去。

“聽什麼曲?”林涵藴跟在股後面問。

“有一個仰慕我才華地歌,聽説我喬遷新居,非要上門來彈唱助興,攔都攔不住。”

“是嗎?”林涵藴將信將疑:“對了,姐姐讓我問你。什麼時候去向她學習茶道?”周宣説:“明天吧,戌時二刻來。”林涵藴不回內院了,跟着周宣到前廳聽曲,她看到那三個嫂嫂就煩。徐丹媛也是她嫂嫂,未過門的親嫂嫂。

周宣回到座位上跪坐着,林涵藴看了看她爹爹臉,見並沒有吹鬍子瞪眼,便放心地跪坐在周宣身邊。

大廳正中鋪着一塊長兩丈、寬一丈的紅氈,六名梳着高髻、長裙披的樂坐在繡墩上正在吹奏竽、笙∨簫、橫笛、、管這六種竹部樂器,曲調喜慶。

吹了一會,六名樂退下,繡墩也被搬移走,搬上來一個紅大鼓,鼓面傾斜,周圍一圈佈滿銅釘,一個面目平庸的女執着兩小蹦槌上前,另有兩個眉目姣好、身材窈窕的舞煙視媚行地走到紅氈上朝眾賓客行禮。

“咚咚咚”鼓聲響起,兩名舞宛轉起舞,手臂如蛇、細如柳,領繡襦出酥半截,溝壑深深、粉光緻緻,隨着鼓聲肢扭動,那鼓脹的酥就跳顫個不停,引在座賓客的眼球,如果目光有熱度地話,那這兩名舞的酥就要被熔化了。

周宣看到方才取《浣溪沙》詞去見歌蕊初的那位管事站在一邊,便走過去指着問:“管事先生,哪位是蕊初姑娘?”那管事趕緊説:“蕊初姑娘還沒上場,在側廳勻妝。”周宣想想蕊初也算自己的追星族、崇拜者,就説:“帶我去看看她。”心想:“可不要是個醜粉絲。”周宣跟着管事朝側廳走去,林涵藴也跟來了。

側廳南窗下,一個穿綠衫繡襦、杏黃碎花長裙的女子背對着周宣,正照着銅鏡在兩腮上貼花黃,所謂“花黃”是一種鳥形圖案,貼在腮上看上去很奇怪,小嘴又塗成烏黑,好象天冷凍成這樣的,形塗成的形狀就象是嘴裏噙着一顆黑的算盤子,眉呢,的,短短的,象兩隻黑蟬貼在眉頭…

“哇,果然好醜!”周宣從銅鏡裏看到了這副怪樣,站住了腳,不肯近前了。

那管事卻叫道:“蕊初姑娘,周公子看你來了。”那醜女轉過頭來,還好,一雙眼睛倒還明亮靈動,還打量着周宣,問:“周七叉周公子?”不愧靠歌喉吃飯地,聲音的確清脆動聽,如冰稜相擊、如嬌鶯鳴啼。

周宣微笑説:“在下週宣,姑娘不要隨那坊間綽號亂叫,眾賓客都在等着傾聽姑娘的歌聲呢。”説完趕緊回頭就走,裝着沒聽到身後的那聲“周公子請留步。”—林涵藴倒是識破了周宣的心思,捂着嘴笑,説:“我看你興沖沖去,急忙忙回,是不是看人家醜,很失望?”周宣沒理她,回到座位上,又過了一會,醜女蕊初出來了,只聽“噝”的一聲響,滿堂賓客似乎都倒了一口冷氣,被蕊初之醜驚倒了。

周宣心道:“不至於吧,雖然臉醜點,但看身段還是綽約有態地,江州官吏太好,剛才死盯着舞女的脯看,現在出來個醜點的,還沒開唱就這樣倒氣寒磣人家,太過分了。”便帶頭鼓掌,叫了一聲:“好。”鄰席的徐刺史對周宣説:“周公子也識得這元和盛妝?”周宣哪知道什麼元和盛妝,含糊説:“是呀,難得一見。”徐刺史頗為動地説:“這種妝容已失傳近兩百年,沒想到在一歌臉上重現,果真是難得呀。”周宣心想:“難道她那眉不是天生這麼難看,而是故意成這樣的?還有額頭和臉,都貼得什麼黃黃綠綠的亂七八糟,這什麼元和盛妝啊,越化妝越醜,夜裏出來能把人嚇死。”拌蕊初在紅氈上跪坐着,一架銀箏擺在面前,挽起袖子,皓腕如玉,十指纖纖按撥箏弦“錚錚淙淙”的曲調就淌而出,好比堂上吹過山間風,有一種清之氣縈繞不散。

蕊初那塗得烏黑的輕輕開啓,白牙微,唱道:“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拌喉斷從弦續,蕊初一邊彈箏一邊唱這曲《浣溪沙》,清脆純美地歌聲和叮咚如山泉淌的箏音相得益彰,配合極妙,很多賓客都閉目捻鬚、搖頭晃腦起來。

一曲歌罷,蕊初起身遙向周宣致意,鶯聲嚦嚦道:“周公子填的這闕《浣溪沙》詞,意味之雋永、虛實對仗之工整,實在讓蕊初拜服,蕊初酷好填詞,苦無名師,願拜在周公子門下,請周公子一定收蕊初為學生,如周公子不肯答應,蕊初就跪在這裏不起來了。”説着端端正正地面朝周宣跪下。

眾賓客鬨堂大笑,連稱:“韻事,韻事,可為士林美談。”一個個都請周宣趕緊收下這個女學生,氣氛相當的熱烈。

周宣心道:“還是青樓女子膽子大,敢想敢做。”雖然這女學生打扮太難看,不養眼,但念她膽大真誠、求知若渴,那就收了吧,笑道:“蕊初姑娘,我可不教你怎樣填詞,這得靠你自己地悟和靈氣,當然了,我可以把我以前的一些舊作錄下讓你揣摩學習。”醜女蕊初大喜,説道:“能隨侍吾師左右,朝暮薰陶,蕊初就已經受用不盡了,改蕊初將登門行拜師禮。”盈盈起身,向眾賓客萬福,退下了。

眾賓客都恭喜周宣收得好學生,並不以青樓女子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