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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一起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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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大昭武國的薩末建王宮內,正式發出昭令:明年二月初二舉行禪位大典,新月女王將王位禪讓給內閣首輔武照;大昭武國首都薩末建城,更名為“新月城”退位後的新月女王任新月城城主,享五百户食邑。

這個消息,提前了半年多發佈,也是為了方便昭武國屬下的各城城主,來得及參加慶典,也方便其他鄰國往來互通消息,相約前來慶賀。

其實,大昭武國的女王早已內定是武媚娘,只不過是因為王國初定,加上新月女王去了一趟長安往返費了許多時,才拖延至今。也恰恰是在這一年的時間裏,武媚娘這位首輔大臣,通過一系列手腕加上大唐這個堅實的後盾,完全掌握了昭武國的一切實權,登不登位,只是缺個儀式的問題了。

昭令發佈後,明珠終於長吁了一口氣,心頭大石落地。至從康國先王遇弒的那天起,她就沒有輕鬆過。現在好了,終於可以做回一個普通的女子,相夫教子,安享寧靜的生活。

新誕生的一對雙胞胎兒女,成了秦家一家人的掌上明珠。明珠雖是在異域長大,但卻是個典型的中原傳統女子格,温柔婉約孝悌謙卑。再加上她是妖兒的胞姐且與妖兒長得一模一樣,秦家一家人都在第一時間接受了她,相處十分融洽。

秦慕白一家人來了薩末建後,暫時住在武媚孃的宰相府裏。明珠已是樂得一身輕鬆了能陪伴兒女家人,便從王宮搬了出來住,將國王寢宮滕讓給了忙於政務的武媚娘,讓她有個地方可以方便歇息。

武媚娘一忙起來,有個六七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情。於是秦慕白就屢次扮演了“採花大盜”的登徒子角,時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入王宮,與武媚娘幽會。

事後他覺得,這彷彿很刺

子,無憂無慮的一天天悄然滑過。轉眼已至中秋,秦家一家人到了王宮中聚宴賞月。原本還一家人喜樂融融好好的,但喝了幾杯酒的高陽公主,突然低聲的嚶泣起來。

秦慕白等人急忙來勸,並詢問她是怎麼了。

高陽公主止住了眼淚,低聲道:“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遠在長安的父皇與母妃…中秋月圓了,他們也是不是正在御花園裏賞月呢?”一席話,説得大家都靜默無語了。

陳妍從旁輕輕的用手肘碰了一碰秦慕白,他連忙回過神來,説道:“今中秋團圓,就不要説些不開心的了。明珠,不如我彈琵琶你來撫琴,好嗎?”

“好啊!”明珠高興的答應了,便叫宮婦取來了中原琵琶與波斯的箜篌。

“我教你的那一首《但願人長久》,可還記得?”秦慕白抱着琵琶問道。

“記得。”明珠微笑的答道,“這樣的曲子,如何能不記得?恰是今月圓,倒也應景。”

“那好,我們開始——媚娘啊,你的歌聲最是美妙,不如就請你的唱好嗎?”秦慕白道。

武媚娘笑了一笑,“夫君有命,妾安敢不遵哪?”一家人都笑了起來。武媚娘已是大昭武國的準女王了,回到家裏,仍是這樣的風趣幽默而且沒有半點的架子。

琵琶與箜篌響起,武媚娘空靈婉轉的聲音唱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厥,今昔是何年…”妙曲佳音,宛如天籟。秦家一家人都痴其中,連滿月不久的思思和念兒都聽得入了神,既不吵鬧也不哭泣了。

王宮高大的圍牆外,一騎剛好落停下來。馬上有一名風塵樸樸的道姑,隔着這城牆聽到了裏面傳出的曲樂與歌聲,當場怔住。

“這是《但願人長久》啊!

慕白,媚娘,今你們在此相聚嗎?”鬼使神差的,她拿出了一柄玉簫,合着曲子吹奏起來。

正在全神彈曲的秦慕白覺到樂聲中突起高亢異音,頓時手指一停。正着的全家人一怔,武媚娘與明珠也停了下來。

“怎麼了?”眾人問。

“你們聽!——牆外有人用簫聲合奏此曲!”秦慕白突然睜大了眼睛,“雪雁!是雪雁回來了!”

“那你還不出去找人!”高陽公主急道,“她去了波斯一年多,今總算回來。慕白,你可不能負了我皇妹呀,不然我讓你好看!”劉氏也道:“是啊三郎,你與文成公主的事情,為娘也都知道了。要不是因為你,她現在要麼好好的當着她的郡主,要麼已經嫁作了贊普之。為了你,她受盡天下人的嘲諷,都遁入空門做了道姑——你於心何忍啊?”

“我這就去找她!”秦慕白放下了琵琶,朝宮外飛奔。

城牆下,李雪雁吹罷了一曲,緩緩的放下了玉簫,仰頭望月,低道:“師父,是徒兒頑劣不孝,害你帶着我遠涉波斯旅途奔波,最終客死異鄉。如今徒兒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你留給秦慕白的東西轉給他,再將你的骨灰帶回終南山安葬…慕白,如若有緣,我們會再見面的!——駕!”一騎絕塵,在朗朗月之下朝前奔去。

秦慕白一路狂奔跑出宮來,恰巧看到一騎飄然而去,只捉住一個朦朧的身影,很快在月之下消逝不見。

“雪雁,你為何還要躲着我?”秦慕白只得站住,扶着牆一陣狂氣,“你難道…還想不開嗎?”正當秦慕白一身大汗淋漓氣都不順的時候,一名守宮的衞士上前來,遞給秦慕白一個布包,説道:“秦少帥,剛才有一位道姑留下此物,説是要轉給你。”

“哦?”秦慕白急忙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個檀香木的木盒子。再打開木盒,裏面卻是一本封面空白的書,與一封書信。信封上有幾個字“秦少帥親啓”是袁天罡的字跡。

秦慕白急忙拆信而閲,這是袁天罡的一封絕筆信。原來他知道壽元將近必將客死波斯,於是在生命的最後一點時間內,再次推衍了一次《推背圖》。不過,由於沒有他師弟李淳風的協助,推衍可能並不十分準確,往後的年數也不如上一次。

“這本無名書,竟是新的推背圖?”秦慕白頓時驚訝萬分,於是急忙打開翻了幾頁,表情卻漸漸變得茫——“怎麼全是些晦澀難懂的讖語,與莫名其妙的圖畫?

咦,這句話我倒是看懂了,説我秦氏將王、永鎮西陲,福壽十七世。”

“意思是到了我的後代十八世的時候,咱們秦家這王位就保不住了?”秦慕白不由得笑了一笑,“十八世,那得是多少年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暉。能擔當起生前之世,就算不錯了。歷史上那麼多的王侯將相與開國帝王,都無法確保他的子孫後代能一帆風順。我秦某人不過是拼搏了幾年,就保了十八世子孫的榮華富貴,我該知足了。”想到此處,秦慕白突然放聲大笑,“那也就是説,至少在我秦家的這十八世裏,大唐應該也是平安無恙的嘛!——什麼女皇治世、安史之亂、吐蕃入侵、長安淪陷,統統讓它們見鬼去吧!”

“我秦某人,這輩子沒白活!”

“因為,整個大唐、整個時代、整個民族,都和我一起私奔了!”武媚娘等人這時也都出了宮外,看到遠處的秦慕白獨自一人站在月光之下,舉着一本書在那裏放肆的傻笑,都驚呆了。

“慕白這是怎麼了?”

“他嘴裏胡嚷嚷些什麼?什麼私奔?”陳妍不一笑,“高陽,他在説你呢!説你跟他私奔。”

“哼!”高陽公主恨恨的咬着銀牙,若非礙着秦母在場,順溜兒的一串“賊軍校臭男人”就要罵出來了。

只有武媚娘微微的笑而不語。因為只有她,曾聽秦慕白説起過《推背圖》的事情。現在隱約聽到了秦慕白在那裏喊“女皇治世、安史之亂…通通見鬼”她心中不想道:慕白的一顆心,終究還是着落在大唐那裏。雖然已經遠遁萬里,但他仍是牽掛着大唐的江山與華夏的未來。不過看他高興成這樣,估計是已經悉了一些天機,知道大唐的未來應該是不錯的了。

眾人正在猜疑之時,秦慕白突然起了一把火,將手中那書給燒了。

“慕白,不要!”武媚娘驚訝的叫道,“這可是袁天師的一番心血呀!”秦慕白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笑道:“我當然知道這是袁天師的一番心血,我這不是將它燒了,拿去還給他嗎?——媚娘,其實未來如何將來怎樣,知道了或是不知道,都沒有意義。”武媚娘一時怔住了,無言以對。

秦慕白上前來摟住她的肩膀,説道:“袁天罡與李淳風説我是亂世妖星,能逆天改命。大唐與華夏的命數都因我而改變。這不,他又重新推衍了推背圖,預演將來的歷史。其實這有什麼意義呢?説不定哪天又出個妖星,又逆天改命一次,這些不就是一紙廢言了麼?——再者話説回來,如果這書中所説的都已經是不可改變,那我們更沒有知道的必要了。”武媚娘豁然開朗的笑了一笑,“我只是好奇想看看罷了。你執意要毀去,便毀了唄,我無所謂!我們活着一天,就做好今天的事情。明天自有明天的籌劃,子孫各有他們的宿命。如果知道了一切的結局,人生反而變得寡淡無味,就像在等死一般了!”

“媚娘,你仍是這般的睿智。”秦慕白微笑道,“一千年太久,只爭朝夕。只要我們活好每一天並做到問心無愧,就足夠了。至於後世會如何評價我們,子孫會有什麼樣的禍福,那都是他們的事情了。”武媚娘欣然的微笑:“沒錯,一千年後你我早已化為了塵土,誰又能記得誰?現在這一刻你我相擁月下,既是事實亦是永恆,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