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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關山遠·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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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擺藴菲想到要正面接觸一下凌海天,她知道凌海天是一個有靠山的人,要想制服他必須有推不倒的證據,必須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她想到了“殺回馬槍”這句話,既然公安內部有凌海天的內線給他通風報信,那麼這一次看來是不能再動用天首市公安局的一兵一卒了,必須採用瞞天過海的方法,突發奇兵。她給各公安分局下達了命令,説是要配合天野市警方抓捕兩名通緝要犯,要求其他分局的幹警先到老城公安分局集合,然後開赴天野。佈置好這一切,當她和王太嶽趕到老城公安分局時,先讓幹警把手機了,然後給王太嶽一張搜查證説:“太嶽,有羣眾反映河東大世界搞情服務,還有賭博毒現象,你現在立即帶隊搜查河東大世界,我隨後就到,出發!”王太嶽帶領幹警出發後,擺藴菲看了一下時間是下午五點鐘,她忽然想起來抓嫖娼賭博這個時間不夠科學,可是箭已經出去了,本無法收回。她禮節地給省公安廳廳長薛永剛打了個電話:“薛廳長,最近有不少羣眾反映河東大世界藏污納垢,我們準備對其進行一次突擊的檢查。”

“啊,行啊!我完全支持。”薛永剛不是平州人,他和省委書記陳喚誠、省長路坦平都沒有什麼特殊關係,完全是憑藉自己的工作一步一步幹上來的。他一直認為擺藴菲是平州幫的人,從今天擺藴菲的行動來分析,是她不知道河東大世界和路坦平父子的特殊關係?還是她雖然是從平州調過來的,但和路坦平不是一條線上的人。於是就試探地開着玩笑説“擺捕頭,你是咱們公安系統公認的鐵腕女捕頭,但是你知道河東大世界的具體背景嗎?”

“知道,原來是路省長的大公子路長通承包的,現在在河東大世界主事的是路公子的戰友,叫凌海天,可能與路大公子仍然有關係。”擺藴菲態度很堅決地説。

聽了擺藴菲的話,薛永剛很世故地問道:“那麼河東大世界現在與路公子真的還有關係嗎?”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還有點兒關係吧。薛廳長,和誰有關係難道很重要嗎?我可不管它有沒有什麼背景,只要它有問題我就查,這是我的職責啊。”擺藴菲反問道。

“啊,沒什麼,沒什麼。擺捕頭,天首市是省會所在地,有些工作幹起來會比較,我沒有其他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有什麼重大行動要及時向省廳及上級領導彙報,免得讓省廳陷於被動。唉,天子腳下的官不好當啊,有時候需要投鼠忌器呢,你知道天首市公安局的原局長為什麼被調到省廳賦閒嗎?‘7·14’大案沒有告破只是擺在桌面上的原因,而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曾經查封過與省長有關係的河東大世界…你只要明白我這番話的意思就行了。擺捕頭,最近天首市連續發生大案要案,我看你們天首市公安局的班子也確實需要加強啊。”

“薛廳長,你的意思我明白。我要説的是我首先是一名警察,我的職責是保護一方平安,剷除社會上的污垢,而不是充當某些人的保護傘,我可以服從組織,但是沒有看某個人臉行事的習慣。如果廳長認為這個行動不妥,只要理由充分,我可以取消這次行動,我還是知道下級必須服從上級這個組織原則的。”擺藴菲將了薛永剛一軍。

“你説得很對,但是有什麼大事咱們最好還是事先通通氣,我估計你們的行動不會有什麼大的收效,既然已經決定行動了,怎麼能夠半途而廢呢?”薛永剛沒等擺藴菲再説什麼就掛了電話,放下電話薛永剛自言自語地説:“走了一個愣頭青,來了一個青頭愣,唉,還是他媽的省委副書記的老婆,難以管教,不聽招呼啊。”薛永剛説罷趕緊用手機發了一條信息。

擺藴菲剛才聽了薛永剛的話,也能夠理解廳長的難處,不由輕輕地嘆了一聲。

司機滿軍説:“擺局長,這個河東大世界確實是個老虎股,你聽説過軍營三結義的事情沒有?”擺藴菲説:“我只聽説過《三國演義》上有劉、關、張桃園三結義,還沒有聽説過什麼軍營三結義,現在還興這一套?有什麼來歷嗎?”滿軍笑着説:“軍營三結義是指三個人,路長通、凌海天和韓二寶。”

“就是鳳凰山看守所的韓二寶?”

“對,路長通是大哥,凌海天是二哥,韓二寶是三弟,不過這三個人當年在部隊的時候,都是咱們周大海支隊長手下的兵,他們都尊周大海為大哥,現在就有人把軍營三結義改稱為軍營四結義了。”擺藴菲點了點頭,她現在更加清楚周大海與凌海天的關係了,但是不知道這些人與苗禾壯有沒有什麼關係,就試探地問道:“小滿,你知道凌海天與苗禾壯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啊,凌海天有個孿生弟弟叫凌昊天,與苗禾壯是結拜弟兄,現在是天首集團煤業公司紅旗煤礦的礦長。”滿軍説。

擺藴菲又點點頭,她現在對天首市的黑惡勢力基本上有了這樣的判斷:看上去是兩股黑惡勢力,一股是以苗禾壯為首的鳳凰山黑惡勢力,一股是以路長通為首的大世界黑惡勢力。兩股勢力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自從她盯上苗得雨之後鳳凰山黑惡勢力迅速蒸發,好像一下子不存在了,主要成員也都無影無蹤;大世界黑惡勢力最近也有所收斂,可能已經知道她盯上他們了。現在從經濟角度上看,兩股黑惡勢力又極可能組合成為一股勢力。僅憑苗盼雨和路坦平的關係,路長通和凌海天這些人不可能與苗盼雨的哥哥苗禾壯沒有聯繫,再加上公安局內部的周大海、韓二寶充當他們的保護傘和幫兇,難怪她上任以來工作處處被動,什麼政績也沒有,有什麼行動總是先秘密。她突然在腦子裏產生了又一個假設:大世界裏的罪犯也有可能藏在天首集團煤業公司…

當滿軍把車停下來之後,擺藴菲才發現已經到河東大世界門口了,她和滿軍下車進門往二樓上走,聽見有吵架聲,上到二樓,見地上蹲着四五個男人和二十幾個女,凌海天把天首市公安局的搜查證撕得粉碎,一地紙屑。凌海天叫嚷着説:“你姓王的憑什麼搜查我河東大世界?誰給你的這種權力?你有什麼資格?我是合法經營的商人,是受法律保護的,你們濫用職權…”王太嶽反駁道:“你如果是個合法商人,我們就不會來搜查,再説,接受公安審查也是你們應盡的義務,你連這個都不懂還是合法商人嗎?”

“凌海天,你也太猖狂了吧?憑什麼?就憑我們是人民警察,就憑人民賦予了我們保一方平安的權力,就憑我是天首市的政法委書記,因此才來搜查你們大世界!你真的是個合法商人嗎?這些嫖客和女難道不是證據嗎?搞情服務什麼時候變成合法了?”擺藴菲質問道。

凌海天仍然很猖狂:“擺局長,不,擺書記,你還有個身份沒有説,你還是省委副書記的老婆。”

“我現在説也不晚,你知道就好!”擺藴菲毫不客氣地説。

凌海天冷笑着説:“省委副書記的老婆同志,你們真的保一方平安了嗎?天首市現在平安嗎?難道就因為把政法委書記換成你,把市長換成劉暢就太平了?你們也不是什麼救世主!”然後指着地上蹲着的人説“他們都是合法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你憑什麼侮辱他們是嫖客和女?有證據嗎?你看見他們在了?他們只是來搞保健按摩的,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民的健康,是積極向上的。有誰見到哪個人有出格的行為了?嗬,堂堂一個省會所在地銀行被搶劫到現在都沒有破案,是不是破不了案來這裏拿我們這些合法商人出氣啊?我們是納税人,不是出氣筒,更不是犯罪嫌疑人,你們破不了案只能説明你們無能,不要以審查為名擾亂天首市的經濟秩序,哦,你們就這麼厲害,想查誰就查誰?小心我控告你們濫用職權!”擺藴菲氣得臉泛青,掏出劉全和王新槐的照片遞到凌海天面前問:“凌海天,你認識這兩個人嗎?”凌海天先驚了一下,然後説:“認識,曾經是我們的員工。”

“現在人呢?犯罪嫌疑人窩藏的地方難道我們不該來查嗎?”

“擺局長,不,現在應該叫擺書記。你有沒有搞錯啊?這兩個人因為打架被你們抓走了,他們從抓走的那天起就被我們公司開除了,誰敢保證手下的人永遠都不會犯錯誤?你擺局長敢保證嗎?主席那樣英明還避免不了林彪‘四人幫’那些人犯錯誤呢,我凌海天難道比偉大領袖還偉大?因為他們我的省級文明單位牌子被取消了,我們也進行了一個月的整頓,你還要我怎麼樣?你現在來向我要人,我到哪裏去找他們?是不是你們公安局搞刑訊供把人給整死了,來栽贓陷害我啊?不錯,他們是曾經在這裏工作過,可是他們現在已經不是這裏的人了,我能夠天天跟蹤他們?難道這也説明我有問題嗎?你們讓犯罪嫌疑人自殺在看守所裏,你擺局長有沒有責任了?”

“凌海天,你怎麼知道死的人是犯罪嫌疑人?”

“不是犯罪嫌疑人你們為什麼抓他們?如果不是犯罪嫌疑人,那麼他們就是我們這裏的合法消費者,我可以隨時控告你們濫用職權,刑訊供。”

“該我承擔的責任不用你來提醒。凌海天,鑑於你們大世界搞情服務,窩藏罪犯,即起停業整頓,這是停業整頓通知書,你簽字吧!”擺藴菲把事先準備好的通知書遞給凌海天。

“這個我不能籤,我們是合法商人,你們沒憑沒據為什麼讓大世界停業整頓,整頓什麼?啊?我們剛剛整頓時間不長為什麼又整頓?請你拿出你的證據來呀,不然我們一旦有經濟損失誰來負責賠償?找你嗎?”擺藴菲正要説話,手機響了,她一接是劉頌明的電話:“劉書記,我是擺藴菲。”劉頌明在那邊説:“擺書記,聽説你準備讓河東大世界停業整頓?為什麼啊?你怎麼事先也不打個招呼,大世界的職工打了書記熱線,反映你們在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擾亂他們的正常經營秩序,老擺,這樣的決定是不是有些草率啊!”因為擺藴菲還兼着天首市的政法委書記,市委市政府的人一般都稱她擺書記,公安系統的人還習慣稱她擺局長。

“劉書記,我們的證據很充分,謀殺白杉芸的兇手原來就是他們大世界裏的人,後來因為打架被拘留,一個叫劉全,一個叫王新槐,況且他們原來在平州就是負案逃犯,凌海天收留這些人,本身就是不對的嘛!我們現在正在追查劉全和王新槐的行蹤。”

“啊,什麼時候白杉芸被定為謀殺了?我怎麼聽説只是一起通事故呢。我聽説原來那倆打架的人被抓後大世界就把他們開除了,現在你讓他們停業整頓的理由是什麼?又讓他們整頓什麼?好像他們剛剛整頓過啊!藴菲同志,我看緩緩再説吧,凡事不要之過急,要以穩定發展的大局為重,不要得滿城風雨影響經濟建設啊。”擺藴菲真想對着電話吼兩聲,但是劉頌明畢竟是市委書記,她必須服從他的命令,於是很氣憤地合了電話,拿上劉全和王新槐的照片吼道:“收隊!”幹警們準備離開大世界,凌海天冷笑着説:“擺書記,我這裏很忙,就不送你們了啊!哪天你也來保健保健,按摩按摩,你也太累了,當心累垮了!不過你今天這種行為可不太好,哎呀,我這個人肚量很大,我不會計較什麼的。”擺藴菲扭頭杏眼圓瞪,反相譏:“凌海天,你現在得意還為時尚早,咱們後會有期!請你記住,咱們的較量僅僅只是開始,只要你是狐狸,總有出尾巴的時候,咱們走着瞧!你放心,我擺藴菲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擺書記,你怎麼説我是狐狸呢,我是人啊,我要是也是個純潔的淑女,而不是狐狸,你這不是冤枉我了嗎?”

“凌海天,虎走天下總吃,狗走天下總吃屎!你永遠也不會是一個純潔的淑女,要是也只能是一隻大灰狼,一個面目猙獰的女鬼,是人是鬼還是狼,時間會證明一切!你也不要諷刺別人,不管世界上有多少狐狸,我擺藴菲肯定不在其中。”

“擺書記,我可沒有諷刺你的意思,你話也不要那樣難聽嘛,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凌海天是一隻虎,虎它天生就是吃的,一級保護動物。你們慢走,不送啊!”擺藴菲和王太嶽走出大世界的門,王太嶽非常氣憤地罵道:“這個凌海天他媽的太猖狂了,早晚老子要收拾他,看他還能夠得意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