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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端王趙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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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年約十六七歲,頭戴黑四角幞頭,一身西川大紅錦官袍,繫白玉帶,足下蹬着一雙天青高靴。行走之間,帶動玉帶上垂至膝前的珏佩叮噹作響。

面如白玉,紅齒白。上面一雙細眉下,雙目甚為靈動有神。長長圓圓的一張臉,竟是生的一團喜氣。

此時一步跨入廳中,突見有外人在場,不由的一愣。那邊王冼已是大笑,對着肖遙道“二郎,這位便是我與你説起的十一郎了。”説罷,又轉頭對着趙佶笑道“你傻站在那幹嘛?上次不是羨慕我那副肖像圖嗎?此刻真神就在眼前,能不能勞得二郎動筆,就看你自己的了。”趙佶“啊”的一聲,面現驚喜之,急走兩步,問道“這就是那竹園主人?”肖遙忍着心中的盪,深深的看了一眼這位以後的道君皇帝,站起身來拱手唱諾道“草民肖遙見過端王殿下。”趙佶連忙擺手,急道“不用不用,你先莫急。”回身這才對魏國大長公主見禮。公主笑道“本宮還以為你這小猴兒只顧着玩兒,連姑母也是視而不見的呢。罷了,你們自在這聊吧。本宮也有些乏了,且回去歇息去了。”説着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兩邊侍女上前扶住,三人急忙起身相送。走到門口,大長公主立定,回身看看肖遙,微微笑道“肖員外給官家的進獻,本宮自會幫你説到,你不必擔心。”説完,點點頭,這才喚了肩輿過來,在宮女的扶持下,登上坐定。直往後面而去。

廳中肖遙三人等她走了,這才重新落座。趙佶尚未來得及問話,眼神已是被桌上那套十二生肖玻璃茶碗引過去。

霍然起身走近。細細打量之下,不由的滿面醉。王冼和肖遙相對一笑,也不管他。半響,趙佶回身對王冼道“晉卿從哪裏淘換來的這等好寶貝?怕是與今東市哄傳的,光齋裏的物件同出一轍吧?”王冼哈哈大笑道“你眼光倒毒。那光齋正是肖兄弟家中的家客所開。這些物件本就是肖兄弟製成,與那些家人自去謀些活計的。你放着正主兒不問,卻來拉我往那光齋跑,豈不是捨本逐末了?”趙佶眼睛一亮。又轉身回到案前坐定,對着肖遙抱拳道“早聞竹園主人驚才絕豔。為蘇大學士因為知己,不想竟還有如此巧工,當真是能者無所不能了。趙佶佩服!只不知這等物件想來不多吧,肖員外可還有嗎?若是有。只乖篇價,本王絕無二話。”肖遙微微一笑,搖頭道“不過些小玩意兒,不值當什麼。殿下喜歡,肖遙自派人給殿下送去就是。”趙佶大喜。拱手謝過。這才又道“上次晉卿前往。卻將我落下。憑白得了那麼一幅好畫。讓我直是想了好多天。今肖員外即在當面。可能為本王也描摹一幅?莫要讓他整裏向我炫耀。”肖遙呵呵笑道“這可難了。作此畫不但要靜心澄慮。兩廂配合。還要專門地器具才行。肖遙身上卻是未曾帶地。如何作地出來?不若改。王爺有了空閒。或肖遙登門拜訪。或請王爺移駕蝸居。再為王爺繪之。如何?”趙佶聞聽。簾站起。急道“我空閒地很。若是肖員外沒有他事地話。不若咱們一同前往。一來可得肖像。二來正好去看看那琉璃盞豈不正好?”肖遙一鄂。王冼卻在一旁笑道“十一郎。哪有你這般惡客。初次見面。便要纏着人家索討物件地。二郎既是應了你。難不成還能賴了你地不成?今既是到了我這兒。且將別事放下。你我三人自去後院小酌幾杯才是。我那後院雖不如二郎翠湖亭雅緻。但也不是俗地。大可勉強招待得二位。走走。咱們且先移過去再説。”趙佶面上一紅。這才覺得自己是急了些。慚慚點頭。赫道“也好也好。素聞肖員外詩詞亦是一絕。咱們就唱和一番。也不虛了今一會。”肖遙有心結。自是不會推辭。當下應了。三人自往後院去坐。進地駙馬府後花園。只見院中錯落有致。難得地是。中間小亭旁邊正有一蓬‮花菊‬開地旺盛。平添無限秋意。

趙佶此時正是少年人跳子,見狀大喜道“妙極妙極,今時金菊竟芳,倒似特意相一般,待會兒你我三人都不可藏私,定要作出幾首好詞來唱。”肖遙謙遜道“王爺與駙馬爺都是當世大才,肖遙淺薄,珠玉之前,焉敢獻瓦片,只跟着混混罷了。”王冼笑指肖遙,直説他太過狡猾。趙佶因着得了肖遙慨然給自己作畫,又答應送自己玻璃杯,不好意思下,也有心拉攏。此時不由佯作不高興的道“你我三人相,就不要稱什麼王爺駙馬爺了吧。你既是喚他晉卿,便自叫我十一郎就是,我也自喚你一聲二郎,豈不快。難不成你們都這樣叫,到了我這兒偏偏變了,瞧我不起怎麼?”肖遙和王冼一鄂,隨即笑道“也好,就是如此。”趙佶這才回嗔轉喜,三人笑語中,進了小亭坐定,自有下人將酒菜布上。

王冼端起酒杯,先道“今既是到了我這府上,我填為主人便先領三杯,只是這等好時光,不能幹喝。三杯之後,你我當各出一詞,以為唱和,若是不過關地,便要罰酒三杯,如何?”趙佶拍手叫好,肖遙苦笑,這詩詞之道,他哪能和這些個前輩比肩,只是眼見二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怕是逃不過去,只得應下。心中卻搜腸刮肚,暗暗回憶後世詩詞,説不得只能再做一回文壇大盜了。

王冼二人見他應了,俱皆大喜。三杯過後,王冼先來,微一沉思,這才舉杯道:金井先秋,梧葉飄黃。

幾回驚覺夢初長。

雨微煙淡。疏雨池塘。

漸蓼花明,菱花冷,藕花涼。

幽人已慣,枕單衾冷,任商飆、催換年光。

問誰相伴,終清狂。

有竹間風,尊中酒,水邊牀。

這首《竹香子》來,借秋意蕭瑟,説自己心志。不願置身閒雜政事,只要有竹間風、樽中酒、水邊牀相伴就可。倒也盡顯一派風

趙佶附掌大笑道“晉卿便整裏想着那旎事兒,這般輕狂,莫怨先皇與今上官家惱你。只怕任誰來,也要説你兩句。”王冼撇嘴道“十一也莫説嘴,你又比我強到哪去?休要多言,只管作來,若是不能,我這罰酒可是為你備下了。”趙佶得意一笑,道“一詞罷了,何來難的,你且聽好。”説罷,自袖中取出一把摺扇,刷的打開,輕搖兩下,這才長聲道:芙蓉院宇,下秋容瘦。

標鶴仙人獻長壽。

問蓬山別後,幾度歸,歸去晚,開得蟠桃廝勾。

人間遊戲好,鯨背風高,那更相將鳳雛九。

事蘋蘩,工翰墨,才德兼全,人總道、古今稀有。

盡從他、烏兔促年華,看綠鬢朱顏,鎮長依然。

他所作乃是一首《仙子》,肖遙聽地暗暗搖頭,這位道君皇帝願不得後世總稱他無道,這才多大年紀,這詞中之意,便對神仙飄渺之事透出一份熱衷來。那後世元代也曾擲筆嘆道:宋徽宗諸事皆能,獨不能為君耳!

他心中所思,面上卻不能出,眼見王冼也是搖頭低笑,想來大是不以為然。但這首詞拋開那股嚮往,倒也是一首絕妙好詞。二人也只得算他過了。

趙佶得意洋洋,轉頭對着肖遙道“二郎,此番可是輪到你了。能得蘇大學士那般推崇,你可要拿出真本領來,休要應付咱們,不然定罰你多飲三杯才是。”旁邊王冼亦是大笑附和。

肖遙苦笑搖頭,伸手取餅酒杯,啜了一口,沉思間,已是想起一首,遂微微一笑,開口道:寒香凝菊,細雨敲秋,老翁也做少年遊。

階前漫步,何事勾留,蜂來蝶往,與我何求。

忽思晨醒,錦被輕,昨宵好夢怎生休。

詩囊尋句,花徑馳眸,抒情縱筆,醉墨題愁。

這是他自後世不知什麼地方看到的一首詞,當時愛其詞中一股灑然之意,便就此記下了,不想今竟是用到了此處。

王冼和趙佶聽他完,都是細細品味,不由相對附掌,王冼笑道“二郎總是這麼副風輕雲淡的子,倒也與我等相符。算你過關就是,哈哈。”趙佶亦笑,點頭深以為然。三人相對而飲,待要再作時,肖遙卻是心中沒底,哪敢再答應,眼珠兒一轉,卻把話題往那蹴鞠上帶去。

趙佶聽的他説起蹴鞠,兩眼不由放光,急聲問道“二郎竟也懂的蹴鞠嗎?”王冼想起那在竹園二人的談話,不由笑道“十一郎,倒要讓你知曉,二郎不惟是懂得蹴鞠,而且尚有新意,保你聞所未聞。”趙佶大喜,他對蹴鞠一道極是喜愛。此時高俅並未如小説上所説那樣,與趙佶相識。趙佶平只與齊雲社的人往來,才能暢快。今忽聽得肖遙竟是此中大家,如何不驚喜若狂,已是一把扯住,連聲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