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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妙語折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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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説玉津樓上,河朔文士湯文宗邀肖遙同坐。肖遙眼見不是味兒,不願多生事端,再加上正自陪着索超,當下便委婉而拒,只説自己要陪伴朋友。

哪知湯文宗看了眼肖遙身旁的索超一眼,忽的道“我等俱是文生,肖侯爺怎會與些個鄙之人為友?豈不令人失望?”他此言一出,索超尚未反應過來,肖遙卻是心中大怒。這廝好不知進退,自己不願與他計較,他反而出口傷人,損及自己兄弟。

肖遙格最是護短,猶重情誼,若是湯文宗只是對他不敬,也自罷了,但偏偏卻對索超諷刺,他如何能忍得。

當下面一沉,軒眉道“湯兄若無鄙之人供養、保護,可能今坐於此處誇誇其談?”他這一怒,索超終是反應過來,只是眼見肖遙為他説話,便不多言,只是怒目瞪着那湯文宗,一股殺氣頓時透出。

湯文宗不識的索超,初時只當是個普通武夫罷了。此刻被他一瞪,一股子冰寒至極的覺,忽的自後脊樑升起,整個人便如同忽的被毒蛇盯上一樣,讓他大是驚駭,方知眼前這人非是一般武將,心中不由亦是暗悔。

額際微微冒汗之餘,聞聽肖遙諷刺,不由大怒,猛地抬頭看向肖遙道“肖侯爺可是對自己才學沒有信心,不敢來與我等共坐不成?若是如此,侯爺只需承認自己並非什麼才子即可,湯某也不為己甚就是。只是不知蘇大學士當可是喝醉酒了?竟發痴語麼?”他惱怒之下,便更是口不擇言。此時言語竟是指向蘇東坡身上,在這個時代,此言當真狂妄之極。這話一出,就是跟他坐在一起的幾人。都是面上一變,頗是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

肖遙聞聽他一再口出不遜,心下恚怒,當下一按要起身的索超,輕輕的道“索兄弟,你且稍作,我便去會他一會。”他即惱對方的無禮。便準備狠狠的羞辱一番這廝。讓他當眾出個大丑,也知道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説。堵上他那張臭嘴。

索超聽肖遙稱他兄弟,頓時大喜,裂開大嘴連連點頭,自是安靜坐着。肖遙緩步走至那一桌,冷冷地打量了幾人,那幾人忙不迭的連忙起身讓出一個位置。請他坐了。心中卻是有些怪責湯文宗,平白無事的幹嗎去招惹別人,此時。卻是隻能跟着共進退湯文宗眼見肖遙過來應戰了,心下大喜,他自負甚高,自從聽聞肖遙大名後。細問之下,才知道肖遙成名的經歷。不由的大是嫉妒。認為他不過是機緣巧合下,投機而得。若是自己能碰上那般機遇。定也不會差於他。

每每想起自己沒能得到那般機遇。而錯失成名之機。總是心頭嫉妒地發狂。後來有人知道他地心思。就笑言道“這還不簡單。兄只要直接去挑戰那肖二郎就是了。只要將他擊敗。兄之大名還怕不能傳唱天下乎?”這本是他人地一時戲言。但説者無心。聽者有意。湯文宗深覺有理。想及自己將肖遙比下去地暢快。頓時滿心火熱。一刻也等不及了。當下邀了幾個好友。便往京師趕來。眾友人只道他是出來遊學地。哪知道他地心思。

及至到了京師。當他提及去拜會肖遙時。眾人還當他是尊仰肖遙地才學。便都應了。哪知天不從人願。他們到達之時。正是肖遙被煩地無奈之際。已是躲了出去。湯文宗幾次拜會不成。不由大是頹喪。

眼見囊中已不是太豐足。只得打算先自返家了。今晚卻是被眾人擠兑。説是陪他出來一頓。怎麼也該在京師吃上一頓。才能不枉此行。湯文宗心下也是鬱悶。聽地眾人要求。便應了下來。

哪知世事竟是如此湊巧。他遍尋不着地人。偏偏在他準備放棄地時候。就那麼突兀地出現了。他只覺這真是上天賜他地機會。眼見這位通傳才名地竹園主人。竟和一個武夫言笑晏晏。心中更是鄙薄。覺得其人不過如此。如何肯放過大好良機。這才屢發狂言。終是將肖遙怒。

見肖遙坐下。湯文宗眼珠一轉。簾出題道“我等俱為文人。則不論何時何地。皆可見詩詞文章。現下菜已上齊。你我不若來行酒令。每令之內卻需有歷史人物和事件。先做先得。做出之人。便可獨享一菜。不知肖侯爺以為如何?”眾人面面相覷,眼見桌上只有六道菜,眼下帶着肖遙卻有七人,湯文宗這般説法顯然是想擠兑肖遙。眾人有心不應,但一來自古文人相輕,若説他們對肖遙地成名一點不嫉妒,卻也不可能。二來,既是隨着湯文宗一起來的,自是要幫他圓了這個場子的。當下只得都是點頭。

肖遙眼見眾人面,心中冷笑,點頭道“好,就是如此。卻不知該由誰先?”湯文宗不慌不忙的道“此即是我提出來地,自然由我先了,然後大家各自順下來就是,誰慢了卻怪不得旁人。”肖遙聞聽他竟如此無恥,心下鄙視,懶得跟他計較,只是點點頭,等他説話。湯文宗暗喜,微一掃視,張口道“姜子牙渭水釣魚。”説罷,已是將那盤魚搬到自己面前。

另一人唯恐落到最後,急忙接道“秦叔寶長安賣馬。”已是伸手將那盤馬取餅,滿面微笑。

“蘇子卿貝湖牧羊”第三位不敢怠慢,張口完,簾將那盤羊取走。此時桌上菜已去一半了。旁邊眾多酒客早見這邊熱鬧,都是圍攏過來觀看。索超也是走到肖遙身後看着,眼見這些人恬不知恥的都搶先發話,不由大急。偏生他對這等玩意兒一竅不通,不由急地抓耳撓腮。

肖遙卻並不着急,微微對索超笑笑,示意他勿需擔心。索超勉強點頭,只是一雙環眼卻是緊緊盯着剩下幾人看着,恨不得直接生撕了這幫潑才。

不理他這發狠,第四人已是張口説道“張翼德涿郡賣”話落,已是將那盤紅燜取走。

第五人大急,急吼吼的道“關雲長荊州刮骨”伸手將拉過。

“諸葛亮隆中種菜”第六人傲然一笑,將最後一盤青菜拿過。

六人將菜瓜分完畢,齊齊大笑,提著便準備動筷,湯文宗更是準備大大地譏諷肖遙一番。索超已是息如牛,雙拳握的噶蹦蹦作響,眼見着就要暴走。

肖遙卻突然一笑,道“六位且慢,在下還沒説呢,怎地就這麼迫不及待了?”桌上六人及旁邊的人都是一愣,不知他什麼意思。

卻見肖遙不慌不忙的長聲道“秦始皇併六國”言罷,將六盤菜盡數攬到自己面前,回頭對索超笑道“兄弟,為兄本想今晚掏錢請你吃酒的,不想諸位仁兄如此好客。既如此,咱們也莫要駁了人家面子,喏,將這些菜拿到咱們桌上吧。”説罷,回頭對已是目瞪口呆的幾人抱拳笑道“多謝諸位盛情了,哦,諸位兄台請啊請啊。”索超大張着嘴巴,實不知最後竟有這般變化,看看眼前的六盤大菜,方才如夢初醒,心中對定京侯爺的高明,簡直是崇拜到了骨子裏了。咧着大嘴,將那些菜統統搬回自己桌上,老實不客氣的據案大嚼起來。

湯文宗面鐵青的看着,怎麼也想不到,竟是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彩沒出成,反倒丟了這麼大個人。其餘五人也是面面相覷,臉上頹喪若灰。

旁邊看熱鬧的眾人,望着幾人空空如也的桌子,又回頭看看那邊吃的歡實的索超,呆愣半響,不由的轟的一聲,齊聲大笑起來。望着肖遙淡然鎮定的那張面龐,心中大是佩服。看看人家定京侯,別看最後才出手,但一出手簾就是扭轉乾坤,盛傳定京侯才華絕世,今可終是開了眼了。

眾人議論紛紛,玉津樓三樓上已是一片嗡嗡之聲。誰也沒注意到,角落裏此時卻正坐着兩個人,望着眼前一幕,不住的點頭。

肖遙眼見幾人已是出了大丑,這才緩緩起身,冷冷掃視了幾人一眼,這才淡淡的説道“要別人尊重,先要學會尊重別人!湯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何由看不起為保我百姓,而浴血廝殺的將軍們?若無他們拋頭顱灑熱血,以自己命來換取天下百姓的安樂,兄今可能安然坐於此處,縱令行詞,灑然狂放嗎?”湯文宗滿面鐵青,死死的盯着肖遙,只覺的自己這一刻簡直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話,自己這一刻的恥辱,俱皆是拜此人所賜。耳中聽着肖遙句句誅心的教訓,不由的頭一陣陣的發懵,身子顫抖,喉間已是微有甜意。

肖遙眼見他滿目怨毒,恨他剛才刻薄,望着他忽然又道“小弟這兒卻還有一首小詩,暗藏了些小玄妙,敬贈湯兄,湯兄可以好好琢磨一下。”説罷,張口道:自承本是引玉磚,不料偏遇詭刃鋒。

量淺何須飲烈酒,力弱怎能挽狂瀾?

罷,哈哈一笑,轉身而回。眾人聽他説詩中有玄妙,都是苦苦思索,一時卻不得解。正自懵懂之際,忽的卻聽一個聲音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肖侯爺好一張利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