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魚龍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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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西裝筆，戴着一頂黑禮帽，從側面看很像我在林家祖墳見到的林學成，不過這邊是南郊，距離林家祖墳有幾個小時的車程，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我看不清他的臉，所以一時也不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林學成，不過我看他像是要去殯儀館，剛好到我這邊是必經之路。

夜很靜，連一點聲音也聽不到。甚至連西裝男人皮鞋落地的聲音，也都聽不到。

我就躲在花壇邊上盯着那人看，直到他慢慢的靠近我。就着遠處殯儀館大燈，他的臉漸漸浮現在我的眼前。

那人只有半張臉，半張有血有，另外半張只有發黑的枯骨，枯骨上白動之物在這樣的環境下越發明顯。

“林學成。”一瞬間我覺得一顆心已經懸到嗓子眼了，看着林學成每走出一步，我都覺得自己要少活一年一樣。

林學成一步一步的接近，我開始暗暗盤算逃跑的路線，只要他在往花壇這邊走出三步，我就準備撒丫子跑。

一步！兩步…

林學成沒有走出第三步，他好像發現了什麼，到處看了好一會，才又轉身向着殯儀館的方向而去，看着林學成已經走遠，我這才鬆了口氣。

只是這口氣剛松，我忽然意識到老橋還在殯儀館等着我，萬一出現點什麼意外，他可就完了。我可不能丟下老橋一個人，這太不仗義，就算出事，也要我們兩個人一起擔待。

於是只能偷偷摸摸的跟在林學成後邊，慢慢向着殯儀館方向走去。我看着林學成走進大廳，然後坐在殯儀館大廳的最前頭的紅椅子上，好像是在等人。

我心想原來這些椅子是給鬼準備的，怪不得老橋一坐就壞，林學成卻坐的很安穩。

看着林學成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我小心翼翼的躲在窗户邊上，偷偷探視裏面的情況。殯儀館橘黃燈光還亮着，但是老橋卻不知道哪去了。

難道老橋那老狐狸又丟下我跑了？不可能吧。

我一時不確定，於是又探着頭看了半天，依舊沒見老橋蹤影。我這才想到，老橋可能看到林學成走過來，先躲起來了吧。

於是我就打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在慢慢等他電話。誰知道我剛一轉身，就看到不遠處又三五成羣走來了四個中年男人。

那些人統一穿着七八十年代的衣服，西裝馬甲領帶，皮鞋落地以後也沒有聲音，應該是死人，因為我看到他們臉上青黑，有些還長着黴菌，有些甚至還有屍斑。

這些人走起路來也不説話，但臉上都掛着詭異的笑容，奇怪的是，每一個人臉上的笑容都一樣，就像死後是同一個入殮師化妝以後的模樣。

在這些人身後還跟着一個青年人，他拿着一件西服，應該是走在前面某一箇中年人的，隨着他慢慢的走近，我才漸漸看清他的臉。

“陳文。”陳文空的雙眼呆呆的看着前方，走起路來總讓我覺是一跳一跳的，就跟那天晚上我見過扛轎子的鬼差一樣。

之前老趙電話裏説，陳文現在在林家做事，如今陳文跟在這些人身邊…

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那些中年人的身份，他們也許就是林家在地下的鬼。

想到這些，我覺得有必要給老趙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否則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待那幾名中年人走進殯儀館以後，我連忙找了個角落給老趙打電話，晚上信號就是不錯，老趙也很快就接通了，不過他那邊語氣有點急，好像有什麼事。

我也顧不得等他説話，連忙問:“老趙問你個事，你知不知道南郊那邊的火葬場。”本市火葬場並不多，一般來説經營這種地方都要上面批准，而且大多數都是公家的，所以我這樣説已經算是很確了。

果然，老趙一聽就知道地方，他聲音明顯有點憤怒:“我説寧凡，你是不是傻了，你知道那火葬場什麼地嘛。”我心想我他媽也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不來這，不過聽老趙語氣，好像的確有什麼問題，於是連忙問:“到底怎麼回事，火葬場這邊怎麼了。”老趙冷笑一聲:“這樣給你説吧，這火葬場原來就是林家開的，後來林家人死光了，那邊就成了他們的一個據點。現在可以説，你就處在鬼窩裏…林家現在到處找你，你竟然跑到林家據點，你真想死可別連累我。”

“鬼窩？”我心中一驚，急忙追問:“我看有幾個林家老鬼來這邊，還有陳文…他們要幹什麼？”老趙那邊沉默了好一會，才説:“四個人吧…那是林家四雄，林學成的父輩。他們現在在我們下面可是高手，就連我們老爺也未必敵得過他們四兄弟練手…我説寧凡，你現在趕緊找機會跑，不然你就死在那裏邊了。”我暗想着，我他媽也想跑呀，你別站着説話不蛋疼，就這場面，我還往哪跑。

而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這聲音我再也悉不過，就是那天我跟老橋在橋墩子底下聽到陰官出行的聲音一樣。

我急忙掛了電話，向着聲音發出的地方瞅了一眼，這一眼看過去，我心都要跳出來了。

遠處幾個穿着壽衣的人，或者説白骨，因為在他們青小圓帽下，罩着的就是一個森森白骨。

走在前面的一個白骨人提着一盞白燈籠，後面四位肩上扛着一頂轎子，轎子上坐着一個沒有頭的…怪物，那怪物懷裏還抱着一隻巨貓。

這正是那天我跟老橋見到的那個陰官，他手中抱着的，應該就是老橋説的貓鬼。

看着那頂小轎子慢慢靠近，我心裏前所未有的恐懼。只見那些白骨轎伕放下轎子，無頭人慢慢的走下轎子。

忽然，他手中貓鬼從他身下跳了下來，然後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

在這寂靜的環境下，忽然一聲貓叫，我只覺得汗直立，險些也叫了出來，好在有一雙冰涼的手捂住我的嘴巴，我這才忍了又忍，漸漸平復心情。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雙手的來源，因為我看到從邊上走過來一個白骨人一頓一頓的走到貓鬼身邊，然後將一個白花花的東西丟在地上。

這東西之前我見強子丟過，應該是在喂貓鬼的貓糧。現在我才終於看清那貓糧是個什麼玩意…那就是一個才出生不久的嬰兒！

貓鬼食嬰兒，我之前只見過野貓吃腐，現在看到吃嬰兒，我實在不忍直視，連忙別過頭。

誰知道我還沒回頭，就聽到一道女人的聲音:“別回頭！”這聲音剛一發出，我才意識到剛才有個人捂住我的嘴，而且像是個女人的手。

她的聲音剛一發出，我已經轉過了頭，一個披頭散髮，滿嘴鮮血的女人出現在我的眼前。

“祈木！”我還沒叫出口，就被祈木重新堵住了嘴。

大約過了有三四分鐘，她才壓低聲音説:“我們都被學成騙了，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害你。”聽她這話，我才稍稍放心，她也慢慢收回手，連忙問她:“這到底怎麼回事？”祈木搖搖頭:“這一切我現在也沒辦法給你解釋，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傷害你…老王殺我不假，但學成…他應該是自殺的…而且他早就知道你害了他女兒…”祈木聲音侷促，看的出來她也很恐懼，我也第一次知道原來鬼也有害怕的時候。

聽着她的話，我大致瞭解這一切。

原來林學成第一次見我就知道我害了他女兒，當時他為了利用我，所以沒有殺我。

至於老王，他知道林家的那些隱秘，所以在林學成死以後，就請高人把林學成的魂魄困在林家祖墳，林學成利用祈木和我，殺掉了老王，也因此破了那些高人的封。

那天晚上我見到的那個嚼骨頭的鬼，就是林學成，當時他想殺我，後來出現了一個高手救了我，我才倖免於難，至於那名高手是誰，祈木也不知道。

我一時半會也不太信祈木的話，因為我已經上過很多次鬼的當了，他們生狡猾，並不是我輕易可以應付，一切還要老橋來定奪。

祈木大約也看出了我的想法，沉聲説；“林家現在到處找你，你現在竟然來到這裏，如果我要害你，把你帶出去給林家就是了。”

“你為什麼幫我，總不可能喜歡我吧？”我知道，沒有易的信任，是不可信的。

祈木皺起眉頭搖搖頭:“林學成以為我知道他們林家的秘密，現在也到處派人追殺我…況且那天我還傷了陳媚兒，他們不會放過我，所以我們要合作。”

“合作？”我忍不住笑了笑。

我原本帶着嘲諷的意味回答，祈木卻認真的點點頭:“是合作，否則我們都會死…林家在下面的勢力，遠不是我們能想象的。”跟祈木説着話之間，我見那名無頭的陰官走進殯儀館，林學成連忙站起來向着他鞠躬行禮，我猜測他們應該認識。待陰官坐下以後，林學成這才重新坐了下去。

就在我剛鬆了口氣，準備問問祈木老橋哪去了，忽然一個巨大身影向我撲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刺耳的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