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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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雲遞出假的身分證時可是笑不出來。她雖然一心復仇,但也不願做那麼絕。
她見過柯家人,他們並不凶神惡煞,也不仗勢欺人。柯盛財朗而健談,有吃苦出身的樸實;柯靖安温文爾雅,沒有富家子的氣息;女主人玉雪富泰好客,對她相當關切;柯幸宜和柯幸容雖有所保留,也不曾給她難堪。
他們全家似乎都很期待這場婚禮,萬一到時擺出烏龍,所造成的混亂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平息。
當他們甚至為婚禮場地畫設計圖和做出一疊計畫書時,宛雲頭痛了起來。
“佈置場地的花要先訂好。有銀蓮花、玫瑰花、素馨花、堇菜花…!長藤要有,那是象徵綿綿不斷的愛。”玉雲看着花藝書説。
“一定要花嗎?”宛雲問。
“當然,那才又美又喜氣呀!你的新娘禮服和宴客服選好了沒有?花束呢?那都要整體搭配的。”玉雪説。
“小霜,你孃家真的沒有親友參加嗎?不可能連幾桌都湊不出來吧!”盛財拿着設計圖過來問。
她搖搖頭。
“對了!小霜,我忘了告訴你,我打算當天早上在教堂行婚禮,晚上直接宴客。”靖宇説。
“教堂,你們信教嗎?”宛雲一口氣問。
“沒有,但我喜歡那神聖的氣氛,由上帝做見證,誓言是永恆的。”靖宇微笑説:“這叫‘此情唯天地可表’。”那不是一場大笑話嗎?在銀十字架和受難的基督面前,他可以撒謊,她卻説不出騙人的話呀!
宛雲頭脹疼到眼皮上,部梗着想吐,柯家郊區別墅雖大,卻令她有窒息,她蒼白着臉説:“靖宇,我累了,我先回去好嗎?”
“你真是嬌嬌女,多一點折騰都不行。”靖宇摸摸她的額頭説:“有些冰涼,我叫司機老楊送你回去好了。”
“不必了,我…”她説。
“一定要,我可不希望萬事俱全時,新娘出了差錯。”他堅持説,並叮嚀她:“好好睡一覺,別忘了明天要拍結婚照,我會再提醒你的。”天呀!還有結婚照,那厚厚一大本,假的也要成真,像犯罪後抹不掉的證據。
她一回到“頂翎”就打電話給名彥。
“我受不了了,我想結束這一切,再下去恐怕無法收拾。名彥,你明天就來接我,我必須消失了。”宛雲説。
“為什麼?好戲才正要上場呢。”名彥不解。
“柯靖宇居然要在教堂結婚,我怎麼能在上帝前演這齣戲呢?”她愈説愈覺荒謬。
“教堂?那才刺呀!我可以去搶新娘,柯靖宇的臉一定很有看頭,搞不好我還可以上頭條新聞呢!”名彥興致地説。
“你找死呀!”她生氣地説:“我下定決心了,叫你來你就來,我們可要走得乾乾淨淨,明白嗎?”名彥興頭被砍,只有無奈答應。
接着宛雲開始收東西,並想着如何寫出最具震撼力的留言條,讓柯靖宇所受的懲罰不減少。
天黑時,他來了,宛雲擋在門口,不要他進來。
“你看起來很不好,眼下有黑眶,要不要看醫生?”他用手輕摸她的頰。
“不用了,我想我只有些緊張,明天就會好。”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好像對結婚不太確定,讓我進來陪你吧!”他輕抱着她説。
多麼温暖,多麼柔情,卻又多麼可恨!多少女孩投入這強壯的膛,因而跌得粉身碎骨呢?
“我需要安靜一晚,明天還有重要的事呢!”她説。
“對,結婚照。”他吻着她的臉,突然嚐到淚水,他驚訝問:“你怎麼哭了?”
“有嗎?”她忙退開,擦着淚。
“小靈芙哭了,事情一定不尋常,到底什麼事呢?”他追問着。
“真的沒有,看你為婚禮奔忙,很動罷了。”她隨便説。
“傻小霜,那都是為了我們,美麗的新娘才是我心目中最大的動。”他親吻她的額頭説:“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我就在對門。”他走後,宛雲原本寫不順暢的留言條一氣呵成:柯靖宇:希望預備這場婚禮能讓你瞭解愛情、婚姻和孩子是多麼神聖不可欺的一件事。
想想那些被你玩拋棄的女孩子,和那些被你毀掉的小生命,你説她們愚蠢無知、自討苦吃,結果這些話都絲毫不漏地報應到你身上。
我是路見不平,拔刀要給你這花花公子一個教訓。男人可以欺騙女人,女人也能欺騙男人,滋味如何?可惜的是,我再報復,也無法真正補償那些被你傷害的女孩子於千萬分之一。
基於一點良知,我沒有在婚禮之才給你當頭喝。我希望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別再做傷天害理之事,你若罔顧那昭昭天理,上蒼會處罰你無無子、絕子絕孫的。
按仇的小霜宛雲寫完信,不忍再看一次,就像丟掉一個沉壓又燙手的包袱。
小霜今晚就要從地球上消失了,回到宛雲,多些什麼,又少些什麼,説不清的,只覺愁苦更在眉間凝聚了。
一早靖宇去上班後,名彥就來幫宛雲搬行李,租來的出租車停在門口。時間很趕,十一點靖宇在攝影公司等不到她,一定會回來看究竟。
“傅小姐,你要搬家嗎?我以為你和柯先生結婚後還要住這裏呢!”老李好奇地問。
“我們另外有新房。”宛雲應付地説。
東西並不多,但不留破綻很重要,他們是連押金也不要了。忙到十點半,再抓不到一點錯處,宛雲把信夾在靖宇家的門縫,就準備離去了。
名彥坐司機隔壁,她在後座押一些箱子,心仍噗噗跳。她翻皮包想找面紙,突然發現她的行動電話忘在浴室了。天呀!百密仍有一疏,她實在沒勇氣再回去,但不拿也不行。
她要出租車再轉回頭,反正才十點四十分。衝入“頂翎大廈”恰見老李,他想搭訕,卻被她阻止,此刻每一分鐘都很寶貴。
拿了行動電話,坐電梯下樓,老李仍在原地擋路。閃過他來到馬路,靖宇卻從左邊走來,手裏拿着她的留信。
“小霜,這是什麼意思?”他臉鐵青,厲聲地問。
“快上車,別理他了!”名彥探出半身叫她。
這一聲驚醒她,她忙上出租車。在車發動的那瞬間,靖宇碰到車尾,她很清楚看見他冒火的眸子和太陽爆脹的青筋,像要殺人一般。
“小霜,回來!”靖宇大喊着:“我不准你走!”名彥要司機加快速度,車愈行愈遠,把靖宇拋在後面,但他仍不死心,狠追着,好長的一段路,她們看見他的身影,衣服和頭髮都散着,兩條長腿像在飛,不會累,永不休止的…
“那小子真能跑,我本來要警告你的…”名彥説。
她什麼都聽不見,眼中只有靖宇,隨他的人愈遠,她心跳愈快,如叢林囂戰的樂鼓,在耳膜奪命地嗚響着。
車一轉彎,看不見靖宇了,她仍覺得他在跑,步伐聲由地底傳來。一直緊抓椅背向後望的她無法回頭,因為僵硬,因為滿臉的淚痕…
他,應該停下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