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到底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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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州選秀按部就班地進行着,而在遙遠的京城,皇上忽然發出了一道古怪的詔書。
這份詔書的內容很簡單,去掉開頭‘奉天承運’和結尾‘鹹使聞之’這些官方套話之後,其實只剩下了一句話:“朕舊時,嘗有千千車。今不見,思之神惘。乃求之。”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小時候曾經有一隻陀螺(是的,千千車就是陀螺),如今已經不見了,想起來真是懷念啊。麻煩大家幫我找找。
這是神馬意思?
專門下詔找一個小時候的玩意兒?這上哪兒找去啊?——反過來想,這麼難找的東西,難怪要下詔來找。
沒有人認為,皇上是真的想要找那個兒時的陀螺,但是,詔書也不是鬧着玩兒的。
這可不是隨口一提的口諭,或是皇上自作主張發出的中旨(皇帝直接發佈,不通過中書門下或是內閣的旨意,理論上大臣對於中旨,是可以不奉詔的)。能夠下詔,就説明至少內閣有人支持皇上。
皇上到底是要找什麼?或者説,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家都暗暗揣摩,或許與近的皇貴妃之爭有關。
最近也就這麼個大點兒的事兒了。
皇后陸氏拿來母儀天下是絕對夠格的。外戚陸家對於培養后妃人選,是極有心得的。出自陸家的皇后,德容言功樣樣通,坐在皇后的位置上毫無問題。
不過,一個好漢三個幫,皇后也要講謙讓,不可能事事躬親。再説,皇家總要有所平衡,皇后之下,皇貴妃、貴妃、夫人、貴嬪之類的高級小老婆,也總得設置若干,既顯出皇家體面,又給各級小老婆一個上升的動力不是?
如今後宮之中,貴妃往下各級都有了,就是皇貴妃還沒有。
雖説只是加了一個‘皇’字,大不相同。若是有了皇貴妃的名頭,真正是一人之下,諸女之上,在後宮的地位就甭提了。
更何況,陸皇后做了多年的皇后,似乎有幾分厭倦的意思,經常隨意指定喜歡的妃嬪‘協理六宮’,將皇后的權柄任意分派下去。
坐上了皇貴妃的位置,架空皇后也是可能的——既然陸家女長得好看又儀態萬千,那就擺着看就是,權柄且放開,讓我來。
本來爭奪皇貴妃只是後宮妃子的明爭暗鬥,但隨着選秀之事的展開,前頭的臣子們也漸漸加入了進來。
皇家無家事。
皇上要臨幸個誰,都是太監將人光*溜溜扛進來的,辦事時間的長短,都有人在窗外掐着時辰。這皇貴妃的人選,又怎能關起門來任由皇上自個兒決定。
如今呼聲甚高的有兩位,分別是李貴妃和寧良妃。
貴妃李氏出身新貴李家,父親是總領京城戍衞的提督,還有個哥哥在國子監做官,表妹則嫁給了京兆尹喬厚策。這一家有文有武,勢力集中在京畿一帶,祖籍在倉河以北,另有雄厚基。
寧良妃則出身是老牌世家寧家,盤錯節的關係數都數不清,更重要的是,寧良妃的封號‘良’實乃名至實歸,確實是一位賢良的婦人,情温婉,甚得皇上的喜愛。
但是皇貴妃按祖制只有一個名額,於是趕在選秀女的當口,兩位妃子身後的家族和勢力齊齊用心努力,催着皇上趕緊冊立一位皇貴妃,以便在繁忙的選秀事務中,能為皇后助一臂之力。
可皇上不説偏向哪一位,卻要去找什麼陀螺。
到底在玩兒什麼花樣?可真難猜啊。
這樣一道古怪的詔書,卻對選秀的進程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宣南省的選秀,足足在肅州的勤園陸陸續續進行了差不多兩個月,才終於選出了一百二十八名秀女。
張知府一家左思右想之下,還是付出了不菲的代價,多半兒還有今後絕不鬧事的承諾,讓張文娟‘病癒’,加入了進京的行列。
畢竟,張文娟肯定不會嫁在肅州,那怕跟着去走個過場,似乎也比落選或是惡疾的情形要好些。
秀女進京,都有規定的套路。每人有一兩銀子的路費(意思意思罷了),車子是單人單乘的青布小驢車,吃住都統一安排。
夏小冬不久便覺到了濃濃的惡意。被寧俊武內定的消息,毫無意外地盡人皆知,而且還加了一個不怎麼好聽的附加傳聞:這個説法是某人為自己臉上貼金,故意這麼傳的。
讓某種言發揚光大的法子,莫過於闢謠了。夏小冬才不會這麼幹。誰愛説啥説啥唄。
世界這麼大,我還想好好看看呢。選秀?打打醬油罷了。
車子不算舒服,但沿途的風光還是不錯的。後來陸雲芝的車隊跟了上來,夏小冬被請上了陸雲芝的大馬車,二人談談心論論景,情形愈發好了,小子過得飛快。
不過,到了離京城不遠的桐州,情況卻有些微妙起來。
一隊隊的官兵,箭上弦刀出鞘,盔甲鮮明地從秀女的隊伍旁邊趕往前方。
氣氛很緊張。
陸家非同一般的能量,此時便顯現出來。阮辰山很快將一名小隊長扯了過來。
“你們這是要去那裏?是什麼地方要打仗嗎?”阮辰山在車外詢問,特意將站立之處,安排得離車子很近,好讓只隔着車廂的陸雲芝和夏小冬聽得清楚些。
“去京城。”那小隊長不知是被嚇唬過,還是被了銀子,説起話來恭敬得很:“我們原是祁陽的兵。據説太子謀反,如今被緊急調過去護駕。”
“太子謀反?”阮辰山的聲音都變了調。
謀反從來都是大事,基本上與血成河是同義詞。但是,太子謀反就有那麼點兒奇怪了。
太子,就是皇儲,就是未來的皇帝。雖説如今皇上還不算很老,但也絕非盛年了,他着什麼急啊?
“當今聖上要找個從小時候玩過的陀螺,這事兒您知道麼?”夏小冬偷偷掀起車簾的一角,往外頭看過去,只見那個小隊長一雙眼睛睜得滾圓。
“…”阮辰山其實之前在路上已經聽説了,不過還是決定先裝不知道,看看這人到底要説些什麼。
“據説太子少傅史鈞光,呃,不,是從前的太子少傅史鈞光,將這個事情做了解説。”小隊長一邊説話,一邊往前頭張望,評估着要多久才能趕上自己的隊伍。
“怎麼個解説?把太子給解説得謀反了?”阮辰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