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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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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裏靜極了,陸強垂眼看着外面,煙擱在嘴邊,半天沒一口,一陣突兀的鈴聲響起,他一抖,一大截煙灰落在前襟上,他彈了彈,從副駕座位上摸手機。

剛瞟到屏幕,頓都沒頓,立即接起來。

那邊半個字都沒説,他耳朵貼着手機,能聽見裏面輕緩的呼,陸強腮部線條僵硬,死盯前面,也跟着不説話。

足足沉默一分鐘,那邊終於:“你在哪裏?”她聲音是啞的。

陸強心被揪了下,隨後穩穩跌回原處,同時又沒來由躥起一股火兒。他閉了閉眼,咬牙切齒:“你他媽哪兒呢?”盧茵不説話。

他換了個手拿電話,調整座椅,把車子火兒打着“再問一遍,你他孃的跑哪兒去了?”耳邊有極細微的噎聲,模模糊糊,陸強屏息,很困難才辨別清楚。

他捏緊手機,語氣一下子緩下來:“茵茵,”他叫了聲,隨後一陣沉默,陸強又把握着方向盤的手拿下來,極苦澀的笑了聲:“就那麼不相信我?”

“能聽我把話當面説清楚嗎?”良久,盧茵輕輕“嗯”了聲。

他開車疾馳,沿途闖了兩個紅燈,玻璃上的裂痕太大,看不清後視鏡,險些與後面的車追尾。陸強直接降着車窗,一路把車開回去。

盧茵好端端坐在沙發裏,身上衣服沒,還是那件杏的棉衣,領口一直遮住下巴。

門鎖輕微轉動兩聲,隨後閃進來一個人,盧茵側頭看了眼,目光冷清,緊跟着快速移開。陸強站在門口,目光定在她身上,好一會兒,才褪下外套走進去。

他拿手觸了觸額頭,把膝蓋的布料往上提了下,蹲她身前“什麼時候回來的?”盧茵靠着椅背,平視他,緊抿着嘴,眼皮還有些紅腫。

陸強聲音放緩:“找你一晚上,去哪了?”他抬着眼,額頭有兩條淺淺的紋路,眼底烏黑,紅血絲布滿眼角。

盧茵輕聲:“沒去哪兒,從公安局走回來的,回來你不在,等了等,充好電才打給你。”

“冷不冷?”陸強去握她腿上的手,手臂伸出去,卻抓了空。

盧茵把兩手改放到腿側,食指輕輕勾牛仔褲的縫隙。

他一僵,試着勾勾角,笑的有些難看,索放棄,繃直了線:“碰一下都不行了?”她別開目光。

他哼笑了聲,一口氣,站起身,從旁邊扯張椅子坐她身前“嫌棄我?”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下變態,是個禽獸,有特殊癖好,喜歡來強的。”陸強靠着椅背,肩垂着,手臂隨意搭在兩腿間。

兩人距離並不算近,腳邊還扔一堆先前的煙頭,她回來沒心情收拾,就那麼亂七八糟,刮的滿地都是。

盧茵清了清嗓子“我有話問你。”

“你説。”她卻咬緊,半個字兒都問不出。走了一路,想一路,遇事逃避是本能反應,最初的衝動過去,冷靜下來,意識到半途跑開並不理智,畢竟是通過第三者轉述,真假難辨。當時只被那兩個字駭住,然後心痛、絕望、難以置信,所有情緒一下子湧過來,無所適從,唯一想的就是離開。

她走走停停,找個街邊的椅子坐下,回憶這半年多的相處,陸強雖蠻橫魯,沒事動動嘴皮子,對她也算克己守禮,她不願意,他從未強求,這樣看來,那噁心罪名加給他,確實有些不公平。

説到底,她不完全信任他,他的過去無法給她安全,酒醉那晚,他説給個機會不要離開,無論做沒做過,也一定有事隱瞞。

夜裏的風很大,刮在臉上,能一層皮,眼睛灌進風,剛哭過,一陣刺痛。盧茵從兜裏翻出手機,電池不知何時耗盡。

她身無分文,一路走回來,全身已經凍僵。

盧茵出了會兒神,最終還是對上他的眼睛:“譚警官,她…説你犯的強。罪。”

“你信嗎?”盧茵只問:“是不是?”陸強答説是。

她呼一頓,這屋裏像被走所有氧氣,口滯悶,大腦忽然一片空白。

陸強説:“但我沒做過。”她嘴嚅動了下:“什麼意思。”陸強説:“我帶別人坐牢。”盧茵心臟顫動不已,絞緊眉頭,兩手不自覺又握到一起。這個答案不是做了,也不是沒做,卻相當出人意料,她張了張口,喉嚨發緊,説不出一句話。

陸強説:“那人可能你見過,有天早上在公站,他就在車裏邊兒。”盧茵試着回憶,那人她不止見過一次,在震天娛。樂城看的要更仔細,高高的個頭,健壯拔,眉目與他有幾分相似,一打眼兒她還認錯,以為就是陸強。

盧茵駭然,不由直背,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為什麼?”陸強説:“邱震比我小七歲,一直都當親弟弟待,情很深。那時混黑,他不學無術、吃喝嫖賭都是我教的…他犯了事兒,責任在我。”

“就為這?”

“他看上個姑娘,一直搞不到手,讓我幫他,”陸強頓了頓“出事兒那晚,是我給那姑娘強過去的,本以為臭小子鬧着玩兒,也沒上心,哪兒成想就給用了強。小姑娘格剛烈,要死要活,還給他額頭開了一刀,往自己身上也沒少招呼,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月,就剩一口氣,神也受不少打擊。那之後本想拿錢平事兒,姑娘一家都懂法,就給報了警。”盧茵身子重重跌回去,努力消化這件事情,知道真相以後,並沒多輕鬆。那姑娘她沒見過,剛才天黑,匆匆一瞥,只覺得身材瘦小纖細,看着沒多大,卻經歷過這世上的醜陋和骯髒。

她手心兒出了汗:“後來呢?”陸強輕描淡寫:“那年邱震才十九,沒成型,總有機會改過。本來罪名已經成立,他爸黑。道白道通了不少氣兒,化驗結果和證據都換成我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也沒辦法。”

“我帶他坐牢,他被送出了國,繼續學習深造。”這就是事情的全部,長至六年,他寥寥幾句全部概括,沒什麼特殊情緒,平平淡淡,顯得毫不在意。

良久的沉默,盧茵聲音極冷:“那為什麼從不和我説。”陸強笑了下:“沒對別人説過,強。不是什麼光彩事。”他前傾支着膝蓋,好一會兒:“也怕你像今天這樣,什麼不聽,就突然離開。”她沉默片刻:“你沒做過。”

“也沒什麼區別,算是幫兇。”陸強站起來,坐在旁邊沙發上,手掌覆上她的後頸,一使力,她的頭落在他懷裏。

陸強攏緊,無奈道:“這是個心病,壓的我他媽疑神疑鬼,就怕你不相信,一腳把老子給踹了。”懷裏半天沒吭氣兒“茵茵,”他叫她:“跟你撂了底兒,能不能接受就聽你一句話。”半晌,手下的身體開始發顫,噎噎的聲音傳出來,盧茵猛的推他一把:“不接受,你憑什麼…以為自己多高尚多偉大,他做了錯事就理應付出代價,你憑什麼替他坐牢…”盧茵語無倫次,又狠狠推他,臉上已經掛滿水,彷彿無限委屈沒處發,含糊不清的控訴:“你想贖罪想心裏好受,有沒有想過我,想過未來…不管你做沒做,這罪名要帶着一輩子,別人怎麼看你,怎麼看我…”盧茵泣不成聲,鼻涕一把淚一把,陸強想笑,又不免一陣難過:“當初還不認識你。”她一頓,隨後哭的更大聲,對他又捶又打,頭髮凌亂,衣服走了位,像個十足的瘋子:“我不接受,不接受…以後有了小孩兒,別人説他爸爸是強。犯,他該怎麼辦?怎麼解釋?”

“…對不起。”

“…你憑什麼無緣無故招惹我,應該離我遠一點兒,我本就看不上你…”

“我的錯兒。”

“人渣,混蛋…每次都是死皮賴臉,你知道我多討厭你嗎…”

“我是人渣,”陸強把她進懷裏,輕輕拍她背,無比認真道:“但凡知道以後會遇見你,這渾水我不會趟。不走黑。道兒,不幹傷天害理的事,不吃喝嫖賭,把雛兒都給你留着,但是…”懷裏噗一聲,盧茵突然笑出來,抹了把淚,又哭又笑。

陸強見她笑了,也咧開大嘴。

高興的太早,還沒反應過來,盧茵撲過去,一口咬住他肩膀。陸強一顫,疼的低吼了聲,也沒阻止,任由她咬。

這下力氣十足十,盧茵覺牙都顫巍巍跟着疼,直到嘴裏充斥血腥味兒。

最後,陸強捏着她下頜給鬆開,肩膀已經麻木,折騰半天,兩人都氣吁吁。

他沒管肩膀的傷,幫她抹乾淚“解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