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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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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後的反擊順利地撕下了他臉上的譏諷。

一抹受傷的神瞬間閃過男人的瞳眸,他先是瞪着她,握劍的大手徽微輕顫,隨後高大身軀裏的怒火開始發酵,如洶湧海濤般的怒很快便支配了男人的理智。

“你以為伶俐的口舌就可以為自己家族的惡行帶來罪贖嗎?”暴的衣布撕裂聲劃破了黑夜的肅靜。

月光之下,是男人失去理的眸採,也是留衣白皙無瑕、絲毫沒有接受過男撫觸的純白體。那體是天真、是成的,並以女的特有魅力散發着一股動人的邀請。

然而,男人的眼中並不帶有這樣賞玩的神

他瞪着留衣,染上報復烈焰的金眸宛如深夜中虎視耽耽盯着獵物的紋豹。強烈的恨意矇蔽了他的理,男人再也看不到眼前羞辱自己的只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女子,所有過去數不盡的譏諷與辱罵的記憶,開始重重相疊。

兩人之間的拉扯已經無關善與惡的標準,更無關同情或憐憫的存在。冰冷而空的廳房中只剩下帶着舐傷口的掙扎,與象徵宣告支配權力的隱晦彩。

“放開我!放開我!”

“證明你的勇氣讓我驚歎,相信你應該很自豪自己的出生和血統吧?”這個女人…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

“放開我…啊啊…”柔弱無力的呻更加催化了他殘餘心底的魔織着無法言喻的憎與恨,男人與留衣的身體如玉與塊般融為一體,無法拼湊的破碎意識使她失去了所有知覺…不再看見自己,也不再看見男人,暗黑襲上她的眼,她暈死過去。

等到清醒時,已是夜半時分。

留衣幽幽地睜開眼,移動身軀時所看見的,是雪白大腿上怵目驚心的斑駁血跡。

留衣一時間沒有任何反應,她只是疑惑,疑惑自己在被那樣毫無尊嚴的凌辱之後,竟還能夠活着覺到下腹部的清晰疼痛。

抬起眼望向四周,她看見那個強奪了自己貞的男人已經穿戴整齊,雙眼漠然地凝視着幽幽清醒過來的她。他並沒有多説什麼,只是撿起地上披自己撕碎的衣物看了兩眼,然後又下軍服上的外氅,毫無情地為她被在身上。

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這個惡魘般的地方,她只知道他以其看似削瘦卻出乎她意料之外有力的臂膀抱起她,穿過寂靜的迴廊,將她帶回到一座華宅,然後留下她,一個人獨自離開。

留衣毫無反應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中,而後呆呆地任由僕婢為自己換上柔軟的絲衣,帶往一張大而空曠的軟牀上。

悲慟襲上她的眼,她獨自啃蝕着身旁的無聲與寂靜。

許久,許久…

留衣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出來。

這一夜,改變的不只是她的人生,更改變了她對世事的一切看法。

在沒有失去整個世界以前,她並不是不曾想過強者與弱者之間的關係,強者能夠凌辱弱者,是因為擁有強勢的權力與手段,於是弱者終究只能隱忍悲痛地嚥着這種冷血的凌

如今她再也忘不了那具身軀壓下的覺,再也忘不了他那看似輕柔有禮,卻帶着濃郁不屑的眼神…施暴者的他,絕不會知道比那些暴的凌辱更加教人忘不了的是那種被威迫之下的恐懼,他也絕不會知道這個陰影將會一輩子追趕在她的身後,成為她揮也揮不去的夢魘。

永永遠遠,她將被迫記得這一切,被迫以身體的記憶記住他的暴強奪,也被迫記住人中最醜惡的權勢角力的爭鬥面。

痛苦的淚水滑下留衣的臉龐…

這一夜,留衣再也無法成眠。

“小姐,您醒了嗎?”温熱的陽光透過紗簾穿進房中,留衣慢慢睜開眼,看見一名中年婦女端着托盤站在自己的牀邊。

她坐起身,突然一陣疼痛襲來,難堪的記憶讓她很快便明白這陣疼痛其來何自。

強忍的眼淚並沒有因此收下腹的劇痛,前一夜那人強奪的暴行,還清楚地殘留在她的體內。比身體上的疼痛更教她難忍的是心理上的受辱,明明告訴自己絕不再為昨夜的一切掉下一滴眼淚,可接觸到陽光的這一瞬間,她卻還是忍不住嗚咽地哭了起來。

中年婦女看着留衣,像是一點也不意外她的眼淚。

她靜靜地在留衣的身旁坐下來,將她的衣衫輕輕打開,托盤上放着的是一罐葯水似的白瓶,中年婦女一邊將葯塗抹在留衣手上及身上的淡淡青淤,一邊對着留衣温柔地説話。

“我叫莞慶,是這個家的家宰。昨晚醴驍少爺吩咐過,從今天起,這幢宅園將自由供小姐使用。今天天氣很好,小姐想吃點什麼?如果沒什麼胃口,不妨先喝點桔茶開開胃吧!朱國盛產的桔果前些子才剛剛送到,還正新鮮,小姐覺得如何呢?”莞慶的聲音像帶有一股安定的作用,巧妙地安撫了留衣滿懷的不安和委屈,她忍不住失聲痛哭出來,抱着自己身體的雙臂不住地顫抖。

還是忘不了…睜開眼,就會想起一幕又一幕的醜惡畫面。

那雙金的殘酷眸子,那具高大壓迫的軀體將自己的身軀緊緊地鎖住,緊緊地鎖在這個逃也逃不出去的記憶籠牢裏。

她好恨他!好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愚蠢的是自己匆促的腳步與無知的行動,是她將自己推人再也無法挽回的地獄裏,活着本是為了懲罰她自己,讓她清清楚楚、時時刻刻都要為自己的愚行後悔難當!

“那喝杯蓉茶吧!蓉茶熱甜,可以讓小姐的身體温暖些,您先在這兒等一會兒,莞慶這就為您把蓉茶端來。”

“不用了。”留衣淚眼潸潸,叫住莞慶,下了牀,隨便找了件衣衫換去身上的睡袍。

“我要走了,這屋子哪兒是大門?”

“小姐!”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被他帶進這個屋子,儘管昨夜可能有過什麼,可是過了一夜,就已經什麼都沒了。”留衣忍着痛,忍着委屈受辱的眼淚走向莞慶。

“我不會待在這裏,這裏也不是我的家。請你告訴我哪裏是大門?我該從哪兒離開?”

“小姐…”莞慶嘆了口氣。

“小姐,您哪兒都不能去。出了宅子後,您就會成為重金緝拿的賞金犯。幸峨侯已經下令要將介王的所有遺族全數處死。在逃者,則以重金追緝。您是介王的王女,名字和容貌此刻大概已經到賞金獵人的手中了。如果一出這宅子,只怕您是活不過三天的。小姐,少爺的行為,做下人的我們,是沒法兒干涉的,但…”

“但什麼?你要説他沒有錯嗎?要説他不是有心的嗎?我的心怎麼被撕裂的你知道嗎?!這輩子我永遠忘不了!忘不了自己是怎麼度過昨夜的…”恨意的淚水奪眶而出。

一夜之後,她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與自己血脈聯繫的親族、失去惟一僅存的一點點自尊…身為介國王族遺孤的她,此後無處可去,卻也無處容身。

怎麼忘得了?!

淚水覆滿了留衣的臉龐。

“小姐!有些事我們一輩子也無法用眼看清它的真實…”莞慶看着她。

“莞慶不奢望您會原諒醴驍少爺,有時候恨反而會讓人更有活下去的理由。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改變一切的機會。如果一輩子都無法原諒的話,不妨就帶着恨意,好好恨着醴驍少爺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