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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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瀾看着楊思琦那姣好的面容，曼妙的身材，那潔白如凝脂的的脖頸，她真的很難以想象，這個女孩竟然會為了彭澤委身與崔宏那樣的混蛋。大概也就是因為這樣，崔宏那個跳樑小醜，會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數告知給這個對他來説像女神一樣的楊思琦。

難免會拿自己去和楊思琦比較，凌瀾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站在楊思琦的位置，已經被拋棄，還可以做到像她這樣無所求地、自我犧牲地去幫助彭澤嗎？答案是否定的，凌瀾從骨子裏來説還是理智佔上風的人。

凌瀾的語氣很軟，她甚至想去拍一拍楊思琦的手，她的手是那麼柔若無骨，怎麼也想象不到，就是這雙手，曾經勒緊了奪去兩條人命的尼龍繩。

“我能理解你的矛盾，你當然無法忍受崔宏去冒充佟佳麗的兒子，從心懷救贖之心的彭澤那裏騙錢，你也不能容忍彭澤，還有欒舒晗和呂琛繼續這樣安然地過子，把曾經的罪惡拋在腦後，像是從沒發生過一樣，你認為他們都應該付出代價，這三個人要為佟佳麗的死負責。有了對這三個人強烈的恨的對比，你對於崔宏和王建華的行徑便也沒那麼在意了。”凌瀾始終沒有去碰觸楊思琦的那隻搭垂下來、無力的手。

顧涵浩把身體側過去，盡力直面楊思琦，苦口婆心地問，“你為什麼不報警呢？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去充當執法者的身份，你也是有文化有素質的大學生，該怎麼做你不清楚嗎？”楊思琦擠出一個勉強的笑，“是嗎？你的意思是説，彭澤和佟老師的死有關？天啊，這怎麼可能？我以前從來沒聽説過。”顧涵浩冷笑一聲，看來這個楊思琦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要繼續演下去。

“我來替你回答吧，”顧涵浩垂着眼簾，思考了幾秒鐘，“你也想過報警的，但是一來，你不信任警方，你怕警方還會像三年前一樣一無所獲。二來，你想要製造和三年前同樣的案件，説不定可以把當年的真兇給引出來，沒錯，你也知道當年還有一個真正的主謀，他是害死佟佳麗的元兇，按照警方的説法，他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醜陋的變態男人，他拿走了剩餘的一萬塊錢，還讓那三個幫兇把分得的贓款存入銀行，以此作為對他們的制約。三來，因為對彭澤的愛，你希望他能夠自己站出來承擔一切，你希望他能夠減輕罪孽，還能有從監獄裏走出來的一天。所以你就出主意，讓崔宏和王建華去勒索彭澤，以你對彭澤的瞭解，你知道他肯定不會甘心被人勒索，説不定他會一狠心，就此去自首了。你告訴自己，如果他自首了，一切皆大歡喜，但是如果他不自首，你也有你的應對之策，你準備好了萬玲這個陪葬品、船、尼龍繩還有一塊能拉住他們墜入死亡的石頭。這些就是你對他執不悟的懲罰。我能理解你的矛盾，愛有多深，恨就有多切，恐怕讓你接受這樣一個事實真的是很難:你最愛的男人竟然是害死你最尊敬的、賜予你重生的老師的兇手之一。”凌瀾抹了抹出的無聲的淚，她在為彭澤懷，“可是誰又能想到，那一晚不是彭澤執不悟不肯自首，他是肯自首的，但是卻因為王建華的一個不小心，彭澤還是被推進了江裏。在攝影展，你刻意讓崔宏打電話過去詢問情況，恐怕就是想知道彭澤到底有沒有悔改之心吧。可是你也沒想到，會得到那樣的一個答案——彭澤被推進了江裏，而他，本就是個旱鴨子，不會游泳。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不馬上讓王建華去救人，你為什麼要猶豫那幾分鐘！”説到最後，凌瀾控制不住動的情緒，站到了楊思琦的對面，雙手抓住楊思琦的雙肩，使勁地搖晃着。

楊思琦只是紅着眼眶，不言不語，任憑自己像個沒有骨頭的玩具一樣被凌瀾魯的動作控制。

顧涵浩忙阻止凌瀾，他扶着凌瀾重新坐回自己身邊，沒有什麼安的話，只是用手輕輕拍着凌瀾的手背。

“楊思琦，既然你不肯説，那麼我就來揣測一下你的心理。當你在攝影展聽到彭澤掉入江中的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你一定是傷心，你覺得彭澤一定會被淹死。然後傷心變成絕望，你覺得這是天意，一切都完了，沒有挽回的必要了。既然彭澤死了，那麼那兩個人更沒有必要活在世上，既然要為佟佳麗的死負責，就要他們三個一起負責。你不能允許你和彭澤陰陽兩隔，而那兩個罪人還能活在世上，還能相愛，還要憧憬未來幸福的生活。緊接着，你才想到，也許彭澤還有得救，可是，有的救你也不想救了，仇恨一下子充滿了你整個大腦，你想復仇，無法自控地想要復仇。於是你就把那套一切都是為了偽裝成當年兇手繼續勒索欒舒晗和呂琛的説辭講給崔宏，要他按照你的説法去和王建華匯合，然後把一切偽造成當年的狀態。”顧涵浩一口氣説完這些後，望着楊思琦等待她的回應。但是其實他也知道，楊思琦八成不會有什麼回應。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欒舒晗和呂琛會是背對背了，因為你的恨，你恨他們相愛，恨他們在犯下罪惡之後還享受了三年相愛的時光，你恨命運奪走了你愛的彭澤，你們只能陰陽兩隔，可是這兩個罪人卻能生死相依。你憤怒又嫉妒，恨不得把他們倆分開丟進江裏，可是你不能破壞規矩，還必須做出效仿當年案件的模樣，於是你就做了一個小小的改動，既能滿足你發嫉恨，又能向三年前案件看齊。”凌瀾幾乎是咬着牙説完這些，她的字字句句裏也都是恨和憤怒，她恨楊思琦這個自私歹毒的女人。

顧涵浩心裏明白，雖然最終害死彭澤的人是王建華，但是崔宏和楊思琦不了干係，更何況萬玲是崔宏和王建華合作溺死的；雖然最終害死欒舒晗和呂琛的人是楊思琦，但是他們遇害的前一天，是崔宏和楊思琦一起把他們騙到江對岸去的，崔宏也是幫兇之一。總之，這三個人全都是一丘之貉，誰也甩不掉烙印在他們身上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