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相似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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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瀾知道自己身在醫院,雖然她睜不開眼,身體也不聽使喚,但她卻保持着一絲清醒。她想起了她終於不堪疼痛暈倒在王老師家所在的小區。一定是有好心人送她來了醫院。
耳邊能模糊聽到醫生和護士的聲音,好像還有一個人,醫生在向他彙報自己的情況,這個人似乎是病人家屬的角,他會是誰呢?送她來醫院的好心人嗎?
傍晚的時候凌瀾才徹底清醒過來,睜開眼時她最先看到的竟然是顧涵浩的臉。
顧涵浩的臉上充滿關切,一看到凌瀾睜開了眼,放下心中大石般笑了一下,“可算是醒了,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凌瀾沒時間驚異於顧涵浩的好態度,她只想證實自己半昏狀態中所做的猜想是錯的,“嶽彤和馮佳她們沒事吧?”顧涵浩低垂眼簾,“很遺憾,因為廚房煤氣爆炸,爆炸時她們倆和那名老師都站在廚房外的陽台上,從18層落地後當場死亡。初步鑑定結果是意外。”凌瀾冷笑一聲,“意外?這是殺人滅口!我早就告訴過你,她們一定是看到了什麼,就是因為這樣,她們才會慘遭毒手!”顧涵浩蹙眉把目光轉向窗外,“所以你現在很危險,我會派人24小時保護你。”一語驚醒夢中人,凌瀾這才意識到自己多麼幸運,她本應該和馮佳嶽彤一起步入那個被人佈置好的陷阱中,結果竟然因禍得福,被以子虛烏有的罪名栽贓,就湊巧躲過了致命的一劫。她真的應該找到那個濃妝女子好好謝一番才對。
顧涵浩嘆了口氣,“我詢問過當時電梯裏的其他人,也請他們去警局做了拼圖,可是作用不大,我想,你和那名女子有過最近距離的接觸,她的相貌特徵,你應該最清楚。”凌瀾抬眼忿然直視顧涵浩,他不去調查爆炸的幕後主使,居然對一個無關的濃妝女人興趣!
顧涵浩看出了凌瀾的憤怒,他調整了一下心情,深呼後平靜地説:“這樣吧,我給你講一講一年前我的親身經歷。聽完之後你就會了解。”凌瀾的表情有些牴觸,但是卻不自主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準備傾聽,她旺盛的好奇心已經開始期待顧涵浩的故事了。
顧涵浩的臉上蔓延開悲傷的神情,“去年的4月14是我永生難忘的一天。那個時候我還只是一名普通的刑警,兩天前就接到了上面的指令,將會參與一起抓捕行動,抓捕的目標是一個逃竄了近十年的殺人犯,他整了容,改名換姓,從南方逃到s市。我們已經掌握了關於他身份的重要線索,並且初步確定他沒有武器,不具備多少危險。所以這次抓捕被大家認為猶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輕鬆,畢竟,再窮兇極惡的罪犯我們也曾對付過。
“14號清晨,我不到五點便起牀,準備神充沛地去執行任務。五點半的時候我開着車子剛剛出了小區門口,一個黑影便向我的車子撞過來。當時因為要出小區大門,我的車速並不快,可那個黑影卻像是被反彈一樣跳出去兩三米,然後倒下。我很清楚,我是遇到了碰瓷的了。我還是下了車,本來是想亮出我的證件嚇走他,畢竟我還有急事要辦。但是當我看清了他的裝扮和麪容之後,掏出的不只是證件,還有三張百元鈔票給他。他上了年紀,應該有快八十了吧,穿着一件破舊不堪的黑棉襖,身後揹着一大袋塑料瓶子。他的樣子真的是破敗不堪,以我的觀察能力可以確定他真的就是一個靠拾荒生存的可憐老人,我注意到他幾乎沒剩什麼牙齒,嘴龜裂,臉上和手上的皺紋猶如刀刻,風霜在那刀刻的縫隙中留下了清洗不掉的黑。當他看到警官的證件時並沒有什麼反應,就算他不認識字也該認得警徽。可他並沒有一點點吃驚,好像早就知曉我的身份一樣。更奇怪的是,他甚至對那三張大鈔都沒有什麼反應。他沒有接過鈔票,眼看我要把錢放下後離去,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膽量,竟然一咬牙死死扯住我的褲腳,當着我的面把頭撞向了地面,瞬時間血滿了他那佈滿刀刻皺紋一般的臉。
“他這一撞是下了必死的決心的,畢竟他已是風燭殘年,看來他要的不是錢,而是要我送他去醫院。周圍很快聚集了不少人,還有些我的鄰居,他們知道我是個警察,如果在這個時候我甩手離去,或是説自己有緊急任務請別人替我送他去醫院,恐怕不光是自己以後無法做人,還會給警察這個職業抹黑。而且,我很想等這個老人清醒之後,親自問問他到底意何為。於是,我驅車送他去了醫院。在車上,我給上級打了電話,報告了自己這邊的情況,上級也認為這只是很簡單的一次任務,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不會影響什麼,簡單囑咐我幾句話後,接受了我的請假。”凌瀾聽到這裏已經猜到了後續的發展,八成,顧涵浩那四個同事凶多吉少。
顧涵浩調整了一下狀態,繼續説道:“那個逃竄的兇犯居然還有兩個同夥,他們在一起做走私槍支的勾當,所以在武器方面他們自然佔了優勢。我們低估了他們,我的同事們和他們發生了槍戰,結果,兩死兩傷,倖存的兩個同事一個在醫院不治身亡,另一個落了終身殘疾。”凌瀾連忙追問:“那個醫院裏的老人呢?”
“14號當晚我就回去醫院找他,只可惜,我去晚了一步,醫生説他莫名失蹤了,沒有留下任何身份訊息。我又去詢問了我家小區門口值班的保安,他告訴我,那個老人從凌晨三點多就一直在門口晃悠,十分可疑的樣子。當聽到有車子駛過來的時候,他就會湊過去看,一直到他看到了我的車子,才衝了出來。更明顯的是,還有一名保安曾去問過他是不是在等人,那老人並不回答,保安只是聽他在嘴裏喃喃念着什麼數字,只聽清了後三位,你猜怎麼着,正是我車牌號碼的後三位!可見,他不是隨機挑選對象的,他等的就是我。他年紀大了,如果不是一直唸叨着我的車牌號碼就會記不清,他為了等我,為了在我面前豁出命的這一撞,很可能從三點到五點多,整整唸叨着我的車牌號碼兩個多小時!”
“他沒有把車牌號寫下來,恐怕是不想留下什麼證據。”凌瀾説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他,不是為了謝他讓我因禍得福逃過一劫,而是我要問清楚,指使他這樣做的人到底是誰,有何目的!很明顯,他是用生命來完成這個任務的,一個人甘願付出生命,他背後到底有怎樣的動力!”凌瀾贊成顧涵浩的觀點,她不認為發生在顧涵浩身上的事只是巧合,畢竟這其中可疑的地方太多,可是,這真的和自己今天的倖免於難有什麼關聯嗎?
“這一年來我做過很多可怕的推測,如果這件事不是巧合,那麼在幕後指使老人的那個人就太可怕了,先不説他這樣做目的是什麼,他怎麼會知道那天的行動會失敗?説不定他本身就與那個逃犯或者走私槍支的團伙有着什麼關聯,如果是這樣,我更不能放過他。”顧涵浩很認真地望着凌瀾,顯然他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同盟,“本來我心裏也一直有個疑慮,也許那次事件真是我多慮,本是個巧合。可是在你身上居然也發生了這種事,我認為純屬巧合的幾率微乎其微。”
“你認為派出那個老人的幕後神秘人和這次派出濃妝女人的是同一人?”凌瀾發問。
顧涵浩用力地點點頭,神情肅穆,“同樣的手段,直覺告訴我,是同一人的可能非常大。也有可能不是同一個人,而是同一個團伙,同一個龐大的犯罪機構。而我們倆很可能具備着某些相同的特徵或者隱秘的聯繫,對於那個神秘人或者團伙機構來説,我們有着某種特別的意義,不能死於意外。哦,對了,強調一點,在以往的探案經歷中,我直覺的準確率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凌瀾被顧涵浩的“危言聳聽”得忍不住全身一抖,不由得認為這個顧涵浩是個十分悲觀的人,居然把事態想得這麼嚴重,連“龐大的犯罪機構”都冒了出來。也難怪,身為刑警,他每天接觸的都是血腥和殘暴,得了這種危機恐懼症也不見怪。
凌瀾轉移話題,“關於那個可疑的老人,我認為你不應該只去找這個老人,而是應該找缺少這麼一位老人的家庭,這家庭很可能留下了幾個老弱婦孺,一年前還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而現在…”顧涵浩笑着打斷凌瀾,“真是人不可貌相,你這樣一個大學還沒畢業未經世事的小姑娘能想到這一點。只可惜,按照這條思路去尋找,依然一無所獲。”凌瀾有些懊惱,不光是因為她提供的思路人家早已經想到,更因為顧涵浩把她形容成未經世事的小姑娘,還説什麼人不可貌相,難道她看起來是那種腦袋空空的笨蛋?
“迴歸正題,那個濃妝女人,她長什麼樣?”顧涵浩一邊説一邊準備好了紙筆。
“你還會這個?”凌瀾饒有趣味地盯着顧涵浩,“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