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無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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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雖然過去,但是仍舊烏雲壓頂。凌瀾去到走廊裏,站到那扇能看見公安分局院落大門的窗前,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他們也該回來了吧。
正想着,院落大門被門衞遙控打開,幾輛警車開了進來。他們回來了。
凌瀾又回到辦公室的窗前,透過窗子她看到顧涵浩他們下了車,還有一個戴着手銬被兩個刑警緊緊鉗制住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衣服,頭髮很長,被雨水澆濕全都貼在了臉上,也因為距離太遠,凌瀾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能看得出他很蒼白。凌瀾心想,當初的那個
少年一定是飽受風吹雨打,會被曬得很黑,就算替代了仇鋒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恐怕膚
的轉變也不會如此明顯。
一定是美白針,凌瀾想,恐怕洪占強為了讓他冒充血鬼一定是持續給他注
美白針,而且針孔一定不會在手背上,因為那樣會被邵美芸發現,應該是在腳背上。凌瀾記得他們學校有些女生也為了追求美白去美容院注
過這種美白針,花費了不少錢,可惜只能維持一段時間,過後還是會恢復本
。
凌瀾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了十多分鐘,還不見他們上來。曲晴看凌瀾有些急躁就過來解釋,“他們要先把嫌疑犯拘留起來,需要辦理一些手續什麼的。不過最好能快一些,剛剛外面雨那麼大,他們肯定都成了落湯雞,不趕緊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恐怕是會冒的。”腦子裏浮現出顧涵浩他們幾個穿梭在惡劣的天氣裏制服歹徒的畫面,一種由衷的敬佩之情從心底裏萌發,凌瀾不自覺開始崇拜和嚮往起刑警這個職業。
不一會,顧涵浩和袁峻柳凡全身濕漉漉地回到了辦公室,臉上的表情既有如釋重負的輕鬆,又透着一股深深的悲哀。
“你們都濕透了,還是快點回家休整一下吧,不然會冒的。”凌瀾特別想為這些衝鋒陷陣的夥伴做點什麼,但是她發現自己除了説這麼句曲晴説過的話,什麼也做不了。
顧涵浩對着袁峻和柳凡揮揮手,“凌瀾説得對,你們快點回家去,明後天好好在家休息。這是命令。”袁峻點頭,剛轉過身又想起了什麼轉回來,“顧隊,你也辛苦了,不要自己開車了,打個車,或者讓哪個同事送你和凌瀾回去吧。”柳凡聽到這話也湊過來,看樣子是想對顧涵浩説幾句叮囑的話,但是卻沒有説出口。
顧涵浩衝袁峻和柳凡點點頭,拍拍他們的肩膀,“辛苦啦!”顧涵浩依照袁峻的叮囑,真的沒有自己開車,但是他也沒有麻煩別人,而是選擇和凌瀾打車回家。
出租車的後排上,顧涵浩刻意坐得離凌瀾遠一些,怕把自己身上的氣傳染給凌瀾。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從錢包中
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司機,“師傅,不好意思,把你的後座
濕了,這錢給你,不用找了,就當作是補償。”司機是個很面善的中年男人,他並不伸手接錢,“瞧您説的,今天天氣不好,像您這樣被淋濕的多了,我們哪能要這錢?”顧涵浩怔了一下,看來他很意外,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隨即又慚愧地笑笑,責怪自己怎麼把別人想得那麼市儈。
出租車一路往101公館的方向開去,凌瀾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這位善良的司機師傅聊着天,過了一會才發現顧涵浩竟然就這樣坐着睡着了。她側頭看着顧涵浩臉上平和安詳的神情,突然覺得他很有魅力,而自己一直以來竟然都忽視了他的魅力。這個男人聰明過人,對工作熱情飽滿,全情投入,雖然有時候自以為是,自大又自私,也犯過錯,但是卻風格鮮明,敢於推翻自己。
凌瀾想到了顧涵浩為洪占強設下的這個局:用雙胞胎基因遺傳來誘導仇翠娥和洪占強,讓齊遠康假扮替罪羊,是為了讓洪占強放鬆警惕。然後再以此作為前提,告訴洪占強要做dna檢測,讓他放鬆的心情再一次被勒緊,讓他知道已經到了最夠關頭,成敗在此一舉,只要逃過dna檢測這最後一關便可從此高枕無憂。最彩的便是那一招請君入甕,顧涵浩故意讓洪占強知道齊遠康在會議室準備被提取dna,又一邊套洪占強的話一邊讓他看到施柔馬上就要進到會議室,好讓洪占強心急焦躁。最後,焦慮又急切的洪占強終於説漏了嘴,也被騙去了會議室,聽齊遠康打電話以為施柔已經把齊遠康的唾
棉籤放入了工具箱,於是便想偷樑換柱主動把自己的唾
獻上。
凌瀾突然開始擔心起來,昨晚開會的時候,顧涵浩把審訊室裏面誘導仇翠娥的重頭戲給了袁峻,這一點讓袁峻和柳凡大為驚奇。凌瀾想,袁峻搞不好會認為,顧涵浩不肯親自出馬是因為,刺
仇翠娥是一項殘忍的任務,他是利用職權之便,把燙手山芋分配給下屬。其實凌瀾知道,顧涵浩之所以不肯親自出馬去審訊室裏應對仇翠娥,那是因為他的身世,他也是被遺棄的孩子,儘管他昨晚在江邊説他不在意這一點,可是凌瀾看得出,他在意,而且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在意。顧涵浩也是有血有
的人,他一定是唯恐自己面對仇翠娥的時候會控制不了情緒,導致整個計劃
軌。
得找個時間和袁峻解釋一下才行,凌瀾計劃着,她就是不放心,擔心袁峻真的會因此誤會顧涵浩。
顧涵浩的身體隨着車子微微晃動,終於很俗套地把頭靠在了凌瀾的肩上。凌瀾全身像是定住一樣,她不敢有什麼動作,生怕把顧涵浩驚醒。一直到車子停在了單元門口,凌瀾才輕輕推推顧涵浩,“喂,到家了。”顧涵浩皺着眉睜開眼,意識到自己竟然把凌瀾當成依靠睡着了,一時間有些尷尬,正不知所措,司機提醒道,“快回去好好休息吧,記得洗個熱水澡,這樣睡覺可是會冒的。”顧涵浩這才意識到已經到家,付了車錢,下了車。
凌瀾跟着顧涵浩進了他家,換了鞋就直接去到洗手間,幸好顧涵浩家的熱水器是速熱的,她啓動了熱水器,然後回到客廳,對着正打算往卧室走的顧涵浩説:“先別急着換衣服啦,水馬上就熱,先洗澡再説。”顧涵浩一邊説謝謝一邊往洗手間走去。
很快,凌瀾聽到了水聲,她有些擔心,擔心顧涵浩會不會在浴缸裏睡着,於是打算等在客廳裏,等
水聲結束後隔着門提醒他一下。可是沒想到,
水聲還沒停止,凌瀾的思考就停止下來,顧涵浩還沒睡着,她先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瀾覺到有什麼在碰觸她的身體,微微睜眼,原來是顧涵浩正在給她蓋上毯子。
“洗完了?有沒有覺舒服些?會不會
冒?要不要先吃點藥預防一下?”凌瀾一睜眼便開始連續發問。
顧涵浩疲倦的面容牽起笑意,“怎麼説我也是個大男人,還是刑警,淋點雨算什麼,別太小看我了。”説着,顧涵浩坐到凌瀾的斜對面,看樣子他的狀態的確比剛剛在車上好了很多。
剛剛在車上不能當着司機的面提及案件,凌瀾這才倒出功夫問問題,“那個,剛剛你們去抓捕仇鋒的弟弟,還算順利嗎?沒有人受傷吧?”
“還算順利,很快就找到了那間磚房,雖然他想要反抗,也開了兩槍,但都是虛張聲勢。”顧涵浩把茶几上他剛剛倒的熱水的其中一杯推到凌瀾面前。
凌瀾喝了口熱水又問,“對了,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啊,咱們也不能總是仇弟弟仇弟弟這樣稱呼他吧?”顧涵浩有些落寞,嘆口氣,“他,沒有名字。很可悲吧,他活了二十年,沒有自己的名字,沒有身份,也沒有任何證明他生活在這個城市裏的證件和文件記錄。”
“怎麼會?沒有證件可以理解,可是當初撿到他的漢沒有給他取個名字嗎?”
“沒有名字,只有一個算不上名字的代號,那個漢就一直叫他‘臭小子’,”提到這位無名氏,顧涵浩也頗為傷
,“後來他就替代了仇鋒的身份,聽別人叫他仇鋒,再後來,洪占強帶走了他,卻也沒有來得及給他一個名字,只是叫他‘兒子’。”凌瀾苦澀地一笑,“你説最後法律會怎樣判定這個無名氏還有洪占強呢?”
“洪占強自然是罪大惡極,不會善終的了,至於無名氏,我想不管怎麼樣,他身上還揹着仇鋒這條人命,具體會是多少年徒刑,我也不好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