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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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翠娥聽到女朋友三個字頓時變得劍拔弩張，“女朋友！哼，就是那個女的害死了我的仇鋒，就因為那女人的父親！”凌瀾明白了，一定是有傳言傳到了仇翠娥這裏，仇翠娥恨邵美芸，也恨邵輝。

“這是誰告訴你的？洪警官嗎？”凌瀾問出口才覺得自己問地不妥，當時負責仇鋒案子的洪警官當然不會説出這種沒有經過核實的推測給死者的家屬。

仇翠娥搖搖頭，“洪警官是個好人，我住院的時候，是他幫我料理仇鋒的身後事。但是我問他到底是誰害了仇鋒，他卻給不出個答案，最後只告訴我是小混混們之間的尋仇，我不信，本不信，仇鋒不和那些人來往已經一年多了，怎麼還會找他尋仇？一定是因為那個有錢人家的女孩，我早就和他説過，門不當户不對，叫他趁早和那女孩分手，可他就是不肯！那女孩的父親也託人找過我，還給了我兩萬塊錢，讓我管好仇鋒，説如果再放任他糾纏他家女兒，就要仇鋒付出代價！”凌瀾嘴，“這事你當時一定告訴洪警官了吧，他怎麼説？”仇翠娥深深嘆氣，“洪警官説沒有證據，叫我以後別再提這茬。説是有目擊證人看到了幾個穿着花花綠綠的小混混在圍攻仇鋒，但是具體那些人的相貌他卻一點沒看清。”凌瀾覺得沒什麼能再問的，於是把目光轉向顧涵浩，她本以為顧涵浩會再問些什麼，結果顧涵浩卻站起身來，“今天就到這裏吧，什麼時候你覺得能夠完全誠實地配合我們，再給我打電話。”説完，顧涵浩把名片放到了仇翠娥面前的茶几上。

凌瀾衝仇翠娥點點頭算告別，忙不迭小跑幾步才跟上絕然離去的顧涵浩。

一直到車子上，凌瀾才開口問，“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哪裏不夠誠實？是不是你聽出了什麼端倪啊？”顧涵浩啓動車子，一直開到了路上，才緩緩回答，“她本就沒有被強暴，仇鋒的父親是誰她比誰都清楚。”凌瀾不解，“你怎麼知道？”顧涵浩很有深意地笑笑，“先不説她那段漏百出的關於被強暴過程的講述，就單單説她讓仇鋒稱呼她為姑姑，就可以推測出她在説謊。”凌瀾還是雲裏霧裏，“姑姑，姑姑怎麼了？”

“姑姑應該是孩子父親的什麼人？”顧涵浩循循善誘。

“是孩子父親的姐姐或者妹妹啊，”凌瀾恍然大悟，“對了，原來是這樣！如果仇翠娥真的被強暴的話，她一定會恨死那個強暴她的男人，也就是仇鋒的父親，怎麼會把自己説成是那個自己最憎恨的毀掉她一生的男人的姐姐或者妹妹呢？要説自己是孃家的親戚，比如姨媽什麼的，對她自己來説，心裏上更容易接受。是不是這樣？”顧涵浩對凌瀾的悟很滿意，“我想，仇翠娥之所以説自己是被強暴的，原因只有一個，她不想告訴任何人仇鋒的父親是誰，只有説成是強暴，她才能説自己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她這樣説，不惜毀掉自己的名譽，都是為了保護一個人，一個男人，那就是仇鋒的父親，她要把這個男人的名字爛死在肚子裏。而從她把自己裝扮成‘姑姑’來看，她也許是不經意地，想把自己和這個男人扯上點什麼關係，很可能，她深愛着這個男人。”怪不得仇翠娥這麼多年只守着一個仇鋒，不肯嫁人，原來是因為她執着地愛着一個男人。可是既然愛，為什麼不去爭取呢？看來，這個男人很可能是個有家室的人，而且這麼多年，説不定早就把仇翠娥拋到了腦後，難為這個傻女人到現在還為了保護他的身份不曝光而寧願撒謊説自己被強暴過。凌瀾嘆着，仇翠娥真的是一個可悲的女人啊！、“對了，你剛剛還説仇翠娥關於強暴那段經歷的講述漏百出？”凌瀾仔細回想着剛剛仇翠娥的講述，卻找不到漏所在。

顧涵浩頓了一下，他覺得和凌瀾談這個話題有些彆扭，但是看着凌瀾一副興致的討教神態，又不能保持沉默，只能有些猶豫地解釋，“關於這一點，最開始，她説她經常下晚班，為了抄近路走偏僻巷子，我覺得很大程度在撒謊，一個花季的大姑娘，會冒這種險嗎？後來她説那個人把她撲倒在地，天太黑，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記得他着氣。難道仇翠娥是啞巴嗎？被人襲擊之後不會拼命叫喊嗎？事實是如果那種事真的發生，她一定拼命大叫，那樣的話，耳邊就全都是自己的尖叫聲，哪裏聽得到那個人着氣？就當那個時候是仇翠娥哮發作，那麼她也只能聽到自己哮的聲音，不會聽到那個男人氣。”凌瀾擺擺手，“不對不對，我記得電視裏演的，強姦犯都會用一隻手按住女人的嘴，不讓她大叫的，因為叫聲肯定會引起周圍人的注意的。”顧涵浩躲開凌瀾的目光，“沒錯，可是你還記得仇翠娥的説法嗎？她説那個人用兩隻手撕扯他的衣服。我覺得她不可能是口誤，或者是記憶模糊，一個女人如果真的經歷了那種事，還生下一個孩子，撫養了20年，恐怕那一晚的經歷和細節，是永生難忘的。”凌瀾想起來了，當時仇翠娥説到自己進了偏僻巷子後，突然神態變得恐慌，現在想想，她那個樣子不像是因為回憶起不堪的過去而有的恐懼和羞愧，而是在努力編織謊言的慌亂。再加上剛剛顧涵浩説的，仇翠娥如果真的是被強暴，應該不會把自己的身份定義成那個男人的姐姐或者妹妹。看來，仇翠娥真的是在撒謊。

回到警局，顧涵浩把柳凡和袁峻叫到了會議室，再加上凌瀾，他們四個人一起面對厚厚的資料，這些資料包括仇鋒的檔案，案底，還有三年前被殺案件的許多文件。顧涵浩要他們幾個再仔細把這些全都研究一遍，然後幾個人再輪換看彼此的資料，轉換視角，有想法及時提出，希望能從中找到偵破的關鍵。

袁峻衝着凌瀾親切地笑笑，解釋:“沒辦法，案件是幾年前的，現實中我們能調查的方向有限，只能靠大家一起研究以往的文件來偵破。雖説文件不少，但是咱們有四個人呢，一定會有所收穫的。”本來凌瀾正對着這些文件夾、文件袋的愁眉苦臉，心想着搞不好自己上班第一天就要面臨加班的命運，可是袁峻這麼一説，她突然又來了信心，“好的，咱們一起加油！”凌瀾握住拳頭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惹來顧涵浩和袁峻一陣笑聲。

天漸漸暗下來，柳凡去開了會議室的燈。

凌瀾被眼前文件上的一行行螞蟻般的小字和一堆血腥的案發現場的照片搞得頭昏腦脹，加上她還戴着礙事的墨鏡，視線是越來越模糊。結果因為過於投入，她不自覺地把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