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冷血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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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雲醫院的門口停着一輛押解嫌疑犯的警車，車子的前座部分與後面用防彈玻璃隔開，司機已經坐在前面準備好駕駛收隊了。可是後面，卻只坐了一名嫌疑犯，也就是文志翔。他依舊坐在輪椅上，雙手被從前面銬住，他的輪椅則是被手銬固定在了車上。顧涵浩之所以沒有把文志翔的雙手拷在後面固定，是因為文志翔提出自己坐在輪椅上，可能會隨着車子的顛簸而導致輪椅滑動，他整個人失去平衡，雙手在前面有利於保持平衡。

沒過五分鐘，顧涵浩小跑着到車子後面，跟持槍守衞的特警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坐上了車，示意前面的司機可以開車了。

“你姐姐怎麼樣了？”車子開動之後文志翔問顧涵浩。

顧涵浩深深嘆氣，“醫生説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刺，需要休養。”

“凌瀾那個小丫頭呢？”文志翔看顧涵浩的眼神裏充滿了不捨，他知道，如果現在再不抓緊時間多跟顧涵浩説説話的話，等到顧涵浩的人把他跟李聖雲帶走之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顧涵浩不會去看望他，畢竟要等到風聲過去。

顧涵浩自信一笑，“她跟袁峻一起乘押解李聖雲的車子，就在我們的後面。凌瀾，她認為我是大義滅親的英雄，崇拜我崇拜得不得了。我想，我們的婚期應該是近了。”文志翔欣地一笑，“但願我還能等到抱孫子的那一天。”顧涵浩望着文志翔一臉欣滿足的模樣，不住再一次濕了眼眶，“爸，對不起。恐怕你是等不到抱孫子的那一天了，審訊很快就會開始，我想。據你的罪行，還有保險箱裏那些賬本名單的罪證，應該是死刑，立即執行。”文志翔的笑容像是冰封一樣，瞬間僵在臉上，他搐着嘴死死地盯着顧涵浩，驚得一個字也説不出來。

“對不起，爸，我騙了你。事實其實就像我在凌瀾面前説的一樣，關於那輛種選擇。我的決定我一秒鐘都沒有動搖過。抱歉，我不能跟你同合污。”顧涵浩不敢去看文志翔的眼睛，他與親生父親的短暫團聚大部分時間裏都是虛情假意。這個事實，就連他自己也無法面對。

文志翔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彷彿不願去相信這個殘忍的事實一樣，“不對啊，如果本就沒打算歸順我的話。又何苦演這麼一齣戲？為的就是把那個保險箱的開鎖視網膜改成你的？如果你知道他的存在的話，乾脆就直接把它搶走，叫你們的技術人員強行打開不就好啦？”顧涵浩顫抖着吐出一口氣，低聲解釋，“我身上帶了錄音裝備，為的就是把你跟他們三個的對話錄下來。將來當做證供。這樣一來，審判辯護的時候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可以確保你們不會罪。另外。我之所以演出這場戲，為的就是保護那個保險箱的安全。爸，雖然我跟你沒有什麼接觸，但是最近這些有關於你們組織的案件我也偵辦了不少，你的毀滅作風我是知道的。那些有可能你秘密的人。那些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人，你的處理方法就是毀滅。我想。對於這個裝滿罪證的保險箱你也會這樣處理。這也算是你對於自己和你的組織的最後一道防線。雖然雪莉對此並不知情，她只是告訴我保險箱藏在地下室，需要你的視網膜才能打開，但是我能夠猜到，你的保險箱裏面一定放了爆炸裝置，也就是在關鍵時刻，你們落網之後，能夠遙控引爆的自毀裝置。沒了這些證據，你們也可以大搖大擺地從法庭上走出來恢復自由。既然我想到了這一點，自然就不能直截了當地逮捕你們，帶走保險箱，否則的話，你的人直接遙控引爆，我很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想到了這麼一個辦法，假意欺騙你我願意跟你站到同一佔線，讓你和你的人全都認為已經解除了危險，不會去引爆那個保險箱…”

“哈哈哈！”文志翔發狂一樣地大笑起來，瞬間，他的淚就了滿臉，“不愧是我的兒子，真不愧是我的兒子！你跟我一樣地冷血，不，你比我更加冷血，你連你的親生父親都要欺騙，你比我更毒更狠！哈哈，你贏了，但我雖敗猶榮！”

“爸，”顧涵浩急忙伸出雙手想要穩定住文志翔，“你別這樣。”

“我輸了，我知道我輸在哪裏，你就是我唯一的軟肋，我輸就輸在對你的無條件信任之上，就因為那可笑的血濃於水！像我這種人，就不該有兒子，就不該有情！”文志翔用力扭動着上身，想要掙顧涵浩的鉗制，“你放開我，別碰我！你這個不孝子，你害了我就罷了，可你還害我成了千古罪人，害死我的兄弟！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我會給你我所能給你的最狠毒的懲罰！還有你的那個命中註定！”顧涵浩愣了一秒鐘，他在想，那個命中註定他已經摸到了些頭緒，幾乎是已經破解，可是此時此刻，文志翔能夠給他的最狠毒的懲罰是什麼。就在顧涵浩恍惚間的這一秒，文志翔的雙手飛速地抓到顧涵浩的衣領處，緊接着就是他的頭猛烈地撞了過來。

“嗡”的一聲，顧涵浩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頓時天旋地轉，腦子像是瞬間被空一樣一片空白。

“砰”的一聲之後是車子急剎車的劇烈摩擦聲，顧涵浩被這一聲巨響和車子的急速停止給震得稍稍恢復了些神智。他慢慢睜開眼，滿眼的模糊紅，還有手邊黏膩的觸覺馬上讓他急速清醒過來。

文志翔居然在須臾之間用自己的頭撞昏了顧涵浩的頭，然後拔出了顧涵浩的配槍，槍自殺！

車子的後門處傳來了劇烈的敲擊聲，顧涵浩恍惚之間能聽見凌瀾在外面帶着哭腔大叫。他支撐起身子打開了後門，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凌瀾已經用力地抱住了他，萬分慶幸地嘴裏喃喃念着什麼。

袁峻看到了車子裏血腥的一幕，還有掉落在一旁的顧涵浩的配槍，瞬間便明白了一切。他忙把失魂落魄的顧涵浩給拉出了車子。

“哈哈哈！”後面袁峻的車子裏傳來了李聖雲發狂般的笑聲，顯然他已經透過車窗看清楚了前面的一切，“顧涵浩，你這個不孝子，你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你做夢也沒有想到吧，他手腕上戴着的不是什麼血壓監控儀器，而是脈搏應器，一旦他的脈搏停止，保險箱就會爆炸！高科技就是好啊，哈哈哈！我不用給他陪葬啦！你害死的只有你的親生父親！”傍晚，景江分局的審訊室裏，凌瀾獨自一人坐在李聖雲的對面，冷靜地跟他對峙着。

“李聖雲，我們已經逮捕了羅東恆和許傑英，涵浩錄下的錄音足以證明你們就是文志翔的同夥。你不用再緊咬牙關了，你們幾個結局已經註定，惡有惡報就是你們的結局，”凌瀾異常冷靜沉着，頗有冷麪女警的風範，“案子已經上報到總局那裏了，很快那邊就會有所行動，你們旗下的製毒販毒組織，人口販賣和穢組織，商業犯罪組織，還有連帶的各種銷贓的掛名企業等等，一個也逃不掉。”李聖雲冷笑一聲，轉移話題，“顧涵浩呢？他怎麼不出現？這個冷血的、弒父的畜生該不會是崩潰了吧？忙活了這麼一大圈，居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哈哈，地下室保險箱爆炸的時候沒有傷到別的什麼人吧，如果不小心再詐死了幾個人的話，別説他這份工作難保，恐怕也沒有顏面活在世上了吧？”凌瀾冷眼看着李聖雲得意地笑，然後是看錶，“嗯，你們有沒有按我的要求去通知我的律師？他這會兒也該到了吧？”凌瀾點點頭，“你的律師早就到了，這會兒他應該就在隔壁欣賞保險箱裏的那些罪證，很快，他就會過來勸你認罪爭取減刑，因為證據確鑿，你本沒有一絲勝算！”李聖雲歪頭瞥了凌瀾一眼，“小丫頭，逞嘴上功夫是沒用的。保險箱已經爆炸，別告訴我你們的技術人員能夠恢復那些灰燼！如果你們想在電腦裏找到什麼證據的話，我勸你們還是死心吧，文志翔是個守舊派，自己手下有黑客所以反而更加害怕黑客，他所有的賬本和資料都在保險箱裏，電腦裏什麼都沒有！”凌瀾終於放鬆了一直繃緊的臉，學着顧涵浩一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得意笑容説道:“很幸運，保險箱爆炸的時候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涵浩早就料到真相大白之後你們會引爆，特意囑咐大家遠離地下室，簡單做了個疏散。至於涵浩會不會丟了這份工作，竹籃打水一場空，你也大可以放心，他不但不會丟了工作，反而還會晉升吧，因為搗毀你們這個龐大犯罪集團，他功不可沒。李聖雲，恐怕你還不知道吧，就在警察把你們押解上車的時候，涵浩他並不是回去看望暈倒的顧紫妍，而是去了地下室，用自己的視網膜打開了保險箱，轉移了那些罪證！所以説，最後爆炸的，只是一個空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