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在場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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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員定睛一看，沒再説什麼，而是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凌瀾，並且挑起了警戒線，讓凌瀾進入。

凌瀾本顧不得接過人家好意給她的紙巾，只是頭也不抬地往高層住宅裏跑去。乘電梯來到15層，凌瀾一路上接受了無數的注目禮，其中大部分都是她相識的刑警，他們中有人認出了凌瀾，有人沒認出。

找到了1502號房門，凌瀾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門口正在談的顧涵浩和袁峻，她急忙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顧涵浩的衣袖，帶着哭腔問道:“莫琳是怎麼死的？”顧涵浩轉頭看着眼前這個“妖怪”一時間嘴翕動，居然説不出話來，倒是一旁的袁峻急忙掏出一包紙巾遞過來，“凌瀾？你，你，發生什麼事了？”顧涵浩這才緩過神來，一把接過袁峻的紙巾，然後迅速下自己的外套給穿着輕佻暴的凌瀾裹上，然後出紙巾在她臉上擦拭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去片場客串演出了？”凌瀾也懶得解釋，一把推開顧涵浩想要進房間，卻又被顧涵浩給拉住，“穿上鞋套再進去。”説着便示意凌瀾往腳下看。

凌瀾這才注意到，他們幾個人所站立的門口，已經是水漫金山，房間裏更是一片狼藉，很多輕巧的小物件已經隨着可以漫過腳面的水被衝到的門口，幸好警方已經用工具攔在了門檻處，阻止了水繼續外。

看凌瀾遲遲傻傻的模樣，顧涵浩一陣心痛，接過袁峻遞過來的鞋套，彎給凌瀾穿好。

穿好之後，顧涵浩帶着凌瀾進入了房間，往浴室方向走。

“初步看來是洗澡的時候發生的意外，對，看似意外。幸好血水到了走廊裏，鄰居報了警。”凌瀾恨透了“意外”這兩個字，但是這兩個字也更加説明了，莫琳的死，是莊志文的陰謀。

走到浴室門口的時候，凌瀾還是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儘管浴室裏的施柔看見凌瀾這副尊榮的時候，臉上的驚異表情比凌瀾還要誇張。

顧涵浩指着浴室地上破碎的玻璃碎片解釋到:“現場看來。應該是莫琳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玻璃質的洗髮水瓶子，然後腳下打滑，摔倒。頭部正好撞在了碎玻璃上。暈厥之後血不止，再加上噴頭一直在噴灑熱水，更加加速了血速度，最後莫琳失血過多致死。”凌瀾看着面前莫琳赤條條的屍體躺在血水之中，還是沒忍住痛哭出來。顧涵浩忙自責地摟住凌瀾。拉着她往外走。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看的。”凌瀾全身癱軟，被顧涵浩連拉帶抱地帶出了犯罪現場，她努力抑制住哭泣，噎着問顧涵浩:“死亡時間能夠推斷嗎？”顧涵浩點點頭。

“施柔説，大概是在下午兩點至四點之間。我已經派人通知莊志文了，這會他應該正往回趕。”顧涵浩的話音剛落。電梯門便應聲打開，莊志文踉踉蹌蹌從裏面跑出來，第一眼就看見了門口的顧涵浩和他懷中那個女孩。

“是你？”莊志文只在凌瀾面前停留了一秒鐘，馬上就要往自家衝，幸好被袁峻給擋在了外面。

“莫琳她怎麼了？告訴我。她怎麼了？”莊志文嚎啕着，揪住袁峻的衣領。身體慢慢地向下滑落，最後乾脆坐在了滿是水漬的地面上。

凌瀾看到莊志文這副模樣，只覺得他是個虛偽的演技派，忍不住狠狠剜了他好幾眼。

顧涵浩拍拍凌瀾的肩膀，鬆開凌瀾後站到莊志文面前，“你好，我是景江分局刑警隊隊長顧涵浩，初步看來，你的子莫琳在洗澡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死於失血過多。”莊志文嘴裏喃喃念着“意外”兩個字，失魂落魄地竟然開始在滿是水漬的走廊裏爬行，向自家的方向。

旁邊的警員想上前扶起這位痛苦的丈夫，可是看到顧涵浩和凌瀾冷眼旁觀的樣子也就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一個小時後，莫琳的屍體已經被運走，顧涵浩一行人也回到了分局。在分局的問詢室裏面，顧涵浩、凌瀾還有莊志文相對而坐。

“這麼説，這位女士是警方人員？”已經從悲憤中走出來的莊志文在聽了顧涵浩的解釋後，對凌瀾的敵意也漸漸散去。

顧涵浩點點頭，“莊先生，對於凌瀾跟蹤你的事情，其實也是出於工作需要，希望你不要介懷。”此刻的凌瀾已經換上了平時的衣服，一張小花臉也被徹底洗乾淨，但她仍舊一副哭喪的表情，沉浸在悲傷裏無法自拔。

莊志文低垂眼簾，表面上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出言卻讓顧涵浩和凌瀾大吃一驚，“我保留追究這位女士侵權行為的權利，畢竟她並不是真正的刑警，跟蹤我更是毫無道理。”凌瀾聳聳肩，火藥味十足地反擊，“好啊，那咱們就看看到時候是誰的律師更有本事好了，法庭上見！哦，對了，你要不要請法律援助啊，畢竟你這樣的打工族，在電子城裏面累死累活的工作組裝電腦，一個月的收入也不過三千元吧，哼，估計也是付不起律師費的！”顧涵浩輕輕拍了拍凌瀾的腿，示意她控制自己的情緒。

“莊先生，這麼説來，今天下午兩點到四點之間，你應你們店長的要求，前往桂華小區去做售後客服，給顧客的電腦重裝系統？”顧涵浩按照慣例詢問。

“是的，”莊志文抬手用食指指着凌瀾，“她就是我的證明，我的不在場證明。所以你們毫無理由懷疑我是殺死我子的兇手！”凌瀾懊惱得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怎麼自己就成了這個可惡的莊志文的不在場證明了呢？但是即使如此，仍舊不能排除莊志文殺人的可能，因為這個狡猾的男人，他從一開始就打算利用“意外”害死莫琳。

“莊志文，我是莫琳的好朋友，之前那三次意外的事。莫琳都已經跟我講過了，你的陰謀，我一清二楚！”凌瀾雖然知道這樣説只是逞嘴上的痛快，莊志文不可能這樣輕易就承認什麼，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控訴。

莊志文呼出一口氣，怒氣衝衝地反擊:“你都説了，那是意外，誰又能證明那不是意外呢？説到底，你們本就沒有證據，無端的懷疑就等於對我的侮辱。我是個剛剛失去愛的男人，拜託你們不要這麼沒人好不好？”顧涵浩起身，把十分不情願退場的凌瀾送出門。又回來對着莊志文坐下，“莊先生，請你解釋一下你的工作，你的車，你的房子。以及購買房子和車的錢的來歷。哦，對了，還有，下午的時候你默認的當初陷害龔思哲，導致龔思哲和莫琳分手的那件事。”莊志文也平復呼，努力維持紳士態度。

“很簡單，所有的問題都可以用一個答案來解釋，那就是我太愛莫琳了。因為愛她。我用我母親秘密留給我的遺產買了房子和車，偽裝成一個有錢人接近莫琳，為了讓她和龔思哲分手，做了些不光彩的事。就是這樣。”

“你母親秘密留給你的遺產？”顧涵浩沒想到莊志文早有準備，而且是搬出了他過世已久的母親。這可真是死無對證。

“沒錯，現金遺產。一共125萬，買了車和房之後所剩無幾，加上半年多的花銷，也就一萬多的存款，如果剛剛你的同事敲詐成功的話，那麼也就剩個兩三千了。”莊志文可以提醒顧涵浩，他剛剛遭受凌瀾敲詐的事實。

顧涵浩冷眼瞪着莊志文，彷彿自言自語地説道:“是啊，就剩這麼點錢了，如果莫琳再不死，恐怕你這場戲也演不下去了。”莊志文別過頭，擦拭着眼淚，一副顧涵浩又提起了他的傷心事的可憐模樣，哽咽這説:“唉，隨你怎麼説吧。現在莫琳已經死了，説什麼都沒用了。”沒辦法，沒證據，顧涵浩只能放莊志文離開，然後認定，如果莊志文真的是殺手的話，那麼他的殺人計劃果然夠耐心，夠完美。就像是布好陷阱的獵人，只需要在家裏高枕無憂地等待，等待時機一到，獵物自己走進陷阱便可。

“開玩笑，有誰會把買來的瓶裝洗髮水倒進玻璃瓶子裏啊，這麼矯情的事一定是莊志文做出來的！他明知道莫琳有輕微的近視，洗澡時候不會戴眼鏡，又在浴室裏安裝那麼暗的燈，莫琳洗澡時候跌倒是遲早的事！”臨近下班時間，凌瀾仍舊走不出案件的陰影，莫琳死去的悲痛，氣憤地跟顧涵浩控訴着。

“是啊，如果事先在浴室的地上擠出一些洗髮水的話，近視的莫琳本不會注意，踩上去便更容易滑倒，”顧涵浩冷靜分析着，“其實莊志文也沒料到他長期以來安排的‘陷阱’今天會成功，沒想到他之前費盡心機安排了三次大‘意外’都沒能成功，反而是今天下午，得來全不費工夫，在他外出的時候莫琳就掉進了陷阱，還正好讓他有了不在場證明。看來，他耐着子，布了這麼大的一個局，追求莫琳，和莫琳結婚，跟莫琳朝夕相處伺機而動，準備好意外的陷阱等着莫琳掉進去，最後自己全身而退，這還真的是一個超耐心的完美殺人計劃。”凌瀾唉聲嘆氣地回應:“是啊，他又不是電影裏小説裏那些高智商的罪犯，能夠製造個密室或者機關什麼的，給自己洗清嫌疑，他這種普通人能夠想到的完美殺人計劃也就是如此了吧。利用自己有利的身份和時間，潛伏在莫琳身邊，隨時尋找等待機會。唉，原來時間也可以是這麼可怕的殺人兇器。可是，問題是，我們真的找不到什麼他故意殺人的證據。地面上是不是真有他事先擠出來的洗髮水現在也無從考證，先不説洗髮水瓶子打碎在地上吧，出來的熱水已經把浴室裏的所有證據都衝得一乾二淨了，總不能就因為莊志文喜歡用美的玻璃瓶子裝洗髮水和浴什麼的，就判他謀殺吧。”顧涵浩贊成凌瀾的説法，他又補充道:“我特意讓曲晴去調查莊志文是否給莫琳買過保險，結果是沒有，這一點龔思哲猜錯了。唉，看來莊志文在乎的不是錢，就像我當初説的，他在意的是莫琳的死，還有自己的清白。買保險這種事無疑是會不利於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