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臨終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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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分局的路上，凌瀾一直不跟顧涵浩有任何的眼神，而且好像賭氣似的不跟他搭腔。顧涵浩真是哭笑不得，凌瀾居然就因為自己“招惹”了傳説中幽靈而跟他鬧彆扭。女孩子就是女孩子。

一直到回到分局，出了電梯之後，顧涵浩才拉住凌瀾，低頭在凌瀾耳邊小聲説道，“好啦，別生氣啦。”凌瀾看也不看顧涵浩，便要掙顧涵浩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顧涵浩無奈只好跟在凌瀾身後辯解，“凌瀾，你不覺得你自己很矛盾嗎？”凌瀾氣憤地轉身，“我有什麼矛盾的？”顧涵浩站定在走廊裏，似笑非笑地回答，“你的確很矛盾，要説你相信那種無稽之談呢，那麼你現在就該認定我已經身處危險之中，搞不好什麼時候就會被女鬼索命，那麼你就不該是現在這種態度，應該是擔憂害怕失去我才對，應該對我更加關注，甚至是想要保護我才對吧；要説你本就跟我一樣不信那種無稽之談的話，那你就更不應該生氣啦，因為那種無中生有的謠言本不會傷害到我，所以我説了那幾句招惹女鬼的話，也就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所以説你現在的反應顯示你這個人很矛盾，你到底是信呢，還是不信呢？”凌瀾聽得頭都要大了，她只覺得顧涵浩本就是在開玩笑，一副不正經的態度，本不理解她的心情。她是在氣顧涵浩如此大意甚至張狂，竟然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去挑戰那些未知的恐怖力量。

還沒等凌瀾再説什麼，鄭渤站起身，“顧隊，死者身份已經查到了。”顧涵浩也顧不得再跟凌瀾貧嘴，趕緊往鄭渤那邊走去。凌瀾也不自覺地跟在後面。

“據技偵科同事傳回來的死者照片。我發現死者身上戴了第十一中學的校徽，於是便登陸了十一中的網站，找到了一個校慶的照片相冊，據裏面的照片比對姓名得知了死者的身份，”鄭渤一邊介紹一邊打開了死者的身份信息檔案，“死者名叫董克，15歲，是十一中初三的學生。”凌瀾喃喃地念着，“才十五歲啊，看着可不像。我還以為他已經十七八歲了呢。”鄭渤點點頭，“沒錯，這個董克長相確實…”顧涵浩明白鄭渤沒有説下去的原因。因為此時此刻説一個逝去的孩子相貌極其醜陋，的確是於心不忍。而凌瀾之所以會認為董克比實際年齡顯老也是因為他的相貌問題。

“凌瀾，你跟我去董克家，袁峻柳凡，你們去董克的學校瞭解一下情況。”顧涵浩簡單地佈置了一下。通知死者家屬這樣的事情。他一向都是給下面的人去做的，但是這次不同，董克還是個孩子，去告訴一對父母他們剛剛十五歲的孩子去世，這是一項十分殘忍的工作。而他之所以要帶着凌瀾一起去執行這麼一項殘忍的工作，那也是有一定用意的。本來他們的工作就是與死亡和罪惡打道的。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既然避不開，就得學會面對。

十分鐘之後。四個人便出發，往兩個方向趕去。

袁峻開着車帶着柳凡趕到了十一中學，此時已經是上午的十一點半，眼看學校就要進入午休時間。雖然不想佔用學生們的寶貴午休時間，但是又不能耽誤了他們的工作。兩人先是找到了校長。然後在校長的安排下等在會議室裏，校長則是親自給董克所就讀的三年五班的班主任打電話。讓這位女老師帶着班上跟董克關係密切的幾個學生下課之後去會議室，配合兩位刑警的問話，並且千叮嚀萬囑咐，問話結束後，幾個學生先不要走，校長還得親自給他們做一番思想工作，把董克的事的影響減少到最小。

十一點五十分，學校下課鈴聲響起。坐在會議室裏的柳凡禮貌地示意在問話期間，請校長暫時迴避，因為有校長在場的話，恐怕學生和老師都不能夠暢所言。

校長尷尬地笑着離開，很快，一位中年女教師帶着四個男生，一個女生來到了會議室。袁峻沒有把董剋死亡的事挑明，而是模糊地告訴他們董克出了點意外，請他們幾個提供董克的信息。

女教師自然是首當其衝，事實上，老師不開口起個表率作用，幾個孩子也不敢吭聲。

“董克這孩子一向是沉默寡言，很自卑，學習成績在班級裏也是倒數五名之內，”女教師瞥了一眼身邊的五名學生，“董克在班級裏沒什麼朋友，只是跟這幾個坐在他周圍的學生有些往。”柳凡點點頭，“我理解，有些班級裏會有這麼一號人物，他不但不受歡不受同學們的待見，甚至還被大家嘲笑譏諷，是大家捉和開玩笑的對象。我想，董克就是你們班級裏的這號人物吧？”柳凡這話一出口，五個學生全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那名女生甚至還小聲泣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女生一邊泣一邊小聲呢喃，“我也很後悔，長得醜又不是董克的錯，他也經常跟我們説，長得醜又不是他的錯。”袁峻從女生的話裏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你承認錯誤，卻不説以後改過的話，這不是很奇怪嗎？我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一般情況下，學生認錯都是有一定模式的，先要承認錯誤，然後會説‘以後一定改過，再也不會犯同樣錯誤’之類的話。”女生聽了袁峻這話，臉都變了，緊緊咬住嘴不説話。

女生身邊的男生來了神，像個護花使者一樣擋在女生前面回應袁峻，“不要為難丁彤，有什麼就問我好了，我就是班級裏帶頭欺負董克的人，我叫鄧鑫！”柳凡一看這架勢，馬上明白過來，這個鄧鑫一定就是這個丁彤的男友吧。

鄧鑫不顧身邊幾個男生的阻止，繼續大聲説道，“我們之所以不説以後改過的話，那是因為我們心裏都清楚，沒有那個必要了，因為董克一定是已經死了，對不對？”女教師被鄧鑫的話嚇得一驚，短促地倒了一口冷氣，轉頭瞪着鄧鑫他們幾個，卻是氣得説不出話來。

“你們怎麼知道董克已經死了？”柳凡冷冷地問道。

鄧鑫一旁的男生回答，“開學的前幾天，我們幾個曾經一起約好相互抄寫寒假作業，就在我家裏見面，結果那天董克也不請自來了。但是他沒有抄什麼作業，他只是跟我們説，是來告別的。在臨走之前，他要跟丁彤表白心意，要跟我們説，他不記恨我們，原諒我們對他的冷遇和嘲諷。”另一個男生接着説道，“當時我們很氣憤，我們又沒有請求他的原諒，他憑什麼高高在上，裝得像個聖人一樣説原諒我們？還有，他那副德行，憑什麼喜歡丁彤？還要求，要求丁彤給他一個訣別的擁抱。當時在我們看來，他那就是公開耍氓。”鄧鑫望了望哭得更厲害的丁彤，繼續説，“當時我便打了董克幾拳，當時他嘴裏唸叨着什麼這是他的遺願，他很快就要去另一個世界的話。當時我們誰也沒當真，可是開學那天，他真的沒來。這幾天他也一直沒有消息，所以我就想，他很可能是真的…”女教師重重嘆了口氣，“我也給董克的家長打過電話，董克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他母親整天忙於工作，對於董克的失蹤，她只是認為董克又像以前那幾次一樣只是短暫的離家出走，過個兩天就會自己回來。唉！”袁峻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幾個孩子，尤其是那個鄧鑫，可是很快他又打消了懷疑孩子犯案的想法。先不説他是本能地不願意去往兇手是未成年人的方向去想，就説孩子們犯案的可能吧，董克的死亡時間是在3月1凌晨三點到六點之間，經過詢問，這幾個孩子在那段時間都有不在場證明，他們這段時間都乖乖躺在自己家裏睡覺，並且紛紛表示，自己的家長可以為自己證明。雖然孩子的家長百分之九十九是會包庇自己的孩子的，但是幾個孩子要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出發，從城市裏去到荒無人煙的城郊樹林又在天亮前返回來，也是有一定難度的，難不成他們會打車去樹林犯案？然後讓出租車司機再樹林那裏等他們一會嗎？

就在袁峻和柳凡的問話臨近結束的時候，一直坐在最邊上從來沒開口的那個男生終於開口説話，他幽幽地問道，“董克是不是在幽冥森林自殺的？”

“什麼什麼？”不光是袁峻和柳凡驚愕着發問，其餘在場的人也疑惑着向那個男生投去詢問的目光。

“什麼幽冥森林？”女教師的面部表情扭曲，以不可置信的口吻誇張地問那個男生，“冷嵩，這該不會是你們玩的網遊裏面的什麼地方吧。”柳凡明白，女教師一定不常上網，所以一聽到“幽冥”兩個字自然是反應強烈，於是便給女教師解釋道，“幽冥森林只是網友們取的名字，其實就是城南那邊樹林，傳説是咱們s市的自殺勝地。”袁峻一直緊緊盯着那個坐在最邊上的男生，“你是怎麼知道董剋死於幽冥森林的？”男生指了指會議室最前面的電腦，“在網上知道的，其實一直以來我也只是懷疑，現在看來，那個人的確就是董克了。”在網上會知道董剋死於幽冥森林？這話又怎麼説？袁峻招呼着男生一起走到電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