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八臂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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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兒掠掠柔發,説道:“大哥,殿上黑沉沉怪不舒服,我們還是坐到階上去吧!”謝少安笑道:“你是不是怕鬼?”冰兒哼道:“我才不怕呢?這裏又沒有地方好坐,階前還有些月亮,銀河如水月如刀,多有詩意?豈不比坐在黑沉沉的屋裏好得多了。”謝少安笑道:“好,好,那就到階前去。”兩人並肩走出,也並肩在階上坐下。
冰兒側過臉來,晶瑩的目光望着謝少安,問道:“大哥,你有沒有看清楚那搶走地符和金鳳鈎的人是誰?”謝少安微微搖頭道:“那人身法奇快無比,我也沒看清楚,好像是個童子,身材十分瘦小。”冰兒道:“童子,我才不信呢,童子那有這樣高絕的身手?除非是個練成返老還童的人。”她連自己都説的笑了起來。
謝少安道:“這人只是身法快,快到使人只看到一團黑影,但身法快,並非一定是武功勝過七煞劍神或是銀髮魔女。”冰兒道:“他能從七煞劍神和銀髮魔女兩人面前,搶走兩件東西,武功怎麼不高?試問像大哥這等身手,辦得到,辦不到?”謝少安道:“我確實辦不到,但據我推想,這人大概是天賦的異質,才有這樣絕世輕功,如果當時真給七煞劍神追上,未必就是七煞劍神的對手,否則他同黨就不會出手接應,着七煞劍神擲出草蓆了。”冰兒道:“是啊,這擲出草蓆的人,武功也一定很高。”謝少安道:“我認為搶走東西的那人,只是輕功好,但接應他擲出草蓆的那人武功卻不在七煞劍神之下。”冰兒道:“大哥怎麼看出來的?”謝少安道:“七煞劍神一身武功,已達登峯造極之境,在他飛身追出之際,就是強弓硬弩,也未必能阻擋得住,區區一卷草蓆,又如何攔得住他?但一卷草蓆,畢竟把他馭劍追出的人,攔截下來,迫使他停得一停,即此一點,可見這人一身功力,至少也不在七煞劍神之下了。”就在他話聲甫落,突聽身後傳來一聲呵呵大笑,接着響起一個蒼老聲音,説道:“完全答對,我老人家若是連莊夢道那小子都不如,我就該買塊豆腐,撞死算了。”謝少安、冰兒同時一驚,急急站起身子,回過身去,謝少安拱拱手問道:“老人家是誰?”殿上那蒼老聲音説道:“不用問我老人家是誰,你們小倆口別再坐在階上親親我我了,快進來吧,人家可沒死心呢,人就在附近,你們還是不和人家照面的好,先到老地方去躲一躲,等我打發了他們,你們再下來不遲。”冰兒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是誰?”那蒼老聲音嘻嘻的笑道:“我老人家就是吃你八個包子的人。”謝少安凝足目力,依然不見説話的人,一面問道:“老人家的意思,是要我們仍然回到粱上去?”那蒼老聲音笑道:“正是,正是,你們上去了,我老人家就好把他們引過來。”謝少安不知道這説話的蒼老聲音是誰?但心知一定是位前輩高人無疑,當下回頭朝冰兒道:“冰兒,這位老人家要我們上去,我們就上去躲一躲吧。”蒼老聲音笑道:“上去才有好戲瞧嘛!”冰兒咭的笑道:“你怎知我們是看戲來的?”蒼老聲音道:“你們不是在南康酒樓上聽了小葛的話,才趕到這裏瞧熱鬧來的?”
“小葛?’謝少安聽的不由一怔,問道:“老人家知道南康酒樓上那位青衣人是誰麼?”蒼老聲音咄了聲道:“天底下居然連師父都認不得,豈非天大的笑話?”謝少安恍然道:“果然是他老人家。”蒼老聲音道:“那時小葛和小古,就在酒樓上陪我老人家喝酒,不然,你們惹上了毒王子,小古會那麼巧,上樓找他的忤逆兒子?”謝少安道:“老人家原來是家師的朋友,晚輩…”那蒼老聲音又“咄”了一聲道:“朋友,不錯,就算是朋友吧!不過你師父像你這樣年紀的時候,還常替我老人家去打酒呢!”他不待謝少安開口,催道:“你們還不快上去,我老人家把他們趕跑了,還有正經話和你們説。”謝少安心中暗道:“聽這位老人家的口氣,他輩份似乎比師父還高。”當下不再多説,口中應了聲是,就和冰兒兩人,回進大殿,縱身躍上匾後。
冰兒探首道:“老人家,我們藏好了!”只聽蒼老聲音道:“好。”接着叫道:“徒兒,快把草蓆捧進來。”這回謝少安和冰兒聽清楚了,蒼老聲音就在神案前面説話。
謝少安探首朝下看去,神案前面的拜墊上,不是端端正正坐着一個衣褂襤褸的小老頭?
方才自己兩人進採的時候,大殿上明明連個鬼影子也沒有,不知他如何進來的?自己居然會一無所覺!
心念轉動之間,只見一隻長臂猿捧着被七煞劍神一劍斬作了兩截的草蓆,從殿外走入,放到左首角落上,然後在地上平整的鋪好。
謝少安覺得這隻長臂猿雖然只有半個人高,卻是深通人意,把草蓆鋪的甚是整齊,自是豢養多年,久經訓練。
只聽那小老頭又道:“徒兒,你去把燭火點起來。”原來這隻猿子,還是他的徒弟。長臂猿走過去打着火石,燃起了燈燭。
冰兒看到那長臂猿間圍一條黑布,草繩束,居然還着一柄短劍,心中覺得好奇,低聲道:“大哥,你看,那猴子裏還着劍呢!”她説的很輕,但長臂猿耳朵鋭,倏地抬起頭來,一雙火眼金睛,隱金芒,惡狠狠的瞪了冰兒一眼,意思是怪她叫它猴子。
那小老頭揮揮手道:“徒兒,你也仍舊躲到玉母娘娘的背後去,這裏用不着你。”長臂猿口中吱吱叫道,手一陣比劃。
小老頭微微搖頭道:“不成,你不是莊夢道的對手,留在這裏,會礙我手腳,快上去吧!”長臂猿還是不肯,咿咿啊啊的似是和小老頭爭辯。
小老頭道:“燈火一亮,他們就會趕來,你再不上去躲好,我老人家就劈了你。”右手一揚,作勢朝長臂猿劈去。長臂猿這回怕了,身形一晃,疾如電,朝神龕中投去。
小老頭打一個哈欠,走近角落,在草蓆上坐下,自言自語的道:“時間不早了,我老人家也該安歇了。”兩腳一伸,四平八穩的朝草蓆上躺了下去。
謝少安俯着冰兒耳朵,説道:“有認來了。”話聲未落,但聽刷刷幾聲,三道人影從殿前飛瀉而下,快若電閃,一下掠入大殿。
那是河海客、趙復初、徐永燮三人。
河海客身形一晃,便已攔在通向後進的那道門口,趙復初和徐永燮卻只是站在小老頭不遠之處,並未立即出手。
接着只聽七煞劍神莊夢道尖細的聲音,呵呵笑道:“兄弟早就料到朋友可能仍會留在廟中,果然不出我所料。”人已隨着話聲,緩步走上殿來。
小老頭似是吃了一驚,骨碌翻身坐起,惶然道:“你們這是幹什麼的?我老人家窮的只有一卷草蓆,不知被那個缺德的割斷了,除了這卷草蓆,我就什麼也沒有了。”徐永燮喝道:“老頭,快起來,別羅嗦。”小老頭仰起臉,望望徐永燮道:“我老人家已經告訴你們了,我一個老頭,貧無立錐,才會住到破廟裏來,我又沒礙着你們,幹麼要我起來。”直到此時,他仰起臉來,謝少安才看清楚他的臉孔。
這人少説也有七旬以上,兩鬢全白,頭頂盤着一條雪白小辮子,頦下也垂着一把雪白的山羊鬍鬢,但一張臉,卻和孩童一般,又白又,還帶點稚氣,當真是童顏鶴髮!
徐永燮道:“盟主要問你的話,叫你起來,你就起來。”小老頭問道:“什麼是盟主,那是什麼東西?”徐永燮還待再説,七煞劍神一擺手,制止他再説,然後拱拱手道:“兄弟莊夢道,老哥哥如何稱呼?”小老頭慌忙站了起來,還禮道:“不敢,不敢,小老兒叫倪爺爺,人家都這樣叫我倪爺爺。”倪爺爺者,你爺爺也。
冰兒躲在匾上,差點笑出聲來。
七煞劍神目光緊盯着小者頭,徐徐説道:“兄弟要請問老哥,咱們一直守在路上,不曾看到別人經過,你老哥從哪裏來的?”小老頭聳聳肩,笑道:“不瞞你説,小老兒天沒黑就來了,只是方才有一個叫惡狗陳康和的,帶着幾個人,衝進廟來,聲勢洶洶,到處搜索,小老兒一害怕,就悄悄的躲到後進財神爺的神像後面,連大氣都不敢,直等這裏的人都走了,才敢出來,剛鋪好草蓆,躺下身子,你們就來了。”七煞劍神冷冷説道:“老哥練就‘隔空截經’,身手非凡,真人面前,不必説假,老哥何用再藏頭縮尾,不肯認賬?”小老頭道:“我説的都是真話,不信你去問問人家,倪爺爺幾時説過半句謊話?”七煞劍神道:“那麼兄弟問你,地符和金鳳鈎,可是老哥拿了?”小老頭道:“我沒拿,什麼泥糊和金狗,倪爺爺本都沒看到,我老叫化子平雖然喜歡香,泥糊的狗,我可不吃。”無腸公子趙復初看他跟師父纏夾不清,不由大聲説道:“你…你別裝…裝蒜,師…父問…問你,你不…不老實説…説來,咱…
咱們要…要對你…你不客氣了。”小毫頭嘻的笑道:“我是倪爺爺,誰是你師父?”趙復初大怒道:“你…你還嘴…嘴硬?”揮手一掌,拍了過去。
小老頭大聲叫道:“好哇,你動手打人哪,打斷倪爺爺老骨頭,你就得賠我上好的楠木棺材。”口中説着,趙復初的手掌,已經拍到他的肩頭,心頭一慌,手舞足蹈,一個元寶翹,仰天朝草蓆躍了下去。
但無巧不巧雙足蹬在趙復初的腿骨上,趙復初“啊唷”一聲,一個又矮又胖的身軀,跟着像狗吃屎般朝前撲了下去。
“倪爺爺沒親沒故,打死了照樣要償人命。”小老頭連嚷帶滾,滾出了幾尺,但他在滾出之際,手裏抓了一把爛草,朝趙復初嘴裏去。這一手出手極快,趙復初跌下去的人,正好“啊唷”出口,嘴裏就被進一口爛草。
但他總究武功不弱,身子一,迅快站了起來,用手把口中爛草挖了出來,草蓆睡久了,又爛又黴,一股黴臭,直衝喉嚨,嘴裏鹹渴渴的,好不難聞。
趙復初吐了幾口,心頭兀是作嘔,一張豬頭似的臉脹的通紅,戟指着小老頭,喝道:“你…你…”七煞劍神就在邊上,本沒有看清楚趙復初這口亂草,是小老頭做的手腳,但他已看出小老頭不是尋常化子,一擺手,説道:“復初,你不準胡鬧。”趙復初聽了師父的喝聲,果然不敢再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