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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劫後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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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繼功在店夥上前叩門之時,早已退下一步,右手緊握劍柄,左手蓄勢當,全神戒備。

此時一見開門出來的是位青衫少年,不覺愣了一愣。

那青衫少年驟睹楊繼功,同樣到一愣!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四目相投,兩人不覺驚喜集,同時驚咦出聲!

青衫少年叫了聲:“大師兄。”楊繼功也叫着:“師弟是你!”四隻手在這一剎那,已經緊緊的握住。

原來這青衫少年竟是他二師弟姜兆祥。店夥一見兩人果然相識,也就悄悄退去。

姜兆祥大喜過望,神情動的道:“大師兄怎會找到這裏來的?你來得正好。”楊繼功一腳跨進房去,一面説道:“師弟,你怎會到這裏來的?師妹暱?”姜兆祥讓大師兄在窗口的木椅上落坐,然後倒了一盅茶,送到大師兄身邊的桌上,一面説道:“大師兄趕到,小弟真是天外來了救星…”楊繼功看他説話吐吐,心頭不一動,問道:“你們遇上了什麼事?”姜兆祥站着道:“大師兄,表妹失蹤了。”楊繼功微微一怔,問道:“她如何會失蹤?師父當要你陪同師妹前去青玉峽,你們沒去廬山?”姜兆祥道:“去了,師父當給小弟一方玉符,要小弟陪表妹前去廬山青玉峽,找尋的一位異人,叫做古不稀…”楊繼功問道:“你們可是沒有找到?”姜兆祥道:“找到了,只是古不稀説什麼也不肯收表妹做徒弟,他説:‘你們既有玉符,何用再來找我?’小弟一再求他,他甚至還説他本不認識師父…”楊繼功道:“這不可能,師父如果不認識他,也不會在臨危之時,要你陪師妹去找他了。”姜兆樣道:“小弟也是這麼想,只是表妹的脾氣,大師兄最是清楚不過,她忍不住就出言頂撞起來…”楊繼功皺皺眉道:“師妹就是這個脾氣,唉,她年紀也不小了,這是什麼時候,她應該忍辱負重。”姜兆祥道:“但就在表妹和古不稀出言頂撞之時,飛天神魔也趕到了,他在谷口以‘千里傳音’,説是拜訪古不稀來的,古不稀聽到他的聲音,就匆匆出谷去了。”楊繼功臉一變,道:“這老賊極可能是跟蹤你們去的。”姜兆祥道:“不是,他好像找古不稀要一件東西,古不稀不肯答應,兩人就動起手來。”楊繼功注意的問道:“你們可曾聽到老賊找古不稀要的是什麼東西?”姜兆祥道:“後來才知道老賊去要的,就是師父給小弟的那塊玉符,古不稀叫它‘地符’。”楊繼功沉道:“如此説來,這方玉符原是古不稀之物,又怎會在師父手裏的呢?”姜兆祥道:“小弟聽鐵舟老人説,這玉符可能是古不稀送給師父的。”楊繼功道:“那他怎麼説不認識師父?唔,後來呢?”姜兆祥道:“表妹看到老賊,搶着出手,找老賊拼命…”楊繼功聽得一驚,皺眉道:“師妹怎會是老賊的對手?”姜兆祥道:“古不稀為了搶救師株,也傷在老賊掌下,正在危急之時,幸虧謝少安趕到,把老賊驚走…”

“謝少安?”楊繼功奇道:“這姓謝的是誰?”姜兆樣道:“謝少安年紀很輕,一身武功,卻比老賊還高,他在路上,也救過我們。”楊繼功道:“你和師妹就這樣離開了青玉峽?”姜兆祥興奮的道:“還有呢,老賊找上青玉峽,他有一個仇人叫做銀髮魔女,早在谷外佈下了‘七奼化血陣’,老賊剛到谷外,就被七個黑衣女子撒出的化血神砂包沒。那些化血神砂真是厲害無比,我只聽老賊發出一聲淒厲慘叫,等他落在地上,一個人已化成一灘血水,髮無存。”楊繼功“唔”了一聲,道:“後來呢?”姜兆樣道:“表妹因老賊已死,師父大仇也總算得報,古不稀既然不肯收徒,就打算迴轉山莊,但前天快到臨江之時,卻發現了一件奇事。”楊繼功道:“什麼奇事?

“姜兆祥道:”就在樟樹鎮附近,看到一個人,正向新金方向行去。我們看到的只是背影,但這人無論身材、衣着,都極像姓聞的老賊。”楊繼功點點頭,道:“你們就這樣跟了下來?”姜兆祥道:“我們明明親跟目睹聞老賊已經身化膿血,神形俱滅,怎會又有聞老賊出現,小弟和表妹心下好奇,自然要跟蹤下來,看個究竟。”楊繼功道:“這老賊果然有很多化身,唉,由此看來,只怕死在銀髮魔女‘七奼化血陣’中的,也不是老賊本人了。”姜兆祥道:“大師兄,你説死的不是老賊本人?”楊繼功忽然注目問道:“師妹呢?她如何失蹤的?”姜兆祥道:“那是今天早晨的事,表妹在隔壁十號房裏,小弟起來之後,一直沒見表妹起牀,心中覺得奇怪,就去敲她房門,哪知房門只是虛掩着,不見表妹的人影。牀上被褥都疊得好好的,顯然昨晚並沒有上牀睡覺,後來小弟在她枕下發現留着一封信…”楊繼功道:“她信上怎麼説?”姜兆祥從懷裏掏出兩個信封,把其中一個遞了過來,説道:“這封信就是小弟在表妹枕下找到的。”楊繼功接過信封,出一張素箋,只見上面寫着一行娟秀字跡,那是:“我有事出去,很快就會回來的。”下面也沒有具名,這一筆字,確是出於女子之手,但楊繼功認得出來,這不是師妹的筆跡。不覺眉峯微蹙,説道:“這字條不是師妹寫的。”姜兆祥點頭道:“大師兄説的是,小弟也覺得奇怪,若説表妹遭人劫持,她房中本沒有絲毫打鬥痕跡,甚至連被褥都褶得整齊,再説,小弟就住在隔壁,有什麼動靜,小弟也可以聽到。”接着又把手中拿着的另一個信封,遞了過來,説道:“這封信,是店裏夥計送上來的,據説是一個小姑娘送到櫃上的,大師兄請看。”楊繼功接過信封,只見上面寫着:“煩九號房,姜相公親展。”一筆娟秀字體,和師妹枕下留的信上筆跡相同。

楊繼功迅快出信箋,只見上面寫着:“令表妹安然無恙,但請放心,你可守候在房中,自會有人找來,此人可救你表妹。”下面也沒具名。看到這裏,心中突然一動,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卷,(是藏在饅頭中的那張條)兩下一對照,筆跡完全相同,顯然出於一人之手。

楊繼功冷冷一哼道:“果然是她們把師妹擄去了。”姜兆祥驚奇的道:“大師兄已經知道劫持表妹的是誰了麼?”楊繼功道:“這人我在廬陵酒樓上見過,人家稱她秦夫人,她自稱和師母相識,我還着了她的道。”姜兆祥道:“大師兄,小弟住在這裏,也是她告訴你的麼?”楊繼功道:“不錯,這字條就是她放在饅頭裏面,送給我的。”當下就把在臨江閣遇見銀紅杉夫人和自己中毒之事,大概説了一遍。

姜兆祥道:“她在大師兄身上下了毒,又叫人送解藥給你,她既劫持了表妹,又轉着彎子通知大師兄到這裏來,這是為什麼呢?”楊繼功道:“此女行動詭秘,下還不知她究竟有何圖謀?”説到這裏,突然間,好似想到了什麼,接着説道:“師弟,你快到店堂裏去,找個隱僻所在,別形跡,愚兄來了之後,他們也許又會派人送信給我,你盯住他,立時要店夥上來通知我。”姜兆祥點頭道:“小弟省得。”説完,匆匆下樓而去。

楊繼功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只聽一陣腳步聲及門而止,接着有人叩了兩下房門,推門伸進一個頭來,含笑道:“客官還沒有用晚飯吧,可要廚下給你老準備酒菜?”原來是店裏的夥計。

楊繼功道:“我兄弟有事去了,等他回來再説。”那夥計應了聲“是”依然替他帶上房門。

就在那夥計走後不久,驀聽房外刷的一聲,似是有人從屋上翻身而下,輕悄的飛落門口!

楊繼功經魔劍雷鈞轉註功力,耳目何等靈,這“刷”的一聲,雖然十分輕微,但如何逃得過他的耳朵?心中暗暗忖道:“來人一身輕功,倒是大有可觀。”心念方動,人已迅快掠到門口,喝道:“什麼人?”

“人”字出口,一把拉開了房門。

他這下動作迅快已極,房門開處,瞧見門口站着一個臉蒼白的青衣人,眨動一雙的的目光,盯注着楊繼功,沉聲道:“我是替你送信來的。”他手中果然拿着一封信,話聲出口,忽然“嗤”的輕笑出來。

楊繼功聽得不覺一怔,繼而笑道:“原來是簫兄。”原來這人竟是絕情仙子管玉!

只見他生硬的笑了笑,舉步走入房中,一面舉手從臉上揭下一張面具,捎入懷中,揚了揚信,説道:“我替你送信來可不假的。”楊繼功道:“這信,你從哪裏來的?”絕情仙子披披嘴道:“你能聽到我的聲音,怎會沒發現送信的人把信釘在門上?”楊繼功奇道:“有人把信釘在門上?”絕情仙子道:“虧你守在房裏,連門上給人家釘了信,都還不知道。”楊繼功恍然道:“是了,一定是他。”絕情仙子道:“你説是什麼人?”楊繼功道:“方才有一個夥計來過,問我要不要酒菜,可能就是賊人。”絕情仙子道:“那就是了,我一直隱身在對面屋脊上,監視這裏的動靜,方才就看到有一條人影,一閃而沒,等我追過來,已經沒有影子,就是發現房門上釘着這封信。”楊繼功從她手上接過信封,只見上面寫道:“面呈,青鶴楊少俠。”果然又是那一筆娟秀的字體。

楊繼功迅快撕開封口,出一張素箋,上面寫道:“令師妹在我手裏,若要保全她的命,你就該替我辦一件事,明晨四更,可去沙田水臨大路有三棵白楊樹下等候,有身穿蓑衣,手持燈籠之人經過,你可聽他之命行事,不得有誤,事情辦好了,我自會釋放她的。”楊繼功憤然道:“這妖婦老是這樣故作神秘,把我支來支去的,究竟目的何在?”絕情仙子笑道:“她信上不是已經説得很明白了,要你替她辦一件事麼?”她眨動一雙又俏又翹的丹鳳眼,瞟着楊繼功,側臉沉道:“我想這件事,一定十分辣手,而且非有極高武功莫辦,她是聽到江湖傳言,説你削斷飛天神魔的金劍驚走老賊,因此才找上你的。”楊繼功點頭道:“對,對,她所以要在臨江閣三樓,先找我問問清楚。”絕情仙子道:“她怕你不肯聽命於她,又把你師妹擄去,留作人質,這樣,你非替她出力不可了。”楊繼功道:“她要我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我也非做不可麼?”絕情仙子道:“有你師妹在手裏,她不怕你不盡力而為。”楊繼功痛苦的唉了一聲道:“師父只有這麼一個女兒,看來我非屈服不可!”轉臉望着絕情仙子問道:“蕭兄,你看她會是什麼事情?”絕情仙子道:“這很難説,我們連她出身來歷,都一無所知,就更無法猜測到她的行動了。”説着,就附耳低低的説了幾句,聽得楊繼功不住的點頭。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輕快的步履聲,及門而止,姜兆祥推門走了進來,他看到絕情仙子,不覺一怔道:“大師兄,這位…”楊繼功忙道:“師弟,你關上房門再説。”姜兆祥掩上房門。

楊繼功道:“這位就是江湖上人稱絕情仙子管姑娘。”姜兆祥慌忙拱手道:“在下見過管姑娘。”絕情仙子淺淺一禮道:“姜少俠不必客氣。”姜兆祥目光一抬,朝楊繼功道:“大師兄,小弟在店裏…”楊繼功一擺手道:“人家已經把信送來了。”姜兆祥驚詫的道:“但小弟始終投見有人上來。”楊繼功道:“送信的人假扮店中夥計,師弟自然不會注意他了。”隨手就把那封信遞了過去。

絕情仙子起身道:“好了,我該走了。”她朝兩人頓首為禮,啓門走了出去。

姜兆祥手中拿着信箋,抬目問道:“大師兄,咱們該怎麼辦?”楊繼功道:“小師妹落在他們手裏,自然只好用她信上説的去做了。”兩人吩咐店夥,送來酒飯,在房中吃了,就在牀上坐息養神。三更過後,兩人帶好兵刃,穿窗而出,一路朝南奔去。

不多一回,已經趕到城垣,楊繼功雙足輕點,便如憑虛御風,凌空而起,輕飄飄落在城牆之上。

姜兆祥自然沒有他這樣的功力,劃臂長身,使一身“白鶴穿雲”跟蹤上了城頭。

楊繼功等師弟跟上,就相偕躍落城外,一路奔行,不過頓飯工夫,便已趕到沙田水,果見大路西首,一片水塘邊上,有三棵白楊樹,瀟瀟臨風。

楊繼功低聲道:“到了。”舉步走到樹下,目光向四下一陣打量,此時夜黝黑如墨,一片平疇,只有西首是一個村落,約有幾十户人家。

姜兆祥低聲道:“大師兄,人還沒來。”楊繼功笑道:“現在不過三更方過,這人約定要四更才來,現在時間還早,咱們先坐下來歇息再説。”姜兆祥道:“小弟這兩天聽到江湖傳説,大師兄在咱們白鶴峯上,重創了姓聞的老賊,不知是否確有其事?”楊繼功點點頭,含笑道:“師弟也聽到了?事情是有的,只是愚兄懷疑那人不是聞老賊本人,就是在廬山青玉峽死去的聞老賊,也不是他本人。”姜兆樣聽説大師兄真的勝了飛天神魔,不覺喜形於,説道:“大師兄真的勝了他。”楊繼功眼看自己倆人坐的地方,四面都是平疇,只要有人走來,老遠就可看到,不慮被人偷聽。

當下就把自己聽了師叔的話跪求師祖爺説起,一直説到在臨江閣遇到秦夫人,如何要自己趕來遂川,詳細説了一遍。

姜兆樣聽得眉飛舞,喜道:“大師兄原有此奇遇,難怪連聞老賊也不是你的對手。”楊繼功道:“等這件事辦完了,愚兄先傳你‘三舞’和‘破劍七式’,防身就…”話聲未落,突然住口,伸手一指,説道:“師弟,有人來了。”姜兆祥急忙回頭望去,果見從西首村落中,走出一個手提燈籠的人來。

雙方相距,大概還有半里來遠,黑夜之中,看不清人影,但見一團燈火,在田野間浮動。

這人行動極慢,半里光景里程,足足走了一頓飯的時光,才算走近。那是一個背已彎的老頭,一副龍鍾老態,身上果然穿着一件蓑衣,手提燈籠,緩緩走來。

楊繼功已經站了起來,上前去,問道:“老丈可是給秦夫人捎信來的?”那老人看了看楊繼功,問道:“你可是楊少俠麼?”楊繼功道:“在下正是楊某。”那老人道:“原來楊少俠早就來了,秦夫人要楊少俠在這裏等候,天亮之後,有一對少年男女從城裏出採,男的身穿藍長衫,二十出頭,看去像個讀書相公,其實他就是強盜,女的十八九歲,梳着一條辮子,楊少俠只要把那男的強盜殺了就好。”楊繼功聽的一呆:“她居然要自己殺人。”接着問道:“秦夫人還説了什麼?”那老人道:“沒有了。”説完轉身就走。

姜兆祥突然竄了出去,低喝道:“老丈慢點走。”那老人腳下一停,問道:“這位小哥有什麼事?”姜兆祥探手之間,一把抓住了老人脈腕,説道:“叫你送信的秦夫人現在哪裏?快説。”那老人驚慌的道:“老…老漢不…不…”突然身軀顫動,雙足一蹬,砰然摔倒下去。

姜兆祥吃了一驚,要待伸手去扶,都來不及,眼見那老人躺在地上,手足一陣搐,便自不動,忍不往問道:“老丈怎麼絆了一跤?”楊繼功埋怨道:“師弟,你出手太重了,這位老丈是不會武的人。”姜兆祥扣着他脈門的右手,已經鬆開,此時正待彎去扶,瞥見那老人嘴角上緩緩出血來,心下更是驚異,急忙俯身拾起燈籠,朝老人臉上照去,只見老人兩眼凸出,臉如死灰,嘴角間出來的血,竟是其黑如墨!心頭這一驚,非同小可,不覺失聲道:“大師兄,這老兒死了。”楊繼功也大意外,説道:“還有救麼?”口中問着,人已俯了下去,目光一注,忍不住哼道:“他是中了劇毒,哼,這妖婦好歹毒的手段!”姜兆祥道:“她為什麼要毒殺這位老丈呢?”楊繼功道:“殺人滅口。”説到這裏,抬頭看看天,又道:“天已經快亮了,此處正當大路,就要有人來了,咱們快挖個土坑,把老丈屍體埋葬了才好。”當下兩人一起動手,挖了一個坑,把老人屍體埋好。這一陣工夫,天已經大亮,路上也開始有了行人。

這時從遂川城大路上,果然出現了一雙少年男女,並肩走來!

男的身穿天藍長衫,年約二十出頭,生的玉面朱,風度翩翩。

女的十八九歲,穿一件天藍綢衫,天青百褶裙,瓜子臉,額上留着劉海,梳一條烏油油的大辮子,結着一個天藍輕紗的蝴蝶結兒,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配上玉鼻櫻着晨曦,簡直清麗絕俗,不帶半點人間脂粉俗氣。

楊繼功心中暗道:“小師妹李玫,已是個美人胎子,但比起這位姑娘,就要略遜一籌了。”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際,只聽姜兆祥口中忽然咦了一聲道:“會是他們!”楊繼功回頭道:“怎麼?師弟認識他們?”姜兆祥道:“他就是小弟和你説過的謝少安,那女的叫冰兒。”楊繼功聽的也大意外,説道:“他是謝少安!妖婦用盡手段,原來要殺的就是謝少安?”兩句話的工夫,謝少安和冰兒已經走近。

楊繼功站起身來,朝前了過去,拱拱手道:“謝兄請留步。”謝少安正行之間,忽聽有人招呼,不覺楞楞一怔,拱手還禮道:“兄台…”姜兆祥閃身而出,説道:“謝兄,他是敝師兄楊繼功。”謝少安忙道:“原來是楊兄,兄弟失敬了。”目光一掃兩人,接着問道:“二位在這裏等人麼?”楊繼功道:“在下兄弟,等的就是謝兄。”謝少安道:“楊兄二位,在這裏等候兄弟,不知有何見教?”姜兆祥道:“此事説來話長,敝師妹被人擄去,那人指定敝師兄在這裏等候…”他不好説出對方要殺謝少安的話來,口氣不覺一頓。

謝少安道:“李姑娘被什麼人擄去?是他要二位在這裏等候兄弟的麼?”楊繼功因姜兆祥和謝少安原是相識,輕咳一聲道:“師弟,謝兄見詢,你還是直截了當的説出來吧!”姜兆祥應了聲是,説道:“兄弟説出來了,謝兄幸勿見怪。”謝少安笑道:“姜兄和兄弟認識已非一天,姜兄只管直説就是了。”姜兆祥道:“那人指定敝師兄在此等侯,要殺了從城裏出來的藍衫少年,始肯釋放敝師妹。”謝少安看了自己衣衫一眼,失笑道:“姜兄説的藍衫少年,莫非就是兄弟麼?”姜兆祥道:“先前我們也不知道這藍衫少年是誰,但如今看來,除了你謝兄,不會有第二人了。”謝少安道:“若説此人和兄弟有仇,兄弟還是初次行走江湖,哪來仇家?”他微作沉,目光一抬,口中“唔”道:“二位可知劫持李姑娘的,究竟是什麼人嗎?”姜兆祥道:“據大師兄説,這人可能是秦夫人。”謝少安訝然道:“秦夫人,兄弟從未聽人説過,她是怎樣一個人?”楊繼功接口道:“事情是這樣,兄弟曾在廬陵臨扛閣見過她,從那天起,她就故作神秘,要兄弟聽命於她,而且在暗中支使着兄弟。”謝少安愈聽愈奇,問道:“楊兄怎會聽命她的呢?”楊繼功道:“人都有好奇之心,兄弟就是為了好奇心所驅,才一步步的遵循着她指示而來。”當下就把自己在臨江閣見到秦夫人,一直説到灰衣老人中毒死亡止。

謝少安聽的劍眉連軒,目光轉動,説道:“這秦夫人一再向楊兄傳遞命令,可見她對楊兄行動,都瞭若指掌,即以今晨來説,她既要楊兄在這裏等候兄弟,我想附近必有她的耳目,潛伏監視,楊兄沒有和兄弟動手,此人勢必趕回去報信,咱們若能找出此人,就不難找到秦夫人了。”楊繼功微微一笑,改以“傳音入密”説道;“兄弟有一位敝友,已在暗中監視,此人一有動靜,決瞞不過敝友眼睛。”一面長吁了口氣道:“謝兄説的也是,只是敵暗我明,她不送信來,咱們就無法找得到她了。”説到這裏,接着問道:“謝兄準備何往?”謝少安道:“李姑娘遭人劫持,楊兄若有用得着兄弟之處,兄弟當效綿薄。”姜兆祥知道謝少安武功高強,喜道:“大師兄,有謝兄仗義賜助,正是求之不得之事。”楊繼功又以“傳音入密”説道:“兄弟和敝友約在前面湖溪見面。”謝少安含笑道:“楊兄好説。”他伸手一指,又道:“目前咱們不知秦夫人下落,只有等她送信來了再説,此地正當路口,行人往來,諸多不便,咱們邊走邊談吧!”冰兒站在謝少安身邊,一直沒有開口,這時忽然眨動眼睛,輕聲説道:“謝大哥,李姑娘是在城裏失蹤的,那秦夫人落腳之處,可能就在城裏,我們還是回城裏去好。”她一開口,就像出谷黃鴛,聲音嬌婉,十分悦耳。

楊繼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跟,覺得這位姑娘不但清麗絕俗,尤其她一張粉臉,像羊脂白玉一般,潔白之中,隱隱透出晶瑩寶光!心中不覺暗暗一動,忖道:“自己曾聽師父説過,道家有一種玄功,練成之後,全身膚,晶瑩如玉,隱隱透出寶光,莫非這位姑娘已練成了道家玄功不成。”謝少安微笑道:“咱們既然出城來了,隨便走走也好。”要知從遂川到贛州,原是一條南北通要道,這時紅漸高,路上行人增多,車馬絡繹不絕。

謝少安、楊繼功等四人,故意緩步而行,從沙田水到湖溪,不過十來里路,足足走了一頓飯的工夫。

這湖溪原是個小小村落,前後不過十來户人家,竹籬茅舍,桑麻雞犬,一片恬靜純樸。

就在他們快要走近湖溪之際,只見從村中走出一個手挽竹籃的村婦,面走來,朝楊繼功一陣打量,悄聲説道:“這位可是楊繼功楊相公麼?”楊繼功點頭道:“在下正是楊某,不知大嫂有何見教?”那村婦喜道:“是楊相公就好,方才有一位姓簫的相公,要我轉告楊相公,他有急事先走了,要楊相公趕快去。”楊繼功急忙問道:“他朝哪裏去的?”那村婦伸手朝東首一指道:“那位簫相公是從這條小路去的。”楊繼功又問道:“不知他還説了什麼?”那村婦道:“沒有。”楊繼功拱拱手道:“多謝大嫂。”那村婦道:“不用謝。”説完,轉身自去。

楊繼功急急説道:“謝兄,敝友已經發現了賊蹤,咱們快走。”四人依着村婦所指方向,折入村後一條小徑,楊繼功心急小師妹安危,當先奔行,謝少安、冰兒、姜兆祥緊隨他身後而行——bwkpjq掃描一兆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