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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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爬了一段,就連那一點點的星火也熄滅了,我的心也跟着往下一沉,四周瞬間陷入無邊的黑暗和靜謐中,僅存的一點希望此刻像那被洪水沖垮的石壁一樣轟然而倒。
漆黑一片中,我看不見前方,看不見任何亮光,就像看不見任何希望一樣,就連近在咫尺的北凌飛也看不見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一種絕望的情緒湧上我心頭,我開始害怕,我的心在劇烈地顫抖着,聲音也哽咽了,“凌飛,我…我累了,我爬不動了,我想睡覺,我真的很累,我不想再爬了…”北凌飛在黑暗中摸索着我的手,緊緊握着,“萱兒,別怕,我們現在還不能睡,你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很快便能出去了。你忘了?小黑在外面等着它的主人呢,還有你的御鳳,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馴龍,難道你不想找到御鳳嗎,它還等着你讓它重見天呢。”我的眼淚已經不爭氣地了下來,“可是,可是我們自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重見天呢,御鳳,我們也不知道它在哪裏…”黑暗中,北凌飛的手撫上我的臉,用沾滿了塵土的手替我抹去淚水,“我知道,我知道它在哪兒,我答應你,我們一出去我就帶你去找它,你再堅持一會兒好嗎?我知道你現在很累了,可是我們現在不能停,在這兒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險。”北凌飛將我的右手放在他的左手手背上,“萱兒,來,握着我的手,我們一起出去,我知道你能堅持住的。無論如何,我都會把你帶出去的。”
“寧兒,還記得那天在琉璃湖畔我們説過的話嗎?此生的苦與樂,你還沒細細體會,如今不過受小小的苦挫,如何便輕言放棄了?”狄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語氣不再淡然,痛惜、擔憂、焦慮盡表其中。
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卻不再是害怕的眼淚,這是動的眼淚。我從來不是一個勇敢的人,更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我膽小我懦弱我平凡,可是此時此刻,我知道我不得不勇敢和堅強起來,為了那些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
我擦掉眼淚,揮開北凌飛的手,繼續向前爬,“我…誰説我要放棄了,我、我不過是有點累了,想偷偷懶而已。哎呀,我的肚子也餓了。喂,你們快點啊,別磨磨蹭蹭的,早點出去給我捉只野兔烤來吃,的,餓死我了!這鬼地方…”我與北凌飛一邊爬一邊不時説説話,以排解我在這黑暗幽閉的空間裏的恐懼,“凌飛,你我相識以來,你心中最難忘的,是哪一天,或是哪一件事?”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北凌飛衝口而出:“玄德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九。”我怔了怔,腦中又浮現出那天的情景,兩人偷偷跑下山遊玩一天後,漫天如火的晚霞中,北凌飛略帶羞澀的對我説:“今天是玄德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九,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一天,這是屬於我和你的一天。”而我,在他手心裏畫了一個心,將我的心給了他。
我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北凌飛問道:“那…你呢?”我停住,朝黑暗中的他道:“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覺到他的呼已近在咫尺,耳鬢相碰,我輕輕往他上吻去。黑暗中,兩人都是微微顫抖着,在靜謐的空間裏受着彼此心中的悸動,聽到了各自的怦怦心跳聲。
“以前我也是,可今天之後,我最難忘的便是玄德二十七年二月初九。”
“玄德二十七年二月初九…今天?”
“對,正是今天。因為今天,我們共同經歷了生死,即使再沒有明天,我已此生無憾了。”我繼續挪動着身體,努力朝前爬去,北凌飛頓了一會兒之後,才漸漸追了上來,卻沒有再説任何話。
手掌上雖然纏着布,可是漸漸地,十個手指頭都被磨破了,手肘,膝蓋部位更甚,每爬動一步都痛不可忍,可是此時內心對生存的強烈渴望,讓這些皮之痛顯得微不足道。我咬着牙,閉起眼睛,努力回想着過去的一點一滴,機械地爬着,直到手和腳都漸漸的麻木,再也覺不到一絲疼痛。我不知道我究竟爬了多久,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一天,也忘了我是如何失去了知覺。模糊中,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天,與北凌飛偷偷地下了山,秦怒撐着船,那船卻不是在灕水江中,而是盪漾在蓮花池裏,伴着陣陣蓮花的幽香,我安詳地睡在北凌飛温暖的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臉上覺冰涼冰涼的,乾裂的嘴上有了濕潤的覺,我貪婪地着,掙扎着要睜開雙眼,卻覺得眼睛一陣刺痛。意識開始漸漸甦醒,心中一陣動,那是什麼?是久違了的光亮!
終於睜開了雙眼,一方碧空躍然進入我眼中。是的,是天空,但不是完整的一片天空,只有小小的一塊,高高在上,如嵌在高塔之上的一扇小天窗。驀然間,我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
“凌飛!”我心中一慌,猛地喊出聲來,伸手往四周探去,摸到一人的手臂。這一動,才發覺渾身都痛得散了架一般。
“萱兒,我在這兒,你終於醒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聽到北凌飛喜悦的聲音,我緊懸着的心這才放鬆下來。
北凌飛將我扶起,我忍着痛興奮地抓着他的雙臂,“我們逃出來了?真的逃出來了嗎?狄靖呢,他們也出來了嗎?”北凌飛撫着我的背輕輕拍了幾下,“彆着急,是的,我們總算離開那裏了,但現在還不能説已經逃出去了。”我有點茫然地望了他一眼,急忙向四周打量,狄靖和秦怒正在一邊閉目打坐,我們正坐在一窪小水潭旁邊,四周仍是濕漉漉的巖壁,順着巖壁抬頭向上望去,終於見到了光亮的來源---那一小片天空。我們所在的這個巖,下闊上窄,就像一個倒扣在地上的漏斗。雨已經差不多停了,只有淅淅瀝瀝的小雨點從那一小片空中飄落,在底中間形成一窪小水潭。巖壁四周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巖縫和巖,我們正是從其中一條巖縫裏爬出來的。
我抬頭望着那片高高在上的天空,明白了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白翼蝙蝠雖然有靈,懂得將我們從那個即將被洪水澆灌的巖裏引出來,卻不曉得我們是沒有翅膀的,不能像它們一樣從這裏飛出去。身處底的我們,如今就像被困井底的青蛙一樣,只能望天興嘆了。
“啊…”忍不住內心的失望,我一下子軟倒在北凌飛懷中,卻聽到北凌飛痛苦地呻了一聲,身上似乎有傷。我急忙扶住他細細察看,只見他雙手和腿雙的衣袍都已磨爛,出的早已體無完膚,血模糊,十手指沒有一是完好的。
我緊緊捂着嘴,心裏一陣陣搐,強忍着眼中的淚水,“凌飛,你…你怎麼了?還痛嗎?”北凌飛沒事人一般笑了笑,“沒事,早不痛了。傻瓜,別哭,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別擔心,林堂主他們很快會找到我們的。”回想起失去知覺前的那個夢,我突然明白了為何北凌飛的手和腿傷得這麼重。在我昏睡之後的那段時間裏,是北凌飛將我背在背上,一路揹着我爬出來的。
我顫着手撫上他的臉,他的臉上也滿是深深淺淺的傷痕,我輕輕摸着那些傷痕,哽咽着道:“都是我不好,我真沒用…”北凌飛握住我的手,雖然他已疲憊不堪,眼裏卻依然閃動着讓我心動的神采,“不,萱兒很勇敢,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我考慮得不夠周詳,沒料到會是這樣惡劣的形勢,讓你受苦了。”兩人額頭相抵,苦澀地一笑,不再言語,此時此刻,世間任何言語都不足以表達出我們心中的受。
在我昏睡的這一天一夜裏,狄靖和秦怒捉了很多蝙蝠,將身上的衣袍撕成長條,綁在蝙蝠的腳上,再將它們放飛,希望飛羽幫的人能注意到這些身上飄着一長條的蝙蝠,然後找到這裏來。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只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