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硝煙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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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月皎,霽月宮後花園的水榭中,白的紗帽隨風輕揚,水榭的四個亭角各自垂着風燈,輕輕晃盪着。悠悠的琴聲從水榭中傾瀉,響徹了整個霽月宮。
朔麒雲跪坐在琴案前,一身月白便袍,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翻飛,青絲鬆散地攏在腦後,琥珀的眸子含着淺淺笑意,專注地望着水榭外雪地上翩翩起舞的紅衣少女。
她像一隻會跳舞的蝴蝶,又像一朵在雪中傲然綻放的桃之夭夭,在皎潔的月下,在潔白的雪地裏輕旋足尖,水袖飛舞,翩若驚鴻,宛如私下凡間嬉戲的仙子。
隨着琴聲漸轉昂,那紅衣仙子輕靈的身子越旋越快,發着歡快的咯咯笑聲,動作開始隨意,開始散亂,明亮的雙眸裏出調皮的笑意,腳尖挑起雪地上的雪沫,一揚水袖,往水榭裏的人拂去。
朔麒雲微一側頭躲開,嘴角輕勾,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總是這樣,每每到後來就耐不住子,開始搗亂,總是不能完完整整地將一曲舞跳完。
惜月已咯咯笑着,像團火焰一般衝入水榭,撲到朔麒雲身上,玉臂圈住他的脖子,往他臉上親了一下。
“淘氣。”朔麒雲嗔怪道,拿過一旁的白虎皮披肩罩在她身上。
“麒雲,我要跟你一起去雍州。”惜月摟着朔麒雲,仰起小臉望着那雙琥珀的眸子。
朔麒雲微一蹙眉,低頭看着她,“去雍州?那裏可是在打仗,你去做什麼?”
“我不管,我要跟着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朔麒雲望着那雙滿是渴求的眸子,一陣蓮花的幽香傳入他鼻中。他不由低頭輕輕印上那兩片柔軟的。惜月閉起眼,雙手勾着他的脖子,回應着他的吻,她的手滑過他的脖子,撫着他柔軟的髮絲,再移到他的臉頰。他的身體依舊冰冷,讓惜月心裏升起一絲憐惜,緊緊摟住他,想用她的體温去温暖他的身體。
朔麒雲微微顫抖了一下,那帶着清幽蓮香。温暖如玉的身體,讓他留戀不捨,但他還是剋制住。輕輕咬了咬她的,將她拉開。
“真的要跟我去?前線可沒有高牀軟枕,也沒有華衣美食,到時你可別埋怨。”惜月仍沉醉在他的温存中,可是一聽他同意讓她跟着去。頓時兩眼放光,趕緊點頭,生怕他反悔。
洶湧澎湃的燎河,橫跨了整個雍州,將雍州分割成南北兩半,拉鋸一年。赤霞佔據了燎河以北大部個雍州,墨淵龜縮到燎河以南,死守着剩下的三個城池。
十月初。赤霞大軍橫跨燎河,像風暴般席捲而至,攻向燎河以南離燎河最近的一個城池,洵城。連下來,赤霞軍已連續攻城五。可是守城的墨淵軍卻堅守不出,任赤霞軍怎麼叫囂。就是不出一兵一卒。
晨光初現,朔麒雲站於幾里外的高崗上,瞭望着遠處的城池和四周的巍巍青山,雙眉微微蹙起,怔怔出神。一名身形纖細,容貌清秀,身穿赤霞軍裝的年輕衞士站在他身旁。軍隊不允許有女子隨軍,一路之上,惜月均是打扮成衞士跟在朔麒雲身邊,同樣做衞士打扮的雲竹則跟在她身邊伺候。
朔麒雲站了很久,惜月忍不住問道:“麒雲,在想什麼?”朔麒雲抬起右手,指着遠處的巍巍青山,“那片江山,本應屬於我。”他將手握成拳,攥牢,“不但這裏,整個天下,終有一天會被我攥在手中。你信嗎?”惜月伸直手臂,握在他的拳上,與他一同望着那片山河,“我信,我的麒雲是蓋世英雄,只要是他想做的,一定會做到。”朔麒雲的眸子閃着攝人的神采,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笑意,惜月圈着他的,將頭靠在他前,“我一點也不喜歡赤霞,太冷。”朔麒雲的眼神一黯,“我也不喜歡。”他想起了他的母后,她生前一直懷念着赤霞,在她心目中,赤霞是世上最美的地方,她在臨終前,也念念不忙叮囑他,要將她帶回赤霞。那一,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那一,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母后的死,他的身世,他今後要走的路,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壓得他幾乎不過氣來。
他覺得很諷刺,他從不懷疑自己的能力,他一直堅信墨淵的江山會傳入他手中,可是母后的死讓他徹底明白了,儲君之位不可能是他的,而他竟然是母后和赤霞國君的私生子,他在墨淵求之不得的江山,竟然在赤霞隨手可得。只是,他生於墨淵,長於墨淵,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仍改變不了他心底裏對墨淵的依戀。他不喜歡赤霞的寒冷,這裏的夏天太過短暫,冬天太長,他不習慣這裏的人説話輕聲細語,做事慢條斯理,他懷念着墨淵的一切,無時無刻不想重返墨淵,奪回原本屬於他的一切。他暗中支助北凌雁的聖焰教在墨淵興風作,推翻北凌羽,他給北凌雁的承諾是將墨淵半壁江山封給他,墨淵從此歸順赤霞,俯首稱臣,成為赤霞的諸侯國。但現在聖焰教已是苟延殘,不成氣候了。
“惜月,在墨淵皇宮的天承宮中,有一株火玉蘭,每年夏天,都會開一樹的火玉蘭,那花世上獨一無二,美得驚心動魄,它不容許葉子奪走它的光彩,每當花開,葉子便落盡,只有一樹的火玉蘭。你曾在那樹下為我跳過舞,讓我懷念至今。”惜月一怔,問道:“墨淵皇宮?我真是從墨淵來的?難怪我一直不喜歡赤霞。”朔麒雲卻不再回答,一揮手,一旁靜候的雲山捧過一套玄甲冑,和雲海兩人一起為他穿上,他要親自督戰攻城。雲竹也捧來一套稍小的甲冑,替惜月穿上。這套甲冑和顏和其它赤霞軍的玄甲冑不一樣,是銀的,是朔麒雲命人為惜月特製的。
穿上甲冑戰衣的兩人,一人神采英拔,一人英姿颯。
朔麒雲朝身旁眾人下令:“阿虎,你和雲影衞的人,今不得離惜月左右,護她周全,若她傷了一絲一毫,唯你是問。”阿虎面不改容,點頭道:“阿虎領命。”太陽已懸掛在高空,隆隆戰鼓掠過原野,大地騰起了陣陣煙塵,赤霞軍的紅大旗在煙塵中隱隱可見。攻城的赤霞軍一接一,步兵方陣推着雲車、抬着雲梯,怒雲翻滾一般卷向洵城城牆。隨後跟進的是三千強弓手,在步兵將雲梯往城牆一靠之際,三千強弩齊發,一陣陣密集的箭雨往城牆上去。步兵們在箭雨的掩護上,呼嘯着紛紛爬上雲車木梯,往牆頭攀去。
眼見步兵們已攀到一半,領軍大將大旗一揮,箭雨急停,可就在這時,城牆上滾木、磚檑源源不斷地滾落,箭樓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個弓箭手,萬箭齊發,雲梯上的赤霞步兵們頓時如豆子般簌簌掉落牆下。
中軍大旗下,朔麒雲端坐馬上,皺着眉頭望向城牆。這座城牆,蕭劍揚顯然已經心修葺過,除了用大石條加固了牆身,更重要的是,整個城牆比他管治雍州時高出了兩丈,這也正是赤霞軍久攻不下的原因,原來的雲車和雲梯,本就不夠高。
看來墨淵是一早抱着死守的心了,今且試試蕭劍揚是否還耐得住子,堅守不出。朔麒雲揚起嘴角無聲地笑了笑,朝一旁正看得興奮的惜月道:“惜月,看到城牆上墨淵蕭家軍的大旗了嗎?想不想看看自己的箭術如何?”惜月每跟在朔麒雲身旁,看着赤霞軍屢攻不下,早已暗自為他焦急,只恨自己幫不上忙,現在聽他這麼問,兩眼頓時放光,兩腿用力一夾,策馬衝了出去。不待朔麒雲指示,一旁的阿虎和十名雲影衞,也縱馬跟在惜月身後。
此時,赤霞的三千強弓手已向城牆推進百步,令旗一揮,又是一陣箭雨朝城牆上去,城牆上的墨淵軍馬上隱身在牆後。惜月縱馬來到陣中,取過馬鞍上她那把特製的弓箭,從背後的箭囊出箭羽,瞄準了牆頭上那面蕭字大旗。頭兩箭偏了,第三箭終於中了旗杆,大旗隨即倒下。
赤霞軍一陣歡呼,戰鼓齊鳴,又是一陣向城牆攻去。惜月擊落大旗,頓時擦拳磨掌,在陣中和強弓手們一齊,不斷往城牆發箭。她的箭法極好,每每五箭之內,必能傷到一名墨淵士兵。
這時,牆頭上出現了一名頭帶銀盔,猿臂蜂的大漢,正往城下觀望,一邊揮動着手臂,神情動,在朝惜月大聲喊着什麼,只是那聲音被淹沒在隆隆戰鼓聲中,惜月只見到那人不斷朝她揮舞手臂,本聽不見他喊什麼。
“那人是誰?”惜月朝身旁的雲海問道。
“那人就是墨淵領將,蕭家軍蕭劍揚將軍。”雲海答道。
原來就是這個人讓赤霞軍久攻不下,惜月望着城牆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狠厲之,略一沉,朝身後的阿虎喊道:“你掩護我,待我將他落牆頭!”阿虎拿過陣中的大旗,策馬站在惜月身旁,將大旗高舉,旗幡在風中獵獵招展,將惜月隱於旗後。此時赤霞軍又是一陣箭雨向城牆,城牆上的墨淵軍又躲到了牆後。惜月躲在旗後,將弓拉滿,透過獵獵飛揚的旗幡,兩眼眨也不眨,緊緊望向城牆之上。
赤霞的箭羽過後,墨淵軍又從牆後冒出,不斷拋下檑磚等物,蕭劍揚又從牆後站了出來,往赤霞強弓陣中張望,尋找剛才那個身影。
只一瞬間,惜月右手一鬆,那支特製的鍍金箭羽,在烈下閃過一道金光,咻地飛向牆頭,正中蕭劍揚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