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號專案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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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業集團居然又下令把八道嶺礦的銷售權也收走了。集團的銷售公司還是按八道嶺的銷售合同往外銷煤。可是用户有意見了,上海方面提出要終止合同,原因是煤質出了問題;杭州方面也提出來要終止合同,他們的理由是本月礦上發煤的時間整整晚了三天,違反了合同不説還影響了他們的生產…面對這種形勢,集團的董事長、總經理于濤慌了,立即召開了董事長辦公會。
在會上,于濤要求集團副總經理梁庭賢顧全大局,出面做好這些客户的工作。因為這些客户多年來已和你八道嶺礦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集團黨委書記也説:你梁庭賢同志可是個老黨員了,你的所作所為一定要按照黨的要求去做,你要知道,你這樣做是在為銀嶺礦區20多萬職工作貢獻!
…
梁庭賢這時候把手機的耳機在了耳朵裏,因為副礦長羅輯田打進了電話。
八道嶺礦黨委書記、礦長梁庭賢同志按下了ok鍵,羅輯田的聲音傳進了耳膜:“梁礦長,一定要提出成立股份公司的要求,否則,我們不去做這些客户的工作。你老哥同意了也不行,我和1800名礦工不會聽你的。”梁庭賢聽到這裏笑了,他心想羅輯田這小子,不聽我的話這話説了有十來年了,哪一次沒有聽話?羅輯田接着説:“只有成立了股份公司,按《公司法》辦事,集團就沒有理由抓我們的財務權、銷售權不放了。只有這樣,八道嶺礦才能保住!千萬千萬…”梁庭賢沒有完全按羅輯田的意思發言,他在發言中只是把組建股份公司的事在最後提了出來。
梁庭賢説:“幹就要幹出個樣子來,不幹就讓位子!我這人很直,請各位諒解。我覺得我們幹得還是可以的。如果是我幹得不好,我可以讓位子。集團公司沒讓我讓位子,還給了我一個集團的副總。我會顧全大局的。所以,出面做工作是可以的,但是,能不能做得通,我不敢保證。”于濤把梁庭賢字裏行間的意思聽了個一清二楚,看來柯英明、穆五元把這個梁庭賢是摸透了,這傢伙是不肯出力做工作的。這也難怪,人家栽的樹,要摘桃子時,我們大家都來了。按理説,這摘桃的隊伍中,人家要排在第一位,現在是你于濤排在第一位。同時,有嚴重虧損的礦務局、礦管會的頭頭們全排在了這支摘桃大軍中,你想想,梁庭賢能沒有想法嗎?
于濤在內心裏為梁庭賢開,可説出口來的話卻是另外一種情況:“梁副總你要搞清楚,這八道嶺礦是銀嶺市的國營煤礦。既然是國家的礦,我們就必須無條件地執行省裏的決定!”
“我沒有不執行決定。”梁庭賢説:“我只是覺得奇怪,這集團公司收走財務、銷售權,難道也是省裏的決定?”
“我説梁副總呀,你口口聲聲自己是個老黨員,咋連這麼個概念都不清楚呢?”集團黨委書記面無表情地説:“集團是省政府批准的。集團的一切決策自然是按省政府的要求出台的。怎麼,你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沒有等梁庭賢説話,在座的十幾位副總、黨委副書記們都七嘴八舌地聲討起梁庭賢了。他們的意思很清楚:大家吃的是國家的,不是你梁庭賢的;既然不是你個人的,你就得服從集團公司這個大局。這些人的級別大多是正地、副地級,而他們曾經領導的礦、局、委全都是虧損的。説實話,他們現在在吃大户,而這個大户,實際上就是八道嶺煤礦。
“看來梁庭賢同志對省上的決定還有牴觸情緒嘛,這些年你八道嶺礦富了,現在是該讓大家共同富裕的時候了…”
“你這個同志就是不知好歹,你想想看,你的礦長、黨委書記是誰給的?包括八道嶺煤礦,是誰的?職務、榮譽全是黨給的,對不對?企業又是國家的,對不對?你不能老是躺在功勞簿上嘛…”
“對呀,你這麼能。為啥自己不去開個礦呢?”
…
梁庭賢的無名之火快要壓不下去了,他準備拍案而起,罵這些無恥之輩、無能之輩一個狗血噴頭:為什麼你們的礦不掙錢,反而賠錢?為什麼國家給你們投資了幾個億、甚至十幾個億,上了那麼多漂亮的生產線反讓這些寶貝在那裏躺着?
梁庭賢想把這些無恥之輩、包括于濤於無能的所作所為全指出來,然後告訴他們:八道嶺煤礦是國家的,可是國家未給投一分錢。我們的生產線完全是靠我們自力更生、艱苦創業掙來的!你們還有臉在這裏大放厥詞、大言不慚?你們説説,國家的錢究竟上哪裏去了?
可是,梁庭賢的火最終還是壓下去了。羅輯田及時提醒説:“別跟這幫小人一般見識,更不能發脾氣,你發了也沒有用,只能降低咱們的身份。我們要想方設法達到自己的目的…”於無能是希望梁庭賢發火的,他就是想讓集團班子的全體成員反對他,最終讓他滾蛋。他見梁庭賢最終未發起火來,就打斷了大家的議論:“你們別説了!梁庭賢同志幹得就是比你們好,這一點,我在省領導那裏也是這樣説的。好了,不説了。梁副總呀,解鈴還需繫鈴人,你要去解鈴。同時,你有什麼想法,今天可以提出來。只要有利於銀嶺煤業集團發展,我全力支持!”於是乎,梁庭賢這才把組建八道嶺煤電股份公司的設想提了出來。梁庭賢知道,于濤於無能一定會反對的,可是,這一次,又讓羅輯田那小子説準了。早在開會前兩小時與羅輯田談話時,羅輯田就斷言:你不提人家肯定不主動提出來,你一定要先提出來,于濤不但會同意,而且還會提出這個股份公司要以煤業集團為主組建。以誰為主不要緊,關鍵是一定要組建這個公司。還有,於無能還會做工作爭取股份公司的董事長,可是這一點省裏是不會同意的。同時,也不符合《公司法》的要求。
後來梁庭賢問羅輯田:“你咋知道于濤會同意組建股份公司?”
“那還不明白?於無能的狗頭軍師是柯一平和穆五元,這改組集團、培育股份上市是柯一平的主要工作,也是省委省政府首先考慮的大問題。另外…”
“另外什麼?”梁庭賢追問道。
“這另外嘛,”羅輯田苦笑了一下“于濤把瓜皮趁勢打給我們,你跑成了,成績是人家的;你跑不成,吃苦受累是我們的。同時,這個苦差事,除了你讓我羅輯田幹,還有誰幹?”事情果真就像羅輯田分析的那樣發展着。令於無能想不到的是,梁庭賢、羅輯田們跑了才兩三個月,龍江省八道嶺煤電股份公司就成立了。還令於無能想不到的是,省上否決了由他兼任股份公司董事長的提議。
可是,好景不長,股份公司是成立了,可股份公司的財權、經銷權讓於無能緊緊抓住不放。於無能還是於無能,他雖然管理企業無能,扭虧增盈無能,可他收拾人、捉人、整人、誣衊好人的本事確是綽綽有餘的。
好呀,既然你姓梁的當董事長了,那好吧,我表面上仍然是關心你、支持你股份公司的發展。你煤電股份的大會小會我參加、大事小事我過問,讓人覺到在煤電股份,我於無能無處不在,也高高在上。你不是股份公司的一把手嗎?那好呀,你花錢找我姓於的批來,至於批多少,是我姓於的説了算,大事小事你來請示我,我同意了你做,不同意了,對不起,你先等一會兒,至於這一等要等多久那就不是我於無能的事兒了。
不僅如此,八道嶺煤礦過去籤的好些其他合同也無法執行。如與龍江食品集團公司簽署的聯合在銀嶺設立分公司的合同;與龍江大學簽署的已經執行了一年的聯合辦學協議;與國外籤的引進培訓mba高級管理人員的協議,等等等等。
最為要命的是,與德國簽訂的引進煤炭深加工生產線的協議不能如約首付30%的訂金,對方揚言要把銀嶺煤電股份公司告上法庭。而類似的揚言要上法庭的合作伙伴還有許多呢!
這一切羅輯田是心知肚明的。可對1800名職工來説,這一切似乎與他們太遙遠。他們中大多數人關心的是他們的工資長了沒有?獎金增了沒有?令八道嶺煤礦的員工想不通的是他們的工資一降再降,平均工資由過去的3000多元降到了1000多元,還不能如數足額髮放。後來,獎金又從1000多元降到了200多元,現在連這200多元都拿不到手了。
利益受到了損害,工人們才覺到危機正一步步向他們靠近。他們也關心起公司的命運了,什麼不能執行合同的事啦、違約被人家告上法庭的事啦,等等等等事兒都放在了心裏,就連集團公司老總、副總們的種種劣跡也有人開始收集了。
於是乎,一呼而百應,羣起而攻之。他們本來要全體出動上省城去羣訪,可羅輯田再三説:“不可以,不可以,事兒鬧大了,梁總是不會饒過我的。”就這樣選出了180位代表,代表全礦1800位幹部職工到省政府。這上訪的結果就是梁總莫名其妙地患上了艾滋病,又突然地失蹤了。你説説,這些麻煩是不是他羅輯田給梁庭賢造成的?
其實,羅輯田一點都沒有錯,就連省政府的工作人員也讚揚説,他們派代表來上訪是對的。如果羣訪,那是非常錯誤的。可是,此時的羅輯田不這麼認為。他覺到,是他害了梁庭賢,是他把梁總推向了絕境。
俗話説的好,狗急了都要跳牆的,何況一個人!實實在在説,梁總的事完完全全急了羅輯田。我是一個普通幹部,我如果做出過的事兒來,這一是於無能的,這二嘛,不僅僅是為了梁庭賢,還完完全全是為了八道嶺煤礦和1800名職工呀,當然了,也是為了新組建的八道嶺煤電股份公司的八萬名職工呀!